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因由
源凌从睡梦中朦朦胧胧的醒来,听到院中的传来隐约说话的声,虽然听不清楚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能听得出是安生金姐苏婶他们的声音,听的出来他们聊天聊的颇为愉悦。
源凌心里挺不是滋味,睁着眼睛看了帐顶片刻抬腿想起身,结果腿没有抬起来,腿中部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疼的源凌忍不住闷哼一声。整个背部和胸腔也都充斥着闷闷的疼痛,仅凭自己源凌根本抬不起身来。
“醒了?”院中的说话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安生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估摸着你中午会醒。”
源凌轻轻的缓着呼吸没有出声,故意不搭理安生。
“生气呢?老是生气可不是长寿之相哦~”安生端着药碗走到床边,脸带笑意的看着一脸憔悴苦闷的源凌:“既然醒了就起来,把药喝了。”
源凌恨恨的盯着源凌,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怎么回来的?五十棍打完了?”
“说什么胡话呢!五十棍打完你还能活吗?淼镇判已经开恩,免去剩下的那四十八棍了……”说完安生故意停顿了一下,故作神秘的邪笑一声:“至于怎么回来的么……自然是我给抱回来的~”
源凌看着安生嬉皮笑脸,心中很是不耐:“我既然杀了人,自然是死有余辜,你不若放任我不管,让那个镇判直接将我杖毙,岂不是少了你很多麻烦?”
“你瞧瞧你,又说气话了不是?”安生看出来源凌起身困难,直接坐到床边,一只手伸到源凌的后背抵住背心,用力把源凌的上半身扶起,柔声说道:“公子莫恼,先把药喝了,你现在有外伤在身,还发着低烧,喝了药才能快点好。”
安生说着把药碗的边沿递到源凌的嘴边,源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把药碗拿到自己手里,然后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良药苦口,那这药必定是良药中的良药,苦的源凌舌根子都涩了起来。
源凌喝完药,安生立马抬手把碗接过来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裹了油纸的蜜饯,剥了纸直接塞进源凌的嘴里。
源凌一愣,舌尖的苦涩立马被蜜饯的甜味化开,源凌转头看着安生,眼里有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搞不懂的复杂情绪。
“怎么样,现在不苦了吧?”
“安生,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安生笑着挑了挑眉毛:“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或者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便是什么样的人?”
“我认为你是自私冷漠之人!”源凌脸色阴沉的看着安生。
“哦?我倒没有想到我在公子的眼里是这样的人。”安生笑容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那我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得罪公子了,公子才会这般说气话。”
安生的手掌依旧稳稳的支撑着源凌的后背,源凌看着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的安生,只觉得自己这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着落。
“我问你,你是何时回的三淼镇?”源凌的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气愤。
安生略微迟疑了一下,如实回道:“大约二三月份的时候。”
“现在是几月?”
“六月。”
“你既然早就已经回了三淼镇,为何不回来?你去了哪里?”
“这个嘛……”安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理亏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低了低头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
“如果是因为我在这里,你不想回来,那就大可不必!”源凌转过头,等了片刻没有等来安生的回应,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等我伤好了便离开三淼镇,你也不用藏头露尾的连自己的家也不敢回!”
“你别生气,不是因为你,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安生起身扶住源凌的肩膀,作势要扶他躺下:“真的,这事现在不方便说,但是我归镇未归家绝对与你无关。”
“真的?你的嘴里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我真的分不清!”源凌顺从的躺下,头枕在枕头上,脸朝着安生露出讥笑的表情:“你口中的师傅,变成了金姐,你口中的一脱身就立马来找我,变成了过家门而不回,你说我还敢相信你所谓的真话吗?”
“这说来话长……”安生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被内涵到的尴尬表情:“你现在还伤着,这药也有安神的成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机。等你好了,我便细细解释给你听,可好?”
“呵呵……”源凌意味不明的呵笑两声,闭上了眼睛,安生见状拿了地上的药碗转身出了房门。
安生一出门就看到金姐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别说他了,我都很气!”
“阿姐你就别调笑我了。”安生笑着拿着碗走进厨房,把药碗放在灶台上,然后又从旁边拿了一副新的药材,准备煎源凌晚上要喝的药。
“我看你不是挺在意小林这个朋友的嘛,那怎么明明回来了却故意不回来见人家?”
“哪里有故意。诶?苏婶巧儿他们走了?”
“嗯,回去了,说明天再来看小林。这几天大家都跟着一起受累,别说他们,我都累的不行!”
“阿姐累了便赶紧去歇一会,晚饭我来做。”
“诶?我说你这人转移话题可真有一手!我且问你,家中如若有过不去坎儿的急事,你又不在家,就往家门口竖一根竹竿,竹竿上绑一块红布条,你便会尽快赶回,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这话是我说的,没错。”
“那我挂了三天了!你既然都在山里,为什么不回来?”
“我去查那大汉的底细了,不查清楚怎么让源……让小林脱罪啊,况且那个时候我回来也没啥用,不如干点实事儿。”
“那你至少回来说一声,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啊!我这几天连觉都睡不着,生怕小林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回来一看到朋友没了,不得怪死我!”
“这么说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安生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朝着金姐拜了一拜:“阿姐,害你担心了,我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先跟你知会一声,让你知道。”
“倒也不用这么正式……”金姐嗔怪的看着安生摆了摆手,转身出了厨房:“我去补个觉,吃饭了你喊我,晚上要不直接煮些稀饭,小林现在病着,喝点稀软的好。”
“好嘞阿姐!”
金姐进了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安生则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熬药。
太阳快下山时,源凌从噩梦中惊醒。
在梦中,源凌亲眼看着自己陷入沼泽地里,周身被肮脏的淤泥包裹。源凌哭喊着挣扎,但是越挣扎陷的越深,渐渐地手脚被黏腻厚重的淤泥所困,全身动弹不得。源凌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没入泥潭,直到淹没到自己鼻子的位置,才终于挣脱噩梦清醒了过来。
源凌有些急促的喘息着,胸口微微起伏,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果然一手的冷汗。
源凌转过头去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外面,天色昏暗但不至于全黑,应该是傍晚时分。
有淡淡的中药味透过窗户和门飘进来。
源凌喉头发紧,口中干涩,嘴唇上都起了细小的皮屑。
“安……金姐……”源凌小声的喊了一声。
金姐没有听到,正在灶台上忙活的安生倒是听到了。
安生把锅盖拎起来放到一边,让锅里翻滚的热粥散散热气,然后把围裙从腰间解下来,小跑着出了厨房。
“阿姐太累了,中午过后就睡了,到现在还没醒呢,喊她有事?”
源凌抬眼斜了一眼安生,声音比中午的时候更哑了:“我想喝水。”
“哦哦,我马上给你倒!”安生说完转身出了屋门,不过片刻就又回来,手里多了一碗水:“水里我兑了一些中午剩的凉白开水,现在是温热的,润嗓子再合适不过了!”
安生走上前去把源凌轻轻地扶起来,然后把枕头竖起来,让源凌的后背靠上去,随后把碗递给源凌。
源凌沉默的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碗里的水,直至碗里的水一滴也不剩。
“还喝吗?我再去给你倒一碗?”
源凌轻暼了一眼安生,默默地摇了摇头。
“也好,我煮了粥,已经好了,一会儿就喝粥吧,你肯定也饿了。我马上去烙个鸡蛋软饼。”
“你烙?”源凌终于开口和安生说话。
“阿姐睡了也不好叫醒他,我做的应该能吃,你先歇着,我马上去做!”
安生在灶台上好一顿忙活,等饼烙好了,粥也晾的差不多了。
留了一块在锅里焐着,安生端着粥和鸡蛋软饼进了屋,把一块布巾垫放在薄被上,然后把粥和饼都放在源凌腿上。
“吃吧,我就不亲自喂你了。”
源凌忍不住白了一眼安生,用手端起碗拿起勺子开始喝稀饭。
源凌故意放慢速度,用勺子舀起热粥慢慢的递进嘴里,以至于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落魄狼狈。
这几天源凌一直呆在一个牢房里,每天只给吃一顿饭。源凌确实是饿了,外加挨了两板子,还有额头上的伤……怎么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都不太体面。
“喝完了还有,我煮了一大锅呢!”安生看着有些拘谨的源凌,了然的笑了笑:“我先出去,你吃完了叫我!”
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你不吃吗?”
“我?我等阿姐一起。”安生回头朝源凌笑了笑:“医师说第一副药空腹,后面的药都得饭后,你先吃,吃完了好喝药。”
源凌用勺子挖了一小块鸡蛋饼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眉头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在圣火国和金盛国交界处,一支队伍驻扎在此处已有半月之久。此队伍规模不大,但也不算小,看着估摸也有几百号人,但是从着装上来看,好似有圣火国的,也有金盛国的。
一个腰间带刀的圣火士兵行色匆匆的穿过大半个营地,走到了主帐中。
“启禀将军,小的刚才去拜问过殷老将军了,殷老将军说沈大巫的源龙仗突然最近没有了响动,暂时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搜寻,需要我们再等等!”
“还要再等?”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身穿盔甲的将士忍不住的抱怨:“这几个月我们就一直跟在金盛士兵的屁股后面,在边境转圈圈!那个什么源水的大巫到底行不行!你有没有再问问,我们到底何时才能拔营?”
“殷老将军没有说,只让我们稍安勿躁,说要等到源龙仗再次吐珠,才能拔营。看来我们只能等了……”士兵低着头看着暴跳如雷的王将军,小心翼翼的说道。
“混账,那要等到猴年马月!要是他们那个破拐杖一辈子没动静,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一辈子!我这就去找那个姓殷的老头!”
“王龙!稍安勿躁!”王德坐在主帐中间,面无表情的出言阻止穿着盔甲的中年汉子:“你这样沉不住气,冒冒失失的去找殷老将军,倒是叫他们看了笑话,以为我们大圣的将士都跟你一般鲁莽。”
王龙一听,心里一惊,立马单膝跪地请罪:“是属下莽撞了,差点丢了我大圣和大将军的脸面,请大将军责罚!属下甘愿领罚!”
“责罚倒是不必,但是记住,以后遇事定要三思后行,切不可不思不想就冲动行事!”
“是!属下记住了!谢大将军教诲!”
“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多谢大将军!”王龙站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几个月,源龙仗数次朝着不同的方向吐珠,说明安生那小子一定是在不同的地方都使用了源力,但是分布在各处的眼线并没有传回来一点消息……他为什么频频使用源力?是为了对付谁吗?为何从别处并没有传来一丝消息?”
王德皱着眉头忍不住的思索,却没有一丝头绪:“现在又突然不用了,音讯全无……”
有什么在王德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快的王德根本捕捉不到。王德用手捏了捏紧皱的眉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