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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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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宛云看向那并不是很高的院墙,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跨越,只要她鼓起勇气就可以不再受他人的摆布,她的后半生要为自己而活。

    江晚照和陶之凉很是仔细筹划了一番,敲定了带尹宛云离开贺府的路线。之凉负责施些障眼法引开贺府的人,江晚照负责在有限的时间内迅速的带人出来,两人甚至还去租赁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打算先把尹宛云安顿其中,一切计划都是那么的完美,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行动。

    可是世事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所愿。

    尹宛云从早到晚都会眼睁睁地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她猜想仙人可能会在晚上出现,因为夜幕总能更好的掩人耳目。这天傍晚,在尹宛云的无限期盼中,小院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欣喜地朝着院门口扑过去,可是映入她眼帘的人居然是多日未见的贺溪禹。

    “夫人见到我居然如此开怀,看来确实是为夫来得少了些。只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最厌烦女人触碰的,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些好。”说着话,他身边的小厮一马当先走出来朝着尹宛云就是一脚,把她踹的退了三丈远。

    贺溪禹呵斥了他,“你怎能如此对待我夫人?太过粗鄙了,一会儿自己领罚去。”小厮并不以为然,还笑嘻嘻地点头应了“是。”

    暮色四合下倒在地上的尹宛云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她感觉身下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贺溪禹近些日子没见到尹宛云,还以为她还是那神智不清的痴傻状态,旁若无人的和小厮调着情,他眼角余光瞥到尹宛云还在地上躺着没起来,心下瞬时有些烦躁,“不就轻轻踹了你一脚吗?装什么可怜?”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他唤小厮打了灯走上前去细细看,才发现尹宛云薄薄的衣衫下那腹部是隆起的状态,只是此时她的身下血流不止,片刻之间她已经半个身子都浸在了血泊中。

    “快请大夫,快快快!她怀身孕了!”贺溪禹瞬间慌乱起来催促着小厮去请大夫,看着奄奄一息的尹宛云他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秋日夜晚的风已经很凉了,吹起一阵落地的黄叶,轻轻地盖在了尹宛云的身上,偏僻的小院在深秋里显得愈发的荒凉了。她躺在地上抬眼望着天空,星星很亮,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她使劲眨了眨视线有些模糊的双眼,想要把星子看得更清楚些,可眼皮重的好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意识也有些昏沉,她想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些,却发现这么简单的动作她使尽了全力都做不到。

    是要死了吗?尹宛云心里想,终于要解脱了啊,看来是等不到仙人了。

    贺溪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尹宛云你不要死,你撑着,马上大夫就来了,你醒醒,你不要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上了些许哭意。

    尹宛云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在伤心些什么,今天的局面不是他一手造就的吗?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起来了,有什么用呢?

    贺溪禹以为自己是一个心硬如铁的人,他将尹宛云玩弄于股掌之间,从不在意她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也从未心软过她被粗暴的对待,甚至还会从中得到快感。但看到尹宛云像个破布娃娃似的静静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底一片空洞,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填不满一样。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分明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过往被忘却的一切又重新鲜活了起来,映现在尹宛云面前,才十六年华的她却好似过了极其漫长的一生。幼时在尹府被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极为幸福的;春日踏青上结识了温润如玉的江晚照,得到了他全身心的爱护,是她没有珍惜良人,伤害了他甚至害他差点丢了性命;大婚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十里红妆铺满街道、锣鼓鞭炮震天齐鸣,高头大马上的贺溪禹对她笑得温柔又灿烂,她以为她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哪想到却一步堕入了深渊。

    尹宛云费力地看了贺溪禹一眼,他好像在哭,她心里是极为嗤笑的,有些人好像面具戴久了就会忘却自己本来的模样,有什么好哭的?

    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有很多人涌入了小院。有人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尹宛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是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像是在传递给她这人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情。

    贺溪禹看着正在给尹宛云把脉的大夫,恨不得他能多长出几只手来,“她一直在流血,大夫你不应该先止住血啊,一直把脉作甚?”看起来像极了一位十分关心爱护夫人的好相公。

    大夫叹息着放下了尹宛云的手,摇了摇头,“老夫无力回天了,贺公子节哀。”

    贺溪禹浑身一震,“可她的眼睛明明还睁着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大夫你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尹宛云已经停止了呼吸,可她那双眼睛还直直地望向空中,周围灯笼昏黄的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好似眼波流转。

    “贺少夫人已经没有脉象了,准备后事吧。对了,夫人腹中的胎儿也没了,一尸两命,您节哀。”

    这边院子里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贺母,她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这座她以前从未驻足过的偏僻小院,刚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眼前一黑,“什么?宛云她有了身孕?是你的孩子?没了?”

    贺溪禹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嘴角突然扬起了恶劣的笑,“是啊,我的孩子,贺家的后,可惜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贺母听了这话瞬间瘫倒下去,她对不住老爷啊,把贺家唯一的独苗教成了这个样子,好不容易留了后现在却又没了,她该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贺溪禹走到母亲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陌生的令贺母心悸,此时却无暇思考她的孩子为何变成了这样,满心陷在贺家断了后的懊悔中哭的老泪纵横。

    贺溪禹突然哈哈哈的笑出声来,癫狂的宛若发疯,他嘱咐下人,“烧了吧,直接把这院子一把火烧了,什么也别留。”下人怔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听从,“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吗?”他阴恻恻地说“不听主子话的奴才留着也没什么用,全都想被发卖了吗?”

    听到这儿那些个下人才开始动起来,准备在院落四周浇上火油垒上柴火垛,贺母眼睁睁的看着却阻止不了半分。不知何时起,这个儿子逐渐长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他眼中的阴寒令她这个亲生母亲也要忌惮上三分。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这是作甚!想把整个贺府都烧了吗?”贺伦从远处走来,“清熙你这是要做什么?宛云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就算现在殁了也合该依着礼法葬入贺家的祖坟,怎能一把火烧了?”转眼便看到被下人搀扶着的贺母,又转头呵斥道,“你是怎么尽孝道的?没看到你母亲伤心过度身体不适吗?也不说先让下人送你母亲回房休息,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话里话外都是贬斥之意,好似这个儿子身无半分长处。

    贺溪禹从小就在双亲的打压下长大,听闻此言也未驳斥,敷衍地朝贺伦躬了一礼,“那就如父亲所言去办吧,我累了先回房歇着了,孩儿告退了!”说罢也不等贺伦作何反应,自顾自地甩袖走了。

    贺伦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在此时发作,只是瞪着贺母,“看你教养的好儿子!”说完也不管贺母苍白的脸色,“好好准备后事,给尹家一个交待。”,吩咐完也大踏步地走了,他还有同僚要应酬,实在没空处理这后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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