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楼
38、青楼
天空中的雪飘飘扬扬的下着,此时的风却停了些,落雪在地上薄薄的积了一层,马车走过去两道浅浅的车辙印,很快就被雪覆盖住了。
陈思安人已经在马车里坐着了,却依然扭捏。“晴空,这样不好吧?我是新孝,按习俗来说要过了三个月的孝期才可出门的。”
“习俗是习俗,我们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我们不一定非得去一成不变的恪守着。”江晚照老神在在地说。
“可母亲牌位前的香火不能断了,这太不应该了。”
“我已经给徐姨告罪过了,请着牌位一块上路了。”江晚照答。
“家里的下人们还未安置,过年了应当要给发份例和节礼的,让大家好回家团圆去。”陈思安忧心的事比一家的主母还要多。
“已经差遣账房发放过了,节礼也采买了。到了时日他们自己领了就可回家去了。”江晚照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到了,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思安才嗫嚅着问,“伯父伯母真的不会介意吗?”这其实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他知道江晚照是一番好意,可也不能罔顾了江父江母的想法,他非常怕看到江家人眼里的嫌恶之意,哪怕一丝丝。
“前些日子我已经去信给父亲告知过了,”江晚照从袖子里掏出薄薄的两张信纸递给了陈思安,他接过一看眼眶立马红了,竟然是写给他的。
“安之子侄亲启”,陈思安抬头望向江晚照的眼睛,他正眼含笑意看着自己,陈思安不敢相信,“是伯父写给我的。”
江晚照“嗯”了一声,“我也不曾料到,打开看看吧。”父亲写给安之的信他也未曾拆开看过,但给他的回信中十分热切地表达了对安之到来的欣喜之情。
陈思安小心翼翼地拆了信封,江子渡大气磅礴的字映入眼帘之中,先是宽慰了他一番,言辞真挚,透露着长辈的殷切关怀;又给予了他一些鼓励,人生的岔路口千千万,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走,充满着豁达之意。
江伯父是在说他不能参加秋闱之事,又怎能不遗憾呢?他分明在做文章这块儿那么的有灵气有卓识。陈思安的眼泪已经悬在了眼角边,江伯父和他素未谋面,这份关切之情仿佛能透过纸张,如冬日暖阳般照在了他的心头。
翻过一页去有娟秀的小楷字体,是江晚照母亲写的,只有短短的两行。“听闻你素来喜爱晴空煲的汤,其实他只学到了三分,伯母做的更好喝。”陈思安挂着眼泪又笑了,怪不得晴空能被养成这般君子端方模样,江父江母都是很好的人。
陈思安犹豫不决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谢谢你,晴空,谢谢伯父伯母。”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江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些,等到了地方,你再给陈将军去信告知他一声。”
陈思安掀起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鹅毛般大的雪花,“也不知北疆的天气如何了?听闻那边一到隆冬就会大雪封山,我上一次去的信到现在还未收到回复。”
“兴许是路途不好走,你别思量太多。”江晚照宽慰他。
陈思安眼里的笑意逐渐褪去,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年节一过他就奔赴北疆去父亲的军营里当一位小兵,在沙场上拼出一番作为来。
陈府的大门一关,就有暗中盯着的人告知了贺溪禹,贺溪禹思忖了一番,大概是年节将近彭城书院放假了,那江晚照是要归家了。只是那陈思安也去?新孝在身,江晚照他也不嫌晦气的慌?
一面想,一面心里的嫉妒又止不住的冒了出来,这两人深情厚意的看的他眼酸,如果能让两人反目成仇,那该有多精彩啊!
“知晓了,那陈府已经闭门谢客,不用再盯着了,将人撤了吧。”打发了下人离开后,贺溪禹也没了看书的心思,他斜倚在茶桌旁拿着茶盏盖儿轻轻地敲着,心里边不知在合计些什么。
他最近也烦心的要命,他父亲三令五申要他续弦,拿了一批又一批官家小姐的画像来给他挑选,他看着画像中那一个个或浓或淡、或美或平平无奇的容颜,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说来也是讽刺的紧,城中百姓历来健忘的厉害,他前夫人尹宛云才殁了不到半年时间,当时让他口诛笔伐、颜面尽失的那些事儿人们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现在的贺溪禹走到那街上去,依然是人人称颂的贺公子。
正在思量着,外边又响起了妇人的吵闹声,扰的他心烦。贺溪禹站起来大踏步走出院门去,看向那高声叫嚷的老妇,“李嬷嬷,发生了何事在此吵闹?”
那老妇正是贺夫人身边伺候的李嬷嬷,看着少爷浑身的怒气要溢出来,“少爷恕罪,惊扰了少爷奴婢真是该死。”说完吩咐身边的两个婆子,“把她的嘴给我堵了。”
那李嬷嬷也是看着贺溪禹从到小长大的,贺溪禹压了压火气,又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回少爷的话,奴婢奉了夫人的命令,要把这贱妾莲儿安排到西北角的院落去住,那贱妾不肯吵嚷着要让老爷做主。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老爷在您的院子里,趁着我们不备就往您这跑了过来,奴婢马上就把她弄走。”
贺溪禹的眼神转到了那个被两个粗使婆子扭着的人身上,那莲二哭得梨花带雨的,只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眼里边有着哀求之意。
虽然已经年近三十,那莲儿浑身的媚骨宛若天成,眼角眉梢都透着风韵,看人一眼好像要把那人的魂都给勾走了。
可惜贺溪禹对女人没兴趣,他仅是瞥了一眼,“父亲不在我院内,带走吧。”
说完即转身离去,身后跟着的夏生啪嗒一声将院门关了,那被按住的莲儿眼神里的希冀逐渐破灭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能否保得住。
贺府里的鸡飞狗跳扰的贺溪禹不得安宁,续弦的事也让他烦不胜烦,贺溪禹一进屋子就把桌子上的茶具扫到了地上去,“真是乌烟瘴气。”夏生跟在后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他近身伺候少爷以来天天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少爷惩罚,轻则就是一顿训斥罚跪,重则就是被扇耳光打板子,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春起过得那么恣意,换了他就这么悲惨。
街上的节日氛围逐渐浓厚起来,宵禁也被解除了,远远看去红红火火的一片,看得人开怀不已。贺溪禹带着夏生上了街,穿行在商贩们的吆喝声中,郁结的气总算纾缓了下来。
贺溪禹没什么目的在街上逛着,走着走着却在一座楼前停下了脚步,夏生抬头去看,他虽不识字却也看得出此处是何种地方,正是城里有名的青楼楚馆。看到少爷脚步未动,他也没敢吱声。
门口揽客的龟公有眼力极了,立马笑着迎了上来,“贺少爷好久都没光顾了,怪不得奴今日觉得喜气洋洋有好事发生,原来是爷您要来了,我们这儿的”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他知道贺溪禹不爱女色只贪恋小倌儿,此时正是客多的时候,他不能不给这位少爷留些面子。
对于龟公的懂事儿贺溪禹很是受用,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在龟公的的热情招揽中迈步踏了进去。
身后跟着的夏生忙不迭地也跟了上去,贺溪禹却回头赶他,“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了。若父亲问起我来,你就说我去了朋友家饮酒,若敢透露半分,有你的好果子吃。”
夏生瑟缩着脖子应了声“是”,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