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抛弃故乡
女孩轻歪着头，懵懂地看着白乐，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咕……咕？”
白乐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他尴尬地笑笑，向着女孩伸出手：“对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手还有力气吗？我拉你起来。”
女孩迟疑了片刻后把手递给了白乐。
白乐稍稍用力就把她从土堆里拉了起来，后者全身都沾满了褐色的泥土，跟一个小泥人一样。
“啊，抱歉。”
白乐仓促地转过脸，因为对方现在还是衣不蔽体的状态。
“咕？”女孩疑惑地看着扭扭捏捏的白乐。
女孩没有像白乐想象中的那样，进入被看光后恼羞成怒的状态，而是继续安静地站着，仿佛身体根本不是她自己的。
但是她不当回事，白乐不能不当回事，他当即脱下自己的迷彩风衣，这件风衣料子很好，可以有效避免林中蚊虫的滋扰。
“你暂时先穿上这个吧。”白乐眼观鼻鼻观心，把衣服递给了女孩。
女孩茫然地接过迷彩风衣，她把衣服捧在手上反复观看，皱着秀眉，表情显得有些局促。
“哈？”白乐被整不会了。
他想起了系统对这个女孩的评价——一张白纸。
不过她这样子还真是白得有点彻底……
无奈之下，白乐脱下身上仅剩的一件t恤，露出一身被系统强化过的精炼肌肉，不过他当然不是来秀肌肉的。
白乐把这件衣服在手上拎着展开，慢慢地对女孩教导——
“这是衣服，和你手上拿的一样。”
他指着那几个洞继续解释道：“袖口的洞，手从这里穿过去，中间这个洞，头从这里穿过来。”
“我来给你演示一遍，你好好学。”
白乐把动作放慢了十倍，慢慢把t恤穿在身上。
“穿衣服，保暖，防寒，遮羞，好看。”白乐挤出一个笑容。
“就是这样，你也快来试试吧。”
白乐有些理解幼师的心酸了。
女孩认真地听着白乐的教诲，眼神里满是认真。
她学着白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迷彩风衣展开，生怕自己动作不够标准把这东西给弄坏。
“对，就是这样，你看看两边像手臂一样的东西，这就是衣服的袖子，把手从那里钻过去。”
“咕。”女孩认真地点点头。
她清楚记得白乐刚才的教诲，有样学样，以一个很缓慢的速度把手钻进去，但由于她的个子要比白乐小上许多，即使她尽力伸直了手也只能使中指尖浅浅碰到袖口边缘。
白乐见状帮她把袖口往上翻折了几公分，然后想着帮忙就帮到底一道把拉链也给她拉上，最后再把领口折好捋直，大功告成。
这件风衣的衣摆本只能够到白乐的大腿，可套在这个比白乐矮一头的陌生女孩身上，却能遮盖到她膝盖以下。
挺好，有那么点连衣裙的意思了，暂时还能帮我省下一条裤子，白乐如此想着。
正在研究驱逐洛伊特尔的道路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变故，这让白乐不得不暂时搁置原本的计划。
这个陌生的女孩似乎有点智力障碍，不能把她丢在这原始森林里不管，更何况，这可是七十三万啊，白乐希望在帮她成功找到家属后对方能够退还自己一些资金，至少得退一半吧，他也不是不讲道理，毕竟因为她的缘故，自己现在这增长愈发缓慢的摆烂指数一口气多了20，但再少就不合适了。
白乐看向天空，自嘲地笑笑：“洛伊特尔你就再继续得意吧，等你一个月后把全人类都消灭了没有乐子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女孩好奇地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然后也学着白乐的样子把头望向天空，露出他那般苦涩的笑容。
白乐：“……”
“不用什么都学……”
……
白乐领着这个神秘的女孩出了森林，他目前的打算是把她带去警察局，尽管她八成对自己一无所知，但警察说不定可以通过大数据脸谱识别技术找到关于她家属的线索。
但她这一身泥土显然不太合适，怎么也得让她梳洗干净后再换上一套合体的衣服，不得已，白乐再次跋涉把她带回了在逸城租的房子。
一路上，白乐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点，尽管这女孩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听话随和，可她似乎很抗拒和其他人接触，即使是在打车只有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她也低着头死死地拉着白乐的衣服，连司机师傅都不敢多看一眼。
白乐对此表示，等习惯了应该就好了，死了那么久刚活过来可能是这样的。
回家的路上有一个小插曲，由于今天刚好是收租日，房东那边已经发消息过来委婉提醒了一下白乐，往常的他都是会转六千也就是刚好一个季度的费用过去，但白乐想了想，现在自己已经没在这里上班了，继续租在逸城这个高消费地方也不是个事儿，他还得四处漂泊琢磨怎么对付洛伊特尔呢，于是他转了一千给房东并表示十天之内就会搬走。
他这样果决的行为让房东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一个大客户，已经连续收他几年房租了，像白乐这样少事儿的房客可真不好找，对方回复白乐可以考虑稍微给点优惠价把房租降个两百。
白乐以自己被裁员打算回那老破小县城古兰结婚了这样的理由断绝了房东的念想。
回到家后，白乐感觉松了一口气，他多希望什么洛伊特尔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知不觉中，他又想瘫在沙发上开摆了。
但他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地太过于颓废，该做的事情还是继续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吧。
白乐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进入女性服装专区，他那柜子里土到掉渣的男性服装并不适合她，他得给这个女孩买些衣服穿，最好让她能穿得整洁好看些，这样日后见到她家属后沟通起来可能会方便不少。
白乐看了半天头都大了，于是他把手机递到女孩面前。
“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遇见喜欢的就点一下这个下面黄色小车图案，选好了叫我。”
女孩如获至宝般接过手机，她已经被上面花花绿绿的图案深深吸引。
“啊~”白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便躺倒在沙发上，他感觉很困，不是身体上的困，而是精神上的，所以他不管了，他必须立刻摆烂，哪怕有陌生人在家也不能阻止他。
【滴答——】
【摆烂指数上升01】
怎么才01啊，白乐被这低到发指的摆烂指数增长给气得一头晕倒。
他睡着了，如泥酣眠。
……
“咕咕。”
白乐梦见黑夜里的猫头鹰并没有回家，它迷失在了白日。
脸颊传来一阵温热细腻的触感，白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向外能看见不夜城的霓虹。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对了，怎么不开灯啊？”
“抱歉。”白乐刚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白乐走到电灯开关处，耐心地解释道：“你看，这个东西是开关，你按一下头顶的灯就会亮，再按一下就会熄灭，这是因为按下开关的时候形成了回路，电流能够在回路里流淌，随后就能激活这什么灯管这种电子元件。”
白乐反复关灯开灯演示了几次，女孩神采奕奕，极其认真地点着头。
“好学生。”白乐满意地点评一句。
白乐坐到电脑椅上打开电脑，打算随便玩点游戏，至于什么洛伊特尔，天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这时，女孩安静乖巧地站在白乐身边，如同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她把手机递还给白乐，手机屏幕还亮着。
白乐侧身看向她：“选好了？给我吧，我帮你……买？”
卧槽……
白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的购物车已经999＋了……
购物车里的衣服风格几乎占据了市面上所有的流行或者不流行款式。
白乐汗流浃背了，这就是现在把钱花光都买不起的程度。
唉……怪自己，怪自己没给她说清楚，这个姑娘只是按照他说的，把喜欢的衣服都点了一遍而已，白乐如此想道。
“姑娘，抱歉是我没说清楚，额，我的意思是你选几件你最喜欢的衣服，那是用来穿在你身上的，这么多我买了你也穿不了啊，所以你重新选一下吧。”
“咕？”
女孩理解了白乐的意思，她重新接过手机，再次翻看起来，这次没有随便点加入购物车了，五分钟后她就选好了，白乐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体重然后帮她选好尺码付了款。
这时白乐注意到女孩身上还遍布着已经干掉的泥浆，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应该去洗个澡。”
考虑到她不会折腾浴室里那一堆玩意儿，白乐再次化身生活管家，把里面的物品功用讲得明明白白，女孩悟性不低，很快便能够熟练掌握了。
在她脱衣服正式洗漱前，白乐赶忙找了一套小尺码的男装暂时让她将就着，让她一直穿那件迷彩风衣不太合适。
在女孩洗澡时，白乐丢掉电脑游戏，任由僵尸吃掉他的脑子，他特意把平时那个当成杂物间的卧室给整理出来，换上一套洗净的床上几件套，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个女孩，睡沙发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吃不好睡不好的话，生活还能有任何的趣味可言吗？
次日
白乐久违地做了一次早饭，这种几个人一起住的感觉，让不禁让他回想起来了学生时代，在那时候，白乐还没有领略摆烂精神，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给那几个不同名不同姓的儿子带早餐。
熟练地下热锅冷油，熟练地打鸡蛋，还有熟练地颠锅，一叠叠颜色金黄的煎蛋和几盒牛奶被摆上了餐桌。
女孩胃口很好，她一开始大口地咀嚼着，但看到白乐稍显吃惊的眼神后又收敛了很多。
也不知道她躺那么多天为什么都没有被饿死，或许她现在只是想把失去的那些给补回来。
吃饱喝足后，白乐拿出翻箱倒柜找到的漂亮皮筋给漂亮女孩扎了一个双马尾，她那一缕红色的挑染似乎很有韧性，怎么都梳不下去。
白乐吃惊于她这天马行空的发色竟然是天生的，这一点也不像国人，而且在世界上似乎都很罕见，再联想到如此精致的容颜，白乐推测她应该是一个混血儿。
现在，得帮她找家了，白乐没那么多精力一直当她的保姆，洛伊特尔还在等着他呢。
白乐领着女孩出门去派出所，女孩凭借天赋异禀的颜值和极其吸睛的发色在大街上获得了极高的回头率。
这些人让她感到害怕，尽管不再像昨天那样敏感，但女孩还是一直把头紧紧藏在白乐肩膀后面。
“到了，咱们进去吧？”
“咕？”女孩有些迟疑，但还是遵从白乐的意见进去了。
“警察同志，我们需要帮助。”白乐来到一位正在写报告的值班民警身前。
“同志你有什么事？”民警问道。
“喂，别藏着了，出来啊，他们又不会吃了你。”白乐小声喊道。
民警好奇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怯生生的脑袋从白乐肩膀后面钻出来，当那比玩偶精致万倍的脸出现在民警面前时，他像中了石化一般愣住了，愣的时间比白乐还长上许多。
……
“喂？喂，同志？还在听吗？”白乐在他眼前不断地挥手。
“哦！抱歉抱歉！请问你们有什么事？”白乐感觉这位值班民警热情了很多。
“就是她的事咯，她好像和家人走失了，所以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帮忙查一下。”
民警把眼前的报告推到一旁，直直地盯着时不时躲在白乐身后的女孩：“没问题的，这位小姐，请问您的身份证带来了吗？”
女孩不安地看向民警，最后又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白乐，“咕？”
“啊？什么意思？”民警被女孩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额，是这样的警察同志，她的智力水平不高，也不太能说话，更没有相关的证明身份的信息，我想的是能不能用你们这里的大数据脸谱识别？”
“这样啊，有点难办，不过可以试试你说的方法，你让她跟着我来隔壁房间，我来给她拍照筛选。”
“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民警笑了笑，起身打开了一旁的房间，里面有着各种灯光和幕布，一张干净的照片可以降低搜寻的难度。
“小姐你跟我进来吧。”
女孩焦急地看向白乐，她拉着白乐的手不停晃动。
“去吧，不用害怕。”白乐宽慰道。
女孩变得更加焦急了，几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片刻之后，她用着极其晦涩的声音艰难地说道：“故乡……不要……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