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离家出走
“啊!”
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夜空。
上官笙彦猛地坐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久久没缓过神来。
“这是哪儿?”
半晌,上官笙彦打量着身处的环境,呆愣了半晌才从记忆的深处挖出点印象来。
“怎么会?”
这是上官笙彦在天下第一庄的居所。
一瞬间,狭小胸腔里的那颗心脏难以抑制的跳得飞快。
天下第一庄很大,大得就算逛上个三天三夜也不见得逛完。
中心地带是家主们的居所。但是,不包括他这位不受待见的笙彦少爷。
谁又能想到本应该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会蜗居在这个穷酸破旧的小院落里?甚至还不如庄上的仆人。
从小到大有一顿没一顿,有的老仆人见他可怜偷偷的对他照拂一二,就像厨娘吴妈,时不时送点吃的穿的。
也许是心脏跳得太快,上官笙彦有些不适的捂住心口,希望它停下来。
他记得他已经死了,被那个女人一刀插心口上。
只是,天意弄人,仿佛大梦一场稀里糊涂又让他回到了天下第一庄的那个小院子里。
待心绪平复,上官笙彦从床上下来,慢腾腾的挪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直到冰凉的水从口而入,一路抵达空空如也的腹部,一股子寒气由内而外向外扩散,经四肢百骸流窜全身,上官笙彦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然后,后知后觉额头一阵一阵的抽痛,手一摸,一手的血,上官笙彦一阵发蒙。
“上官千珏。”
良久,脑子里一段一段的回忆不断闪现……
白日里,小傻子一样的上官笙彦又巴巴的跑去校场找上官千珏。
“哟!这不是咱们废材笙彦少爷嘛!”
校场外,上官笙彦遇到了上官千珏身边的两个护卫。
他们是家养护卫的后代,有幸能够跟着上官千珏一起长大,这身份地位也就水涨船高。长辈面前恭敬有礼,平辈跟前那叫一个嚣张得意,不如他们的直接动手羞辱欺凌。
不受宠的上官笙彦不知道吃过多少这两个家伙的暗亏。
上官笙彦一言不发,只想安安静静等着两个人觉得无趣了走开。
“哎,你哑巴了?问你话呢!”
个儿高点的那个上前推了他一把,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
“啧啧啧,真是弱鸡一个。真搞不懂能文能武的少庄主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废物弟弟。”
另一个极尽嘲讽。
“嘿嘿嘿。”
高个儿一脸不怀好意的靠近他,捏着他的脸,低声说道:“你看看他这张脸哪里像庄主和少庄主?”
这话一出,上官笙彦咬紧牙关,拳头紧攥。
天下第一庄里一直传言他根本就不是上官家的人,是空顶着笙彦少爷名头的野种。
所以,他在庄里人人皆可轻贱欺辱,哪怕庄里的一条狗都活的比他高贵。
上官笙彦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小少年,那些传言以及两个父亲对他的态度让他痛苦而彷徨。
他之所以总是找上官千珏,不仅仅是羡慕他备受宠爱,更是因为,他记忆里十岁之前上官千珏对他很好。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紧抓着上官千珏这根浮木,想着通过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两位父亲的喜爱。
“哟哟哟,生气了!”
矮个的在一旁起哄。
“我给你拼了。”
忍无可忍的上官笙彦猛抬头,一脸凶狠的抡起拳头就往那个捏着他脸的高个子砸去。
高个子嬉笑着侧身让开了,矮个的坏心眼伸脚一绊,上官笙彦嘭的一声摔了出去。
“哈哈哈……”
两个人捧腹大笑起来。
上官笙彦只觉得额头一阵锐痛,一股热流糊了他一脸。
“你们在干什么?”
上官千珏这时从校场出来。
少年身材颀长,眉目间不怒自威,隐隐间颇有上官昊的风范。
“哥。”
上官笙彦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翻身站了起来。
他高高兴兴的看着上官千珏,就像是被饲养的小动物一样殷殷切切的等着自己的主人青睐一样。
“你怎么搞的?弄得一身血。”
上官千珏皱眉。约莫是受传言的影响,再加上两个父亲的态度,他并不是很喜欢上官笙彦。他甚至觉得十岁前对上官笙彦的好很愚蠢,徒惹沈清涟伤悲。
“我……”
“笙彦少爷走路也太不小心了。”
不等上官笙彦说话,高个子开口了。
“是啊是啊。都那么大的人了,平地都能摔,笙彦少爷真该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了。”
矮个子帮腔说道。
上官笙彦急声解释道:“哥哥,不是的。是他们……”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上官千珏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走。
两个护卫讥讽的笑着看他,像是看跳梁的小丑一般。随即有说有笑的跟着上官千珏离开了。
比起额头上的痛,他的心就跟插了把刀。之后,他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哎哟!我的老天爷呀,小少爷哪儿受伤了?怎么这么多血?”
那会儿吴妈刚好给他送吃的来,一瞧见他血糊糊的一个,吓得大叫。
“吴妈,没事。”
上官笙彦虚弱的笑笑,并不是很在意头上的伤。他爹不疼父不爱,哥哥不喜,被至亲嫌弃,至少吴妈关怀算个安慰。
“我的小祖宗诶,怎么没事了?头都破了。”
年近五十的吴妈咋咋呼呼的忙乎着给上官笙彦清理伤口,包扎伤口,絮絮叨叨的让上官笙彦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有那么点牵挂……
回忆结束,上官笙彦愣愣的盯着茶杯发呆。
天下第一庄他是待不下去了的,他要尽快离开。
仔细一想,他上辈子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对了,是画像,是一幅与他面容别无二致的画像。
画像哪来的?
他想了想,好像是在书阁找到的。
而这个书阁有点特别,它是在天下第一庄隔壁的一个别庄里的书阁。别庄离他住的别院仅隔百丈宽的一条道儿。
书阁的主人他得叫上一声“姑姑”。
她具体什么身份,上官笙彦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上官家一个远房亲戚,年轻时家里惨遭灭门,上官昊怜她便在山庄旁建了别庄供其栖身之所。
而且,这位姑姑据说伤心欲绝一心常伴青灯,至今未曾婚配。
这位姑姑闺名林欣玉,身子虽孱弱,却慈眉善目一副慈悲模样。上官笙彦从小没人管,时时受她照顾一二,一来二去,他常常到别庄的书阁拿书看。
上官笙彦算了算时间,时至今日,离他找到这画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也就这几天,流言蜚语忽的一下多了起来,这让他缠着上官千珏缠得越发紧了,也就有了今天的事儿。
他倒是有心找姑姑问问画像的事,奈何这位姑姑早在半年前就到峨眉山参加法会去了。
更何况,姑姑也未必知道有这幅画。山庄里面一定有那个恶毒红衣女人的眼线正在布下一个又一个让他走向万劫不复的陷阱。
上官笙彦咬了咬牙,他不能坐以待毙,像上辈子一样死得稀里糊涂的。他要弄清楚他爹是谁,把那个囚禁他欺辱他的那个女人找出来。他想了想,能帮他的就只有药王谷的谷主花子怒。
说干就干,接下来两天,他除了养头上的伤,他还抽时间到书阁去取走那幅画,屯着干粮。
第三天一早,带着这些年省下来,原本准备给上官千珏买礼物的钱,上官笙彦离开了。不同于上辈子悄悄地从偏门离开,他是背着小包袱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出去的。如他所料,根本就没人拦他。
直到山脚下,上官笙彦回头看着葱葱郁郁树林中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心生感慨,此去前途茫茫生死不知,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即便有机会回来,他也不会回来。因为这里根本就没人期望他回来。
上官笙彦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踏着坚定的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