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闹剧
贺定邦皱了皱眉头,察言观色的管家马上挥了挥手。
两个仆役一左一右架住孙禾然带到近前。
“你…”
刚说了一个字,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气味就袭击了贺定邦的嗅觉。
“快,快,挪远点。”管家瞪了两仆役一眼。
过了好一会,经过不断通风,味道总算散去不少。
“你说你亲眼看到沈乾穿着亲兵的军衣,来我贺家铁匠铺买东西?”贺定邦强忍着不适问道。
“是是。”
孙禾然本想凑到近前说话,又怕一身乞丐味惹得贺定邦不快,只好讪讪站在原地作答。
贺定邦没有立刻说话,捏着下巴想了想。
虽然不知道这个‘亲兵’身份在西军之中分量几何,但是听上去似乎不算一个高危岗位呀。
见识过青州军将领的亲兵是如何嚣张跋扈,贺定邦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苦差事。
微微点头,他挑了挑下巴,冲管家吩咐道:“给他五十…不,二十两,送他出去。”
“不,不要!”
孙禾然忽然大喊起来,猛的挣开仆役的束缚,扑通一下又跪下了。
“我不要钱!”
“哦?”贺定邦挑了挑眉毛,奇道,“那你想要什么?”
孙禾然抬起头,一脸希冀道:“我知自己如今身份卑微,所以不奢求其他!”
“只求…只求再见佩玉小姐一面!”
“什么!”
管家脸色大变,连忙以眼色示意左右仆役,捂住孙禾然的嘴。
贺定邦火冒三丈,蹭的一下起身,一脚将孙禾然踹成滚地葫芦。
“见你娘的腿!”
“你这烂泥不如的狗东西,闻闻自己身上的穷酸味,佩玉也是你能觊觎的!”
“不对,谁允许你叫她佩玉的!”
贺定邦大手一挥,顿时涌进来十几号仆役。
“给我打断他的腿,让他长长记性,然后扔出去!”
“是!”
众仆役轰然应诺。
直到现在,孙禾然依旧不愿悔改,梗着脖子大叫。
“佩玉亲过我,她对我是有情意的,我们两个是真爱!”
“即使你是他爹,也不能阻止她追求心爱的人!”
贺定邦只觉嗡的一下,一股邪火从胸口直冲脑门,两侧太阳穴一跳一跳。
“反了你了!给我打!”
孙禾然仗着一点拳脚底子在人群中左支右拙,终是双拳不敌四手。
这天的贺家宅院,惨叫持续了很长时间。
……
距离西军开拔,还有两天。
中军大帐,赵黎揉了揉眉心,心中有些犹疑不定。
“你是说,贺家暗中囤积铁矿,原因不明?”
“正是。”
沈乾垂首而立,不卑不亢道。
赵黎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你知不知道,还有两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了。”
“原因不明?呵呵…”
赵黎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顿了顿,才道:“有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呢?”
“属下明白了。”
走出大帐,沈乾面色如常。
他没有返回自己的营帐,而是一个人径直出了大营。
子时,月黑风高。
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影悄悄躲在屋檐上,窥视着下方的一幕。
十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咬着木棍,脚下用棉布包了好几层,推动一辆辆盖着黑布的板车从后门进入院落。
不多时,一辆空车又被推出。
汉子们的动作很快,等到所有板车全部搬空,皎月依旧悬挂中天。
等到他们散去,巷子里静悄悄。
屋檐上的人影没有动弹。
忽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墙角影子里走了出来。
他环视一圈四周,随后快步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
人影一跃而起,轻轻在对面墙上借力,便落叶似的轻盈地‘飘’进了院落。
警惕数秒,没有异状,沈乾摘下面罩,深吸一口气。
熟悉的焦糊味。
这里是贺家铁匠铺的后院。
借助微弱的月光,沈乾勉强看清地面的情况,两条灰黑色的车辙一路通往前方。
蹲下身,捻起一点车辙旁的尘土在指尖揉搓。
“是铁矿石。”
沈乾并未深入,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整座院子,仿佛要将这里的地形刻进脑海。
片刻后,转身来到围墙之前。
两只脚交替蹬在墙上,几下就轻松翻了过去。
翌日。
迎客酒楼。
曹子轩有些迟疑,视线在沈乾的脸上寻找着什么,最终忍不住失声道:“不是吧,你认真的!”
“你能确定吗?”
沈乾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以确定的是贺家确实在囤积铁矿,但不一定就是要私造刀兵甲胄。”
“……”
曹子轩瞠目结舌,心中大为震惊。
事实上,沈乾的话已经比较委婉。
战事将起,本地豪族私自囤积铁矿,意图不明。
请问,你想干嘛?
退一万步讲,贺家真的没什么坏心思,单纯只为囤货。
为什么又对亲兵们谎称原料不足?
一时间,曹子轩陷入沉默。
沈乾叹了口气,也是有些无奈。
他也知道这样会让曹子轩很为难,但是这件事只有他最适合。
毕竟贺佩玉是他的未婚妻,两家关系密不可分。
由他出面,绝对能接触到贺家的核心机密。
半晌,曹子轩缓缓回过神来。
“我可以帮你。”曹子轩有些有气无力道。
他并不知道沈乾调查此事,并非奉了谁的命令。
担心西军做出更激进的举措,不如自己主动帮贺家洗清嫌疑。
沈乾大喜过望,刚欲开口,便听到曹子轩补充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我是说如果,贺家真的……”
他的嘴唇死死抿紧。
“不要跟佩玉说是我做的。”
“这个自然。”
沈乾松了口气,他也担心曹子轩提出什么放过贺家之类的要求。
正事完毕,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酒杯轻撞,曹子轩手指虚点几下,苦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请我吃饭准没好事。”
沈乾嘿嘿一笑,没有反驳,默默反手将曹子轩的酒杯倒满。
“干!”
一个时辰后,酒楼门口。
“呕~~~”
曹子轩一把推开搀扶他的酒楼小厮,掐着腰、扶着树,吐的撕心裂肺。
“沈,沈乾,你丫真是天生的,坏,坏种!”
沈乾关切的递上一碗清水:“来,喝一点,漱漱口。”
听到‘喝’这个字眼,本来已经止息的吐意,再次翻涌起来。
“沈乾,你这…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