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闷葫芦
穆春风走出穆笑之的房间，去了书房边的阳台。他双臂撑在栏杆上，眉心紧锁，随后又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口袋里没有打火机，穆春风回到书房，在书桌上的笔筒里找到一个。
“咔嚓”一声，火苗闪动，点燃唇间的香烟。
穆春风深吸一口，烟气进入肺腑，大概是不怎么吸烟的缘故，这一口把他呛的不轻，咳嗽了好几下。
他将打火机放回原处，重新走到阳台。昏暗中，香烟在唇间闪着火光。
一根烟还没吸完，穆春风身后传来开门声。
不用回头，他都能猜到是谁。这个时间，母亲已经睡下，父亲最近几天比较忙，都在集团的公寓里住，只能是穆春雨，穆春风的双胞胎弟弟。
穆春雨走到穆春风旁边，看了一眼身边抽烟的人，以同样的姿势撑在栏杆上，开口道：“别着急，吸烟伤身。”
穆春风熄灭烟蒂，垂下眼帘，“这么久了，还等不到心源，能不急嘛。”
穆笑之比穆春风小6岁，除了中间缺席的几年，他基本上是看着妹妹长大的。她小时候很招人喜欢，一家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
今天下午，穆笑之突发状况，虽然暂时稳住了，但医生的评估结果并不好。回公司之前，穆春风一直在医院跟院长、医生商量方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心脏供体，穆春风束手无策，心里烦闷万分。
“有些病人等一年都等不到，匹配的供体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穆春雨叹了口气，“要我说，就不应该让笑之去学校，先心病哪有那么容易治好。”
“谁能想到呢，都以为没问题了。”
穆春雨直起身，“好好在家养着吧。医院那边我盯着，你专心忙工作。”
片刻沉默后，穆春风悠悠开口，“你怎么跟笑之乱讲。”
“嗯？”穆春雨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哥指的什么，侧头看了一眼穆春风后又恍然大悟，“哦，没有乱讲啊，你就是喜欢萧阳，还不敢告诉她。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再不济，我还有心灵感应，你心痛的时候，我也心痛。”说着，穆春雨欠兮兮的捂着胸口。
穆春风一拳锤在穆春雨胳膊上，“一边去！我没有喜欢她。”
“嘴可以骗人，心可骗不了人。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么多，追就完了。”
穆春风喜欢萧阳，但他不敢承认。原本以为，两人分隔两地，各自安好就够了，穆春风控制自己不去刻意关注她。可突然有一天，他知道萧阳要来京西时，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慢慢浮上心头。最初他是有怨气的，但不知道自己爱的更深。
因为爱，所以怨。
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穆春风瞻前顾后，想接近又怕自己的靠近会像十年前那样把她推得更远……
总之，穆春风的心绪如同一团乱麻，捋也捋不清楚，只能保持着跟她的上下级关系。
即便这样，萧阳还是执意要离开公司，这让穆春风十分懊恼。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份感情了。
“再说吧。”穆春风淡淡地说，抬头望向天空，视线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闷葫芦！”小雨骂道，转而眉峰一挑，凑近他哥，“不然我帮你？”
“滚蛋！”穆春风白了他一眼，“你别乱说，我怕吓着她。”
“知道啦，我只跟笑之说了。我嘴很严的。”
穆春风：“……”
————
缔岚投资的办公楼一如往常，萧阳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在群里发布了一条会议提醒，召开例行的工作会议。
下午两点，会议室坐满了人，齐刷刷的等着总裁。
每周的例会，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做总结，否则下周就得遭殃。
几分钟后，穆春风走进会议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瞟了一眼旁边的萧阳，又迅速收回目光，说道：“开始吧。”
各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工作，有新业务的讲新业务，没有新业务的汇报目前项目的最新进展。萧阳低头敲着键盘，记录会议内容。
穆春风听着员工的汇报，不自觉的走神，又不自觉的看向萧阳，还时不时的望向别处，眼神飘忽不定，以掩饰自己刻意。
“穆总，穆总？”已经做完汇报的员工站在那里足足有一分钟，他坐立难安，迟迟等不到总裁指示，最后只能试探的轻声叫了总裁。
穆春风回过神，看着怔怔站着的员工，“完了？”
“是，汇报结束。”
穆春风手指一抬，“下一个部门，继续。”
听到这句话，刚才的员工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安心了，小心翼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会议进行到一半，方案讨论的间隙，萧阳收到了开原建设对投研报告的反馈，对方很满意。
材料是几天前发过去，萧阳一直在等他们的消息，看到对方的回复，她嘴角微微上扬，难掩内心的喜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公司会对投资方案进行规划和实施，主要工作移交其他部门，最近一周她应该不会太忙。
萧阳的这一抹微笑很难不被穆春风捕捉到，他紧了紧眉，好奇她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
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萧阳把会议纪要整理好，邮件发给穆春风，拿起手机，给许嫣发微信。
【阳阳】：我休几天假，回趟家，工作上应该没什么大事儿，有特殊情况帮我顶一下。
【许嫣】：好，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休？
【阳阳】：后天吧。
【许嫣】：回去看阿姨？
【阳阳】：嗯。辛苦你啦。
【许嫣】：别跟我客气，放心去/呲牙表情/
萧阳熄了手机屏幕，在公司系统里提交了休假申请，拿着请假条找穆春风签字。
“穆总，我想请三天年假。”说着，她双手将请假条递给穆春风。
穆春风用两根指头捏着假条，上面的时间是从周三休到周五，许久，才开口问：“干什么去？”
“回老家。”萧阳如实告知。
“去这么久？”
萧阳疑惑，三天，算久吗？
穆春风抬头看向朝阳，接着问：“这周跟杨总的会面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穆总放心。”
穆春风微微蹙眉，猜不出萧阳能有什么事必须回去，“这个假……必须休？”
“是的，穆总。”萧阳犹豫片刻后，给了穆春风肯定的回答。
穆春风沉了沉气，低声道：“你的司龄不够，准你一天，事假。”
“司龄不够，工龄够了，可以请三天，带薪年假。”面对穆春风强大的气场，萧阳丝毫没有畏惧。她保持着对领导的尊重，语气平静，不失礼貌。
公司员工都怕穆春风，但萧阳偏偏是个倔脾气，每次都是冷冰冰的态度，不服软也不恭维，时时刻刻都在跟他保持距离。
想到几天见不到萧阳，穆春风眼底流露出一丝怨气，但还是甩起笔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萧阳双手捏着请假条，补了一句，“麻烦穆总把系统提交的请假流程也批了。”退出办公室，留下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的穆春风。
萧阳不是有意气他，是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