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匠人
经过这几次在两个时空间的来回穿梭，任明琮已经大概掌握了，会在那个时空发生的一些特定规则。
比如，他在那个时空所发生的事，是带有记忆且连贯的，不会因为他突然消失，而在下次进入的时候，需要重来。
因此，在明月村的这一次时空穿梭，任明琮总是选择在夜晚休息的时候，主动照镜子穿回到自己原本生活的时空，结束与孙颢天这一日的灵魂互换。
就像徐泽要求的那样，每次灵魂互换的时间不宜太长，否则对双方而言都不安全。
这个早晨，任明琮在结束与孙颢天的又一次灵魂互换后，他没有着急回去休息，而是在徐泽的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有话要对我说？”徐泽放下了手中正准备端起的茶杯。
“我记得，我跟你提过林石生是个制作人偶的匠人吧。”
“记得，怎么了？”
“如果我告诉你，他能把灵魂注入他制作的那些人偶里，你相信吗？”任明琮一脸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徐泽没有着急回答，他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有些慢吞吞地回答道：“在我的认知里，灵魂与灵魂之间是可以互换的。但是能够凭空造出一个灵魂，然后注入人偶里，这不在我的认知范围内。”
“所以你不相信？”
“对，除非我亲眼所见。”徐泽顿了顿，又问，“你亲眼见到了？”
“是的。”
那个傍晚，林石生不知为何，喝多了酒。然后，他突然伏在桌子上低泣了起来。
就在这时，任明琮看见有一个女人偶来到林石生的脑袋旁。她伸出小小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林石生的脑袋。
林石生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对女人偶说：“燕香，我好想你……我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
林石生的亡妻叫白燕香，几年前因病去世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已逝的儿子，小名叫壮壮。壮壮是先白燕香一年走的，也是因为生病。
“要不你把我做得大一点，这样我们就可以拥抱了。”任明琮听见女人偶这么对林石生说道。
“好……好……”林石生连连点头，“你等我。”
那天之后，任明琮发现林石生真的在准备做一个如真人那般大的女人偶。这个女人偶不能准确地说是什么材质做的，因为对于身体的各个不同部位，林石生都选用了不同的材质。
任明琮曾偷摸着近距离观察过这个女人偶。林石生给这个女人偶用了真人的头发，还有她的皮肤，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动物皮缝制而成，看起来是那么的光滑细腻。
任明琮看见林石生在大功告成的那天，和女人偶幸福地拥抱在一起。之后，女人偶又对林石生提议说：“石生，你把壮壮也做大一点吧。”
“好，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又可以团圆了。”林石生当下就应允了。
这些全都是任明琮躲在暗处的亲眼所见，他不仅感到太不可思议了，同时心中也凉得发怵。
“听起来，林石生更像是把亡妻的灵魂转移到了人偶身上，而非凭空造出了一个灵魂。”徐泽严谨地分析道。
“对，更像是你说的这样。”任明琮认同道，“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是一种巫术吗？”
“这个……”徐泽爱莫能助地笑了，“就是你作为卧底需要去了解的了。”
——————
自从发生了吴有谋与黄金水被炸死的事故后，明月村里属于林石生的这块地，算是真的没有人再敢贸然去动了。
可是村内景区的开发工作却还是得往前推进。就在这个胶着的时候，任明琮向村委会提出了一个建议。
任明琮认为，既然这块地不能动，那么不如把它围起来。这块地的占地面积其实并不宽广，可以尝试用鲜花和藤蔓植物做成圆柱形的围墙，让这块地原封不动地存在于此。
植物鲜花墙做出来的效果，通常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说不定，还能成为景区里一个独特的景点。
村委会很满意任明琮的提议，立即就找来了设计师画图，没多久植物鲜花墙就完成了。村内景区的开发工作也顺利收尾。
经此一事，林石生彻底把任明琮当成了自己人。
“小孙，我妻子的坟如今能安然无恙，真是多亏了你。”林石生主动给任明琮斟了一杯酒。
“能为师娘做点事，我也感到很高兴。”任明琮趁着林石生兴头上，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师父，人偶做得真，真的会有灵魂吗？”
“我先问你，你认为人偶怎么样才算是有灵魂呢？”
“能动，会说话，有情感。”这是任明琮定义的有灵魂的人偶。
“你说的这些……”林石生打了个酒嗝，“一旦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偶制作的匠人后，都能实现。”
就是在这天，林石生告诉了任明琮，关于人偶有灵魂的秘密。确切地说，应该是秘诀更为贴切。
人偶之所以会动，其实是因为匠人的手指上绑着数根极细的，几乎完全隐形的线。这些线，操纵着人偶的动作。
人偶会说话，其实是因为匠人会腹语。
人偶有情感，其实因为把它造出来的匠人有情感。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巫术，人偶的灵魂，不过是来自匠人的精湛技艺。
“你看，这是我的妻子……”林石生并不知道任明琮早已暗中窥见过他的得意之作，他兴奋地将它搬了出来。
“做得真好。”任明琮由衷地赞叹道。
“我还要为我的儿子也做一个。”
任明琮望着林石生，相处了这么久，他越发感觉到林石生是一个内心纯粹的人。并且，他认为林石生并不是一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隔天，任明琮在一隐秘处，与杜康为见了面。
“会不会那些事，真的都跟林石生无关？”
“你有证据证明吗？”杜康为冷着脸问。
“没有。”
“在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事都与林石生无关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掺杂太多的个人情感。”
杜康为望着任明琮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忧。能让警方派去的卧底动了恻隐之心，这个林石生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