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是真的讨厌
贵宾电梯里,萧阳局促不安,为了打发乘坐电梯的时间,她小声说:“穆笑之看着很憔悴。”
穆春风垂下眼帘,低声叹息,“希望这次供体的事情能顺利。”
“明天上午跟我出去一趟。”穆春风望向萧阳,“求个平安符。”
萧阳诧异,“穆总信这个?”
穆春风抿唇轻笑,“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会寄希望于神佛,该有点寄托才对。”
电梯直达车库,司机已经在附近等她了。穆春风站在电梯外,对已经坐上车的萧阳摆了摆手,“明天见。”
“明天见,穆总。”
清晨,萧阳定的闹铃刚响起,就接到司机小张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在楼下了。萧阳迅速收拾好,出了单元门,一眼就看到站在车旁的小张。
萧阳坐进车里,穆春风不在,司机递给萧阳一个保温盒,笑着说:“萧秘书,您的早餐。”
“早餐?”萧阳接过饭盒,她原本还想问“穆总呢”,又没说出口,抱着饭盒默不作声。
“您趁热吃。”司机一边扣安全带,一边从后视镜看萧阳,“穆总已经过去了,今天去的道观香火旺,他要赶着求第一道平安符。”
“穆总怕您睡不醒,让我晚点接您。”
后面这句话不说还好,听小张说完,萧阳顿时耳尖泛红,低下头,手指反反复复抠饭盒的盖子。
“别揣测领导心思。”她说。
司机笑了笑,“我不敢揣测,只是概括穆总的话。”车子发动,司机又看了一眼萧阳,“萧秘书,车程预计一个多小时,累了您就休息。”
萧阳点头,小心的取出保温盒里的早餐,第一层是几个煎饺和菠菜蛋饼,第二层是蔬菜水果沙拉,第三层是一袋菠萝味牛奶和酸奶燕麦杯。
以萧阳的饭量,这些根本吃不完。每样饭菜萧阳都吃掉一半,喝了菠萝牛奶,剩下的又收回到保温盒里。饭盒被萧阳抱了一路,下车时才放到旁边的座位上。
萧阳拾阶而上,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道观的屋顶。萧阳继续往上爬,再次抬头时,一道长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穆春风摇着手里的平安符,“一起去开光。”
一口气爬了很多级台阶的萧阳,两腿像灌了铅,重的抬不起来。她弯腰,捶了几下小腿,紧跟着穆春风走向大殿内。
“我爷爷比较信这个,他在世时经常过来布施,按他的话说这叫做功德。”
“虽然我们不常来,但香火钱没断过。”穆春风垂眼看着身边的萧阳,“以前来过吗?”
“没有。”萧阳一直生活在云城,在县里读初中和高中,去市里上大学时离家也不过2个小时车程,上次去宁海之前,她没有旅行过,更没有去过道观庙堂。
“后院很清静,等会带你转转。”
“嗯。”萧阳应声。
两人一同迈进大殿,道长在一侧等候着。穆春风和萧阳保持专注,跟着道长念经、焚香、行禅。穆春风将开了光的平安符收好,领萧阳来到后院。
这里大不同于正殿的热闹,闻不见香火味儿,院里花团锦簇,地面也一尘不染。穆春风充当解说员,一边讲它的历史,一边带她四处转。中午,他们还在道观吃了饭,体验一次道观饮食文化。
下山时,萧阳望着脚下的层层台阶,心里打鼓,想要顺利下山,可不那么容易。
她紧挨着右手边的栏杆,一步步向下迈,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萧阳的腿就开始不听使唤的发抖,不得已放慢脚步。
穆春风早有察觉,担心她摔倒,始终走在萧阳左下方离她一个台阶的位置。
台阶下了一大半,萧阳停下脚步,深吸几口气,准备继续往下走时,突然头晕眼花,加上腿软,这一步几乎要踏空。
听见萧阳“啊”的一声呼叫,穆春风眼疾手快,将身体挡在萧阳前面,长臂揽过她的肩。
萧阳吓得失了神,结结实实的撞在穆春风温暖有力的怀里。
男人一脸惊慌,担心地问:“没事吧?有没有扭着脚?”
萧阳的头还是懵的,但已经意识到自己失了礼。她用手摸索到身旁的栏杆,从男人怀里挪开,白皙的脸蛋却已染上粉色。
萧阳站稳后,立即道歉,“对不起,穆总。”
穆春风根本没有在意她是不是道歉,而是很紧张她有没有扭伤,“没关系吗?我,我背你。”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腿软而已,我自己可以。”
穆春风了解她的脾气,没有再强求,只是扶着她的胳膊,坐在台阶上休息,“休息一会再走。”
“穆总,您先下山,我慢慢走。”
“萧阳。”穆春风盯着身边倔强又要强的女孩,忍不住柔声喊了她的名字。
“你是女生,有时候示弱或许会让自己轻松很多。”
萧阳垂下眼帘,“我没有一般女生撒娇示弱的机会,生活不会给我那样的机会。”
周围突然静的出奇,随后穆春风开口,“在我这里,你可以。”
她忽地抬头看向他,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穆总……”
穆春风躲过她的目光,望着山下一片葱茏的树木,轻描淡写道:“上学的时候,你那么照顾我,我照顾你一下就不行啦?”
萧阳微微扬起嘴角,也望向远方,“我以为你会恨我。”
“怎么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后面半句,穆春风只在心里默念。六年级跟萧阳闹翻的那几天,穆春风确实很不爽,可后悔也是真的。
“那你还讨厌我吗?”穆春风问得很随意,但内心紧张地不行,双手攥在一起,几乎要渗出冷汗。
“怎么说呢,嗯……”萧阳顿了顿,双臂抱着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是真的讨厌,只是看到你就会想到很多不开心的事儿。当然,也有开心的事情。”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没办决定我的记忆,就干脆不相见,准确地说……是不敢见。”
萧阳终于承认自己是“不敢见”。
“我妈过世……”
“有我的原因,我知道。”穆春风郁结于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他一直想说,又不敢面对的问题。
“您不知道。”萧阳侧头看他,“她离世其实对我、对她都是解脱,与任何人无关。”
“我的妈妈,她……活得太累了。”
听到这句话,穆春风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手,搓了搓手心的汗。片刻后,穆春风开口问:“那咱们还能做朋友吗?”
萧阳摇头,“总裁就是总裁,领导不会和员工交朋友。”
“员工也不能和领导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