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虎帮
与此同时。
溪宁村。
一大群人围在村口，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村长李黄山躲在人群之中，身体颤抖，一声不敢发出。
生怕被这帮突然出现的恶人发现。
空地上，兴奋的犬吠，混合遍地的鲜血气味，深深刺激着每一个村民的神经。
不出片刻，原本还在地上挣扎翻滚的村民便在十几只恶犬的围攻下变得再无声息。
“真无聊。”
麻杆男吐掉嘴里草梗，不屑的看着眼前这群破衣烂衫，灰头土脸，吓得如同鸡子的村民，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何曾想，几年前，他也曾是其中一员。
家产被夺，被赶出村子，流浪在县城大街上饿到昏厥。
直到……
他摸了摸胸口衣衫下隐约可见的黑色虎头纹身，心中涌起一阵感激。
“三哥还没回来吗？”
“禀舵主，副舵主还没回来。”
“妈的！”
麻杆站起身，抖了抖腿，从属下腰间抽出一把生铁片刀，高高举起。
“诸位乡亲，还有没有是沈家亲戚的，请自觉站出来，不要连累其他人。”
鸦雀无声。
麻杆满意点头。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到底有没有沈家人躲着。
只是这种一言即可决定别人命运的爽快感，让他无法自拔。
堂主从怀富阁得到消息，姓沈的曾被掌柜招揽，疑似有丹师传承。
他打点了下官衙差员，得知此人竟只是溪宁村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村民。
于是他断定，此人必有奇遇。
只要杀之夺之，上缴堂主，必是一桩大功。
来不及亲自向堂主汇报，他叫上手下几十号人手，大手一挥便将整座村落包围。
又派了最能打的三哥去村民最常走的小路上堵着。
“丹师传承啊……”
麻杆舔了舔嘴唇。
君不见怀富阁刘家，偌大的家产，每月都必将七成收入分给家族供奉的几位丹师。
那是一笔足以让他这种人疯狂的庞大数字。
哪怕是一本最简单的丹师笔记，记载着一些基础技巧，也是价比千金。
而且，最近帮内忽然紧急收购各类恢复、疗伤型丹药。
姓沈的价值，在此时再一次被放大。
“老黑！”
厉喝突兀炸响。
一阵腥臭灰风平地而起，伴随剧烈的抖动，接连不断的闷哼响起。
麻杆男只听见一声似人似熊的暴吼，转眼间，带来的小弟便齐刷刷倒下一半多。
“靠拢，快靠拢！！”
声嘶力竭的咆哮，最终也只让十几个惊慌失措的小弟下意识的跑到他身边，聚拢成一圈，紧张的望着对面。
而更远处的村民，则一窝蜂向村内逃跑，只剩几个胆子大的躲在一边半拉土墙后面偷偷窥视。
“你，你是何人？”
麻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你不是到处找我吗？”
灰尘渐歇，高中低三道人影从尘烟中漫步而出，脚边是昏迷不醒的一地“尸体”。
景象极为骇人。
“沈乾！你是沈乾！”
麻杆男心中一颤，大骂那几个收钱不办事的官衙差员。
这哪有半点像是“普通村民”！
身边那壮汉，手臂快要赶上碗口粗细，麻杆只觉他一拳即可轻松干爆自己脆弱的腰子。
武师！
一定是武师！
傻逼差员害我！
麻杆已经开始回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那几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巨大的压力下，他心思飞速转动。
“好汉且慢动手！我等乃是南桥黑虎帮中人，此行奉帮主之令，想购买一些疗伤丹药，不想却与好汉发生冲突！”
“我愿意出二百两银子，权当给三位好汉赔罪！”
麻杆的想法是，先以黑虎帮的名头震慑，再假借帮主之令的名头，表明帮中知晓此事，若自己消失必有人来查看。
毕竟帮内正在收购疗伤丹药本就是事实，无需遮掩。
最后在拿出二百两银子，递出台阶。
“好汉不知，我打杀的那些村民，竟无端污蔑好汉一家，言称‘灾星’，我气愤之下，才放恶犬咬人，请好汉明察。”
一番话说完，麻杆总算感觉能出口气。
以他混江湖的经验，若沈乾真是江湖中人，今日之事估计算是翻篇了。
“灾星？”
沈乾眼角上挑，揉了揉下巴，想起最近发生的事。
父亲从军，母亲病逝，搬进自家老宅的族叔也诡异身死。
这么说起来……
沈乾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麻杆和之前的纹身壮汉，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夺取沈乾身上疑似存在的‘丹师传承’。
无论麻杆怎么洗地，沈乾很清楚都是在放屁。
如果双方实力互换，恐怕此刻就该是他跪在地上喊“好汉饶命”了。
对方似乎是想用道上规矩来使他转变心意，并主动递上台阶，称得上一句油滑。
有台阶，有银子，有威风。
江湖客求的无非是这些，答应也就答应了。
可惜，他上学时年年都得三好学生，从来不混社会。
“小狼。”
“得令！”
一直没捞着动手的小狼，此刻骨子里的嗜血早已被满场血腥激发出来。
沈乾一声令下，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那比平时更胜三分的急速，即使老黑也只看到几个残影。
“你不守规矩！！！”
沈乾长时间不出声，麻杆便觉情势不好。
没等他跑出几步，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便瞳孔放大，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几个呼吸，小狼重新回到沈乾身边。
身上的黑袍甚至都没有丝毫凌乱，或者沾染血迹。
“干得好，小——”
“你把他们都杀了？？！！”
忽然，李黄山冲了出来，望着地上麻杆死不瞑目的尸体，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沈乾。
“有什么问题吗？”
沈乾皱皱眉。
他环顾四周，刚刚还躲得毫无踪迹的村民，从各处角落走了出来。
但是他们的脸上并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反而大多数人脸色苍白，反复喃喃‘完了，完了’。
沈乾顿觉莫名其妙。
这些人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们，为何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李黄山忽然大吼一声，冲上来就要抱住沈乾，被老黑用一只膀子拦下，仍不停扭动。
“你可知他是谁？”
“我不知，可我知纵容恶犬杀人，就该一命抵一命。”
“放屁！!”
李黄山黝黑老脸上皱纹根根绽开，涌出一抹血色，破口大骂道：“他本来只杀了几个沈家人，你杀了他，咱们村又要多死许多人！”
“不对，若不是你这灾星降世，那几个沈家人也不会死，沈德明也不会死！！”
“去你妈的！”
老黑脸色一黑（虽然看不出来），将李黄山掷在地上，单手揪住衣领，便是正反手十几个耳光。
随后村民中又窜出几个年轻男子，似乎是李黄山的子孙，也被老黑掼在地上，一人赏了十几耳光。
世界安静了。
只剩几个妇人低低的抽噎声。
“……竟是如此吗？”
沈乾低下头，好像知错。
李黄山脸上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窃喜。
正当他妄图乘胜追击，彻底钉死沈乾‘罪人’的身份之时。
沈乾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如此，你们死不死，关我屁事？”
两手一摊，状若无辜。
他可从没忘记尹子告诉他的话。
“那杨虎和你家堂叔合伙夺了你家的田和屋，村里……”
“竟无！一！人！出来阻止。”
“你！！”
李黄山一口气憋死，两眼一翻，竟是被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