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职业间谍刘三顺
卯时，鸡鸣三响。
刘三顺打着哈欠走出营帐。
趿拉着双草鞋，衣衫半开，睡眼惺忪。
同营“室友”程二牛光着膀子站在水瓮边咕噜噜漱口，瞧见他一副疲懒样子，忍不住斥道：
“你这厮好生怠惰！”
“昨天李头儿可是发了话，你再迟到一次，就卷铺盖走人！”
刘三顺从竹筐里捡个烂苹果，也不洗，边啃边含糊道。
“那感情好，告诉李头儿，这事抓紧，老子早就不想在这待了。”
“你！”
程二牛一气扔下水瓢，抓起搭在瓮边的汗衫，头也不回的走了。
“切！”
刘三顺不以为意，慢悠悠啃完手上的苹果，剔了剔牙，又在水瓮里涮手。
一时三刻，收拾妥当。
才踩着锣声，一步三晃地朝作训场地而去。
“刘三顺，这次又有什么理由啊？”
李头儿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故意留了络腮胡，看起来形象颇为彪悍。
此时玩味的看着刘三顺，背着身后的手里则是一根沾水鞭子。
程二牛一帮作训士兵虽然不能停下手上挥矛的动作，眼神却不自觉向这边瞥来。
刘三顺瞅见那露出小半截的鞭梢，身体本能一抖。
但最后疲懒还是压过恐惧，胆气上涌，后退半步，硬着头皮道。
“你管我！
我可是听程二牛说了，你放了话让我滚蛋！
西军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老子今天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
见他不知悔改，李头儿彻底失去了耐性，甩动鞭子发出噼啪脆鸣。
“你可以走，但是西军不能白养你这么多天。”
刘三顺眼睛亮了，生怕他反悔，赶紧道。
“没关系，吃了多少粮我可以交钱。”
然而，李头儿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走，可以，挨我十鞭子，你我一笔勾销。”
“什么？！”
刘三顺一对黑珠子瞪的溜圆，气得跳脚。
军营里谁不知道李头儿的鞭子是家传手艺，手法又重又狠。
甭管穿什么甲戴什么盔，都能隔着衣服抽的人皮开肉绽，叫苦不迭。
炊事伙夫曾经不小心买来一头疯牛，在营里横冲直撞。
一帮顶盔掼甲的士卒不敢上前，结果被个小个子七鞭子抽昏过去。
这件事之后，李头儿连升两级，成了新兵营的教官，无人不服。
“想弄死我就直说！”
刘三顺气急败坏，却不敢对比他还矮一头的李头儿做什么。
“不敢挨鞭子就滚过去训练！”
李头儿冷哼一声，鞭子炸响。
刘三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僵了几秒，终于认命似的低头，往作训队伍走去。
“跑快点！”
“是——！”
……
一上午的训练过后，许多士兵吃完饭三三两两朝营帐区而去。
刘三顺气不顺，没吃午餐，一个人溜溜达达来到军营大门口。
望着一线之隔的外界，心中苦水翻涌。
“早知道这样，谁踏马来这儿啊。”
刘三顺发泄似的，狠狠踢飞一粒石子。
下一秒。
一点寒芒疾速抵进。
刘三顺只觉眼前一花，脚底一凉。
低头一看，一支白羽箭精准射穿草鞋，从脚趾缝穿出，牢牢钉在地上，末尾三根白翊还在轻轻颤动。
“呀！”
惊呼一声，跌倒在地。
刘三顺以为是守营士兵在戏耍他，忙不迭趴在地上告饶。
良久，无人应声。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四周。
确认无人之后，才拔出那根羽箭，上面竟然串了一张字条。
‘皇帝无道，大燕当兴，如愿为我同道，当叩首三下’
刘三顺惊的差点没拿住字条，当即就想撕掉。
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蹦出脑子，让他停下手中动作。
思索半晌，他咬了咬牙，再次观察了下四周。
而后，飞快冲无人处叩首三次，起身扭头就跑。
等回到自己的营帐，方才松了一口气。
见帐中无人，取出字条又确认了一遍。
正当他激动不已之际，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干嘛呢？”
程二牛疑惑的看着脸色通红的室友，内心有些狐疑。
这小子不是背着我做那种事了吧？
想了下，还是语重心长地道。
“三顺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咱这活计又不安全，总要给家里留个后。”
刘三顺害怕露出马脚，只好捂着肚子，低眉顺眼道：“是，二牛哥说的是。”
“嗯，好好想想。”
程二牛往后走，刘三顺趁机取出字条，一把塞入口中，咀嚼几下便囫囵下肚。
“咋了？”
程二牛似乎听到异响。
“没事。”
刘三顺摆了摆手，喉头滚动。
晚上。
刘三顺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后悔。
白天只顾着激动，却没想过字条的主人是不是那个意思。
现在自己纳了投名状，却没人来找自己。
辗转反侧间，他开始担心白天那一幕会不会被人看去。
或者，根本就是李头儿戏耍自己的把戏，自己却信以为真。
想着想着，眼皮渐渐沉重。
忽然，一声格外凄厉的林鸱鸣叫划破夜空。
刘三顺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外面空地上多了一只神俊异常的大鸟。
它似乎认得刘三顺，抖了抖翅膀，露出鸟腿上绑着的一根黄色竹管。
刘三顺顿时明白，观察了一下程二牛的反应。
却见睡在里面的程二牛只翻了个身，烦躁的挠了挠后背。
而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去，为了保持安静连鞋子都没穿。
解下竹管，倒出一张和白天酷似的字条。
虽然踩着冰冷地上，却无法扑灭刘三顺心中的火热。
他赶忙看起字条。
字不多，大义是让他打听一下西军何时动身。
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
刘三顺心中微微失望，却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回屋找了半块炭角，找了件还算干净的汗衫。
就着月光，直接将日期写了上去，然后系在鸟腿上。
“去吧。”
林鸱嗅了嗅汗衫，鸟眼里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嫌弃。
振翅而起，悄无声息的离去。
刘三顺走回营帐，再次观察了下程二牛。
确认没有异常，重新躺到床上。
望着漆黑一片的帐篷，刘三顺心中并不平静。
他在思考如何获取更多更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