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报复
父子俩难得的温情时刻被匆匆进来的大夫打断了,贺伦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给大夫腾开了位置好叫他把脉,“贺公子的身子恢复的不错,已无大碍,还需再补上一段时日就会大好。只是刚清醒,饮食上应清淡些,谨防肠胃不适。”说完正准备收拾起自己的行医箱,又语重心长的告诫了一句,“切忌行房事!”
“在下谨记了,多谢大夫!”还不能起身的贺溪禹对着大夫点头致谢,贺伦紧忙派下人送了大夫出去,原本打算去知州府现下也不准备去了,打算着好好陪儿子说会儿话。
只是官服已经穿在了身上,贺溪禹也看出父亲应是有公务要处理,便十分熨帖的劝道,“儿子身体已无大碍,父亲有要事就先行去处理吧,有事我会使唤下人的。”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贺伦此下也不好再修补父子情谊,交代了下人两句好好侍候公子,便大踏步离开了。
贺母听闻贺溪禹醒了,便急匆匆地让下人抬着轿辇来探望,她膝盖伤势未好还不大能行走,只是记挂儿子身体,强行让身边的嬷嬷搀扶着她前来。
贺溪禹对于母亲的感情相对于父亲来讲更为复杂一些,母亲对他的过度管教让他的人生一步行错步步错,父亲的忽视和母亲的打压约束才造就了他当下阴晴不定的性格,也导致他取向爱好小众,他对于母亲一直都是憎恨居多。
贺母看着贺溪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不由得悲从中来,“儿子啊现下你的事情你父亲也知晓了,这可怎么办?你怎么也得给贺家留个后啊,不能让贺家的香火在你这儿断了啊!不然你父亲该如何待我?我百年之后又哪有脸去见贺家的列祖列宗啊?”
贺溪禹心里不由得嗤笑一声,她从来不关心自己如何,满心都是在为自己打算,怕自己的事情被父亲知晓责怪她冷落她,怕贺家无后自己没脸面。作为一个母亲,她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他这个儿子?
当贺母想上前抓住贺溪禹的手时,贺溪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贺母一时有些愣怔,却还是讪笑着为自己打圆场,“清熙是累了吧,母亲不打扰你了,你快些躺下休息吧,母亲过两日再来看你。”说完也不敢看贺溪禹的脸色,催促着嬷嬷搀扶起她快步离开了。
贺母走后,贺溪禹躺下来望着床帐顶,开始思考起来近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他是个断袖的事情虽然知晓的人不少,但大多数人都畏惧贺家的权势,不敢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去讨论。这事儿究竟是怎么传开的?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贺溪禹十分清楚流言的力量,他当初想控制尹宛云的时候,就是借助了悠悠众口,现在又有人把这手段用到他身上来,真当他贺溪禹不记仇没手段吗?他又想起当初那个茶馆里的店小二和众人,那时候他疯颠不在意,但现在他可要秋后算账了,一个一个的挨个来慢慢等着,他贺家还没倒下呢。
想到这贺溪禹也没耽搁,就想唤自己的贴身小厮进来商量去探查一下事情的原委,喊了半天进来一个自己院里的二等奴才,“夏生怎么是你来伺候?春起人呢?”这小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该不该向自家少爷说实话,半天不应声。
贺溪禹已经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好了,“春起被发卖了是吗?我知道父亲肯定容不下他的”,他的神情有些低落下来,“这样也好,他对我影响太大了,不在身边我能更冷静自持的处事。”
看着低头不语的夏生,贺溪禹突然发问,“你知道他被发卖到何处了吗?”
夏生的冷汗都要流到脖子上了,“奴才,奴才不知。”贺溪禹喝道,“我看你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说,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看到少爷发火,夏生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少爷,春起他被,他被老爷打杀了!”还是在他们一众下人面前打的,他眼睁睁看着那春起背后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便捂着眼不敢再多看。贺伦秉着杀鸡儆猴的心思敲打府内的下人一番,让他们谨记自己当下人的本分,看谁再敢蛊惑少爷。
“什么?!”他知道父亲容不下春起,但没想到父亲竟如此杀伐果断,直接将人给处置了。尽管内心有些接受不了,但贺溪禹也明白父亲这么做是为了他好,想要消除流言的影响使他的声誉有所恢复,春起是留不得的。
他交代了夏生一些事情,让他派些人手着手去调查背后的推手,看夏生领了命令离去了,他才重新躺下来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慢慢渗了出来,将近十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却就能忘却的,但事已至此,就让它过去罢。
在贺溪禹的流言开始传起时,江晚照就关注到了学子们在讨论,他觉得十分有必要去添一把火,好把贺溪禹直接从高台上拉下来跌的身败名裂再也爬不起来最好,但他也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不会将自己陷入到漩涡之中。
他乔装打扮了一番,找了几个街边的乞儿将贺溪禹的种种事迹一一讲述给他们听,并给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去人群聚集之地散播开来,他也没想到当日尹宛云的一番话被茶馆店小二听了去,无形之间助力了流言的散播速度。
只是近日来在贺伦的铁血手腕下,关于贺溪禹的流言在慢慢淡去,没几个人再敢去谈论贺家的事情,江晚照不仅有些气馁,看来这贺家的权势不是他一时能扳的倒的,只能徐徐图之。
江晚照这边决定从长计议先准备乡试,贺溪禹那边却迅速推进,查出当时正是尹宛云、江晚照和陈思安三人在茶馆私会,才将他的种种事迹透露了出去,顿时怒火中烧,想要将陈江二人置之死地。
按道理说,贺溪禹和江晚照、陈思安之间并不存在着什么深仇大恨,但这个世间最不讲的就是道理,在初闻陈江二人名贯徐州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生嫉妒;再看到江晚照出现在自己府中对尹宛云的情深意重,再到陈思安和江晚照之间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无一不让他嫉妒得发狂。
贺溪禹自小除了春起伴他左右就再也没交过知心好友,加之他有断袖之好,身边更无同龄人与他相交甚笃,有的全是那些因为贺家权势趋炎附势对他溜须拍马之人。因此他见到真正君子端方的陈江二人时,心里的妒忌在不断的发酵,恨不得将二人淹没其中。现在他更是独身一人了,凭什么陈思安和江晚照就能声名远播,就能相互扶持,就能这么光明磊落的活着?他们的内心里一丝阴暗也无?他偏要叫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再也拿不出半点君子风范来。
贺溪禹未查出流言迅速扩散的幕后之手,但是他觉得这些手段是何其的似曾相识,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来:有人在为尹宛云报仇,以这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方式。 是谁呢?尹家的人是不太可能,他们两家之间的合作还未曾断,尹家生意还倚赖着贺家的权势庇护,那会是谁?想起那日在贺府中看到的江晚照,他的心里渐渐肯定了,是他。
对陈思安的家世贺溪禹是有几分了解的,毕竟他是在这徐州城里土生土长的,但这江晚照他倒是不太了解这人的家世如何,又有何身家背景,还需再派人去探查探查。江晚照和他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正好找不到由头来对付他们呢!
天气渐渐转冷,学堂上的陈思安打了个寒颤,怎么突然就觉得这么冷了?他不应该身体这么虚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陈思安心里记挂着母亲的身体,盼望着早点下学好回去侍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