第26章 听说我们分手过
傅之行把他服务好，再次打开花洒，将手上的黏腻冲洗干净。
季燃有些脱力地靠过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傅之行，我现在手不方便，等我手好了，我也帮你洗。”
“不用了，挺脏的。”
傅之行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自嘲，也是下意识。
他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只是季燃曾经说的“脏”确实刻在心里好久好久，好像被洗脑了，好像那种事真的是个挺脏的勾当。
季燃凝固着表情走了出去。
吃完饭也没再回房间，一边跟林见陆聊天一边打游戏。
直到真的困的不行了才去傅之行的房间睡觉。
爬上床，傅之行给了他一只胳膊。
但不是像之前一样，他抱着傅之行的胳膊睡，而是傅之行把他搂在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睡。
“傅之行，这周末你有时间吗？”季燃问，“我妈的忌日，你跟我一起去看她吧。”
大概过了几秒，傅之行落下一个：“好。”
“我刚才话没说完，”季燃被傅之行搂着，前所未有地安心，意识都十分稀薄了，他还碎碎念个不停，“陈稳说你把他脖子烫伤了，很严重，是吗？”
“是，”傅之行说，“他动你，就是把气撒到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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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天傅之行都很忙，原本周六也安排了事情，但因为答应了季燃，他就把事情推了。
去云里是季燃开车，车上他一直有意无意地说着什么，但傅之行聊天的兴致一直不太高。
虽然一般情况下，傅之行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提起浓厚的兴趣。
可他心情好不好，季燃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两天他们的相处渐入佳境，亲吻和相拥入睡变得自然而然，说话也开始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没有人再苦心逼问，也没有人再提及过去的不愉快。
尽管重逢以来，这段关系彼此都经营得小心翼翼，但总归是朝着两个人都期待的方向发展。
只是还差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心照不宣的、郑重的仪式，给这份感情一个归属。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傅之行虽然沉闷，还是抛了个严肃的问题出来，“助理，就不做了吧，本来你也是做着玩，我们的关系，再做下去也确实不太方便。”
“听你的，不做也可以，”季燃说，“但你不可以再凭空消失。”
“没完了是吧？”傅之行真是怕了季燃的草木皆兵，“我不是都发誓了，不会离开你的。”
季燃不说话了，打开车窗透气，觉得有点胸闷。
可傅之行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觉得很暖。
“你是想回云里还是，”傅之行顿了顿，“跟着我？以后想做点什么？开个酒吧或者咖啡厅？或者给你弄个工作室，教小朋友玩滑板。”
不难听出，傅之行是有在认真考虑季燃的未来，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未来。
季燃还没说什么，傅之行又说：“如果都不想做就不做，需要花钱就刷我给你的那张卡，你放我这儿的200万我也不会动。只是这边你没什么朋友，怕你闲着无聊。”
翻译过来就是三个字——
我养你。
尽管语义有些模糊，但傅之行的话娓娓道来，季燃觉得此刻自己的脸蛋怕不是粉红色的吧！
还有比这更浪漫的情话吗？
“嗨，听说我爸那小媳妇要生了，他根本顾不上我，在云里我也没什么亲人，不如跟着你算了。”季燃说，“做什么我再想想，还没想好。”
“嗯，想好了跟我说。”傅之行说。
两个小时的车程并不漫长，聊着聊着就到了。
下车时傅之行有些犹豫：“用我陪你吗？”
季燃：“你不想看看我妈？”
“没有。”傅之行整理表情下车，“我该去看看阿姨。”
从车上下来还要走一段路才到墓园，天空飘着小雪花，他们两个在路边并肩徐徐走着，季燃有些伤感地向傅之行倾诉：“我妈啊，从小到大不怎么管我，所以我跟她不亲，但是很奇怪，她走了之后，我反而爱跟她说话。”
“可能因为我爸很快再婚，你又不在，我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吧。”
皮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呀的声响，季燃断断续续地自问自答：“知道我跟她说的最多的是什么吗？是你。”
“我跟她说起我们上学时候的事，我问她为什么你会走，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后来有了你的消息，我也第一时间告诉她，问她要不要去找你。”
……
“现在我们……和好了，”刚好走到墓园门口，季燃把罗里吧嗦的话收了尾，“我也想要告诉她。”
傅之行脚步顿住，对季燃将要说什么隐隐有了些预感。
他本来也准备挑明的，等时机再成熟一点，等再十拿九稳一点。
将一切前因后果全盘告知，然后请季燃和季妈妈原谅胆怯又固执的自己。
但不是今天，不能是今天。
可他不知道怎样阻止，才能不伤害到季燃。
“妈，很久没来来看你了。”季燃把手里的花放下，吐出的话带了些雾气，“还好吗？”
“我今天，带了个人来见你，想让你放心，以后都有他陪着我了。”
傅之行想让季燃先别说，但他无法开口，嘴唇好像被封印住了。
因为内心深处，他其实一直在浓烈地渴望着这些剖白。
两种力量反复撕扯，傅之行无计可施，只能挪着步子往一旁撤。
他没脸，被介绍着隆重地出现在这个地方。
“妈，你看看他，是不是还跟几年前一样好看，傅之行，我找到他了，”季燃把人拽到自己身边，眼神渐渐从墓碑的照片上，移到傅之行那张俊美的脸上，注视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轻声问，“我要是说我喜欢他，你觉得他会跟我在一起吗？”
一切好像是早有预料，又切实地给傅之行带来了巨大的震惊。
这一刻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分不清是什么来由的心悸起来。
他再瞻前顾后，再惊慌失措，也该明白，季燃话里的在一起，不是好朋友相伴一生的意思。
而是作为伴侣、爱人，给彼此的承诺。
他很想说愿意，可是……
季燃仍在问他：“会吗？”
“我们出去说。”傅之行低声说，“出去再说好吗？”
“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说？”季燃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还是说你不想？”
“别当着你妈妈的面说这些。”傅之行扫了眼“左邻右舍”，只能重复这句单调乏味的话，“我们出去说。”
“好。”季燃勉强同意了他，心中的怒意却沸腾起来，“那我们出去说，你一次给我说个明白。”
季燃车开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路线傅之行也并不陌生，是去三年前他们一起住过的地方。
“燃……”
“闭嘴！”
傅之行刚一张嘴就被季燃吼了回去，被吼了他就不敢吭气了，因为季燃在跟人别车。
还破天荒地违规把别人车给撞了，傅之行下车给了张名片：“师傅，我们全责，今天有急事，回头你找我走保险。”
一路颠簸着到了目的地，傅之行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故地重游，傅之行百感交集，这里很干净，看得出来即便季燃去了晴安，还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你还继续住在这儿……”
“别扯那些没用的。”季燃揪着傅之行的衣领把人往沙发上摔，“在这儿说，我听着。”
傅之行栽倒在沙发上，这个视角，刚好看到了旁边书架上季妈妈的照片。
他一伸手把照片扣了过去，季燃又怒气冲冲地给翻了过来：“干什么？是不是因为你要拒绝我，才不好意思让我妈听到。”
季燃变成了一种无法正常沟通的状态，傅之行无奈：“别这么不懂事，我们的事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说，这样尊重她吗？”
“有什么尊不尊重的，”季燃踹了脚茶几，“她要是爱我，就应该希望我幸福，不爱我，我干嘛要管那么多？”
傅之行被他堵得无话可说：“这什么歪理。”
季燃明显是忍耐到极限了，傅之行甚至能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你他妈到底在顾虑些什么？我说的是歪理，你倒是给我说一个正的出来。”季燃狂躁地抓着头发，在屋子里来回走，走来走去在傅之行面前站定，铁了心要问出个答案来，“算了，你为什么走我也不问了，我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是好朋友好兄弟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做爱的那种喜欢。”
做爱……
场合不对，这两个字的效果就变了味，傅之行连忙阻止他：“季燃！阿姨在看着呢，先别说了，先停下来。”
已经上了发条的季燃怎么会听傅之行这个罪魁祸首的，但是他暴怒的气焰被傅之行置之不理的态度蓦地浇熄，微弱地，带着委屈的哭腔求饶般说了句：“是我误会了吗？不喜欢我你就直说。”
季燃几乎把傅之行逼入死穴，今天，无论如何他是要一个答案了。
先答应下来还是先坦白心中的顾虑，傅之行有些无措，但季燃眼睛红红的，看上去急得发狂，似乎不允许他仔细思考。
傅之行只觉得他必须在季燃再次开口前把话说明白，不然以季燃的脾气，会很难哄回来。
谁知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时，季燃突然叫了他名字。
“傅之行。”季燃抹了下眼泪，用一种百折不挠的神情说，“你很让人琢磨不透诶，曾经你是喜欢我的吧？喜欢我你却一直把我往反方向赶，又或许是我误会了，三年前发生的那些在你看来不代表什么。”
“但是在我看来，很重要。他们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喜欢你，我一直一直喜欢你。从我追着你跑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欢你。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了，但我等到今天，就是想把你带给我妈看，当着她的面对你表白。”
“所以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还喜欢我吗？要是喜欢我们就在一起，要是不喜欢……”
傅之行没想到季燃的表白会是这么深刻，他听得入了迷，真好啊，他喜欢的男孩，也喜欢他。
可既然季燃选择这样的方式表白，他就应该要让他知道，季妈妈的真实态度。
“燃燃，”傅之行抿了抿唇，“你有没有想过，阿姨她不想听这些，她不想我们在一起，她想你正常地娶妻生子，其实我当初离开还有一个原因，你妈妈给我跪下了，他要我……”
可季燃似乎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执著地说自己想说的：“傅之行，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接着追，虽然我不太会，但我会努力的，追到你喜欢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