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夜半噩梦冷香来
一个时辰后。
褚一带着打探来的消息汇报给酒楼包间里的褚云安。
而酒楼包间窗外正好能看到斜对面那家酒楼大堂里坐着喝茶的上官笙彦。
“那少年叫上官笙彦。”
褚云安听到这个名字，尤其是姓氏，再联系这里是云城，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就问：“他是天下第一庄的人？”
“他是天下第一庄的小少爷。只是……”
褚一脸色那叫一个复杂。
褚云安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从一出生就不受两位父亲的喜欢，被扔到一边任由他自生自灭。这位小少爷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褚一实在不想往下说。他怕他家主子听了不能承受之重，一掌劈了他。
“发什么愣呢！继续说啊。”
褚云安不耐烦的催促道。
“跟您有关，而且还很离谱，您确定要听？”
褚一敬语都用上了。
“什么意思？”
褚云安不解的看着他。
“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哈。”
褚一清了清嗓子才说：
“山庄里一直有个传闻，两位主子之所以不喜欢笙彦少爷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虽说笙彦少爷的的确确是从沈庄主肚子里出来的，但是，怪就怪在他死都不承认这是他的孩子，或者确切地说是他和上官庄主的孩子。而且，随着笙彦少爷的长大，他的容貌越发不像两个主子，而像他的生父……”
褚一顿住，没再说下去。
褚云安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惊讶的指着自己，道：“我？”
褚一点头应道：“对。就是您。”
褚云安气笑了，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沈清涟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我的？我跟他又不熟，又没接触……”
说到这里，褚云安顿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要说没接触到也不对，他曾经救过一次沈清涟。
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更何况，他们只是单独待了一晚上，什么事也没有。
“这简直太荒谬了。”
褚云安气笑了，他总算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了。
“你接着说。”
褚云安冷静了下对褚一道。
“笙彦少爷是离家出走，山庄目前还没人发现他不见了。他刚刚租了辆马车要往翼城去，应该是去药王谷找药王花子怒。至于去做什么目前还不知道。”
褚云安没说话，看着那大堂里坐着的四下里张望，看什么都稀奇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道：“安排一下，我陪他去药王谷。”
褚一愣了一下，道了声“是。”后，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上官笙彦租车的那位五旬老伯带着个青年来接他。
老伯说：“这位少爷，老伯我年纪大了，此去翼城路途遥远，不如就让我侄儿陪你去吧。”
上官笙彦看了看已经易过容，年轻力壮的褚云安也没什么意见，就点点头同意了。
“少爷好，叫我阿东就好，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那我们上路吧。”
于是，褚云安化身的阿东、傻愣愣的小少爷上路了，朝着翼城出发了。
云城到翼城，沿途并没有驿站什么的可供宿食，干粮自己带，晚上就以地当床以天当被席地而睡。
这些，对上官笙彦来说十分的新鲜和好奇。
褚云安也一直在观察这位小少爷，一看就是个没出过门的傻小孩，单纯得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不识人心险恶，搞不好给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一定程度上，褚云安真相了，上辈子上官笙彦不就是被人给卖了吗？
这一路，两个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都不说话。晚间吃完饭，对外界好奇劲儿过了，紧绷的神经松了，上官笙彦很快就睡了。
还在云城的时候，上官笙彦神经紧绷，他倒不是怕山庄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把他抓回去。
更何况，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即便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
他怕的是遇见不该遇见的人，就像上辈子一样，稀里糊涂的进了人家的圈套，到最后，他到死都没能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褚云天倚靠在车辕上，抬头望着漫天星辰出神。
他这次出来，心情复杂。
先是奇怪的梦，然后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力量一路指引，把他引到了云城。
最后，遇见让他莫名觉得不管是长相还是感觉上都很熟悉，忍不住想关照一二的少年。
褚云天想东想西不着边际的时候，车厢里传来一声惊呼。
他立马翻身进了车厢，就看见上官笙彦蜷缩成一团，一脸痛苦，又哭又喊的陷入了梦魇之中。
“上官笙彦，上官笙彦。”
褚云天想着赶紧把他摇醒，谁知道他挣扎的更凶，“放开我，放开我。走开走开呜呜呜……”
啪。
无意识挥动手臂一巴掌拍褚云天的脸上了。
“臭小子，你……”
褚云天一脸黑，一股子火气上来就想撂下上官笙彦不管了，可看着他又哭又叫的，“别碰我，别碰我呜呜呜……”
好吧，怪可怜的。
褚云天暗叹一口气，咬牙恨道：“我上辈子欠你的。”
然后，不顾梦魇中傻小子的挣扎，将人紧紧地抱怀里，笨拙的哄着，“乖啊，乖啊，没事了，都没事了。”
很神奇的是，上官笙彦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很久之后还在他怀里打起了小呼，这让褚云天哭笑不得。
褚云天不知道，自从重生回来后，上官笙彦是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夜深人静之时，他总陷入上辈子那些痛苦的回忆里一遍又一遍的煎熬。
就刚刚，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溺死在那些痛苦之中时，那股熟悉的冷香驱散了它们，让他无比的安心。
“褚云安，梦到你了。”
上官笙彦咂吧咂吧着嘴，笑得很是开心。
而这句话却把抱着他的人吓得个半死，以为自己暴露了。
可看见怀里睡得跟个小猪似的人，褚云天这才知道是梦话。
但，转念一想，不对，小家伙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道这小家伙认识他？不能啊，他们素未谋面，今早上才第一次见面。
“主子。”
正当褚云安跟满脑袋的疑惑纠缠不休的时候，马车外传来褚一小声的叫唤。
“过来说话。”
褚云安道。
褚一二愣子直接就掀了车帘，当看清自家主子正抱着人家小少爷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发什么愣。快把帘子放下，风都灌进来了。”
褚云安皱眉不悦道。
褚一赶忙缩进车里，放下帘子，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又忍不住往褚云安那边瞟去。
“说，什么情况？”
白日里，褚一的调查只浮于表面轻易获取的消息，更深层次的潜入调查现在才拿到手。
褚一敛了敛容，正色道：“笙彦少爷不是偶然出庄。半个月前，笙彦少爷在书阁翻到了您的画像。之后，笙彦少爷身边的流言一下子多了起来。他悄悄溜出来大概就是为了找画像上的人。”
“他知道我？”
画像他看过，上面并没有他的名字。
“流言流言，怎么可能少得了流言的主角？笙彦少爷出庄前几日找过上官千珏，还被两个下人欺负磕破了头，约莫觉得与其在这里受气不如去找自己的‘亲爹’。”
褚一说着，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己主子的脸色，生怕他动怒。
褚云安皱眉，说道：“也就是说，是有人有预谋有计划的让让这个小家伙出庄的。”
他一声冷笑，接着道：“上官昊这个废物，自个儿的家被弄得乌烟瘴气，连儿子都护不住。流言是怎么来的？”
“流言怎么来的恐怕还得花点时间，毕竟都十多年了。再有，有一件事很奇怪，那位沈主子似乎对于您……”
褚一咽了咽口水，看着褚云安有点怵，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说。”
褚云安皱眉。
“就是他十分肯定您当初把他那啥了，上官笙彦是您的孩子。”
褚一梗着脖子，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道。
果然，褚云安听罢，怒了，“滑天下之大稽。本座当初……”
紧接着，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褚云安的情绪嘤咛一下，不安的动了起来。
“没事，没事，乖乖的睡吧。”
褚云安赶紧敛了敛气息，拍拍怀里的人。
很快，上官笙彦就乖乖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