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蘑菇的家长们
“小蘑菇的原名叫方小圆，家住在天海丰节区，大约一年前被养父送到这里。”
李浔提到“养父”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冰冷。
察觉到李浔的不悦，邹常安问道：“方小圆的养父对她不好？”
李浔抬眉，纠正道：“这里只有小蘑菇，没有方小圆。”
“但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方……小蘑菇名义上的父亲。”
邹常安欲言又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这样可爱的小丫头。
“名义上的父亲？”
李浔嗤笑一声，“小蘑菇不需要。”
见李浔这样，邹常安反而更加好奇起来，“你这样说，我反而愈发想看看小蘑菇的养父了。对了，为什么是养父？小蘑菇的亲生父母呢？”
“他养父你怕是见不到了。”
李浔摇摇头，继续道：“至于小蘑菇的亲生父母，这些我也不知道。”
“见不到了？为什么？他养父死了？”邹常安心中一惊。
“我倒是希望他死了。”
李浔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怒意，缓缓道：“他将浑身是伤的小蘑菇丢在疗养院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这一年多的住院费全是院里人拼凑的。”
“家暴？”
邹常安听得咬牙切齿，愤怒道：“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李浔眯起眼睛，幽幽道：“他最好是有什么苦衷……”
吃完饭，两人来到院子里活动。
“刚才是我们平日里的活动区，这边是我们的锻炼区……”
客随主便，李浔也担当起“客人”这个角色，边走边介绍着院里的事物。
邹常安盯着眼前的大片菜园，不解道：“锻炼区？”
“院里好些人都没钱交住院费，家里也不管不问的，一举两得，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解决伙食问题，多了的菜还可以赚钱。”李浔解释道。
“咦？这种模式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邹常安问道：“院里有缝纫机吗？”
李浔点点头道：“有些身体弱的病人，干不了体力活，会去踩缝纫机。”
“那你平日里踩缝纫机吗？”
邹常安看李浔的眼神顿时变得奇怪起来了。
“我可没欠过钱。”李浔摇摇头。
两人继续走着，边走边聊着。
未走出几步，一吞云吐雾的老大爷半蹲在路边，伸长脖子打量着两人。
李浔察觉到目光，转过身去，打招呼道：“早上好，萧爷爷。”
老烟鬼用力吸口烟，缓缓吐出，随即点头示意。
邹常安也随李浔望过去，李浔口中的“萧爷爷”有个在院里有个绰号叫“老烟鬼”。
邹常安看过他的资料，对他有几分印象。
萧近山，南方云安人，大学毕业后留在天海创业，是著名凤云集团的创始人之一。
根据资料，他也是安山精神疗养院的老板，也是这里的第一位病人。
邹常安找他聊了大约一个小时，两人聊的很融洽。
在聊天的过程中，邹常安一是感叹萧近山在看问题上面的眼光毒辣，二是觉得萧近山性格的古怪。
半生拼搏打下偌大的产业，如今风云集团风头正盛之时，他却选择隐退，以养病的原因，退隐在一个偏僻郊区的疗养院内。
邹常安快步走上前，笑呵呵道：“萧总，早上好，咱们又见面了。”
老烟鬼撇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摆摆手道：“别套近乎，这里没有萧总，只有一个病老头子。”
邹常安神色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上次两人交流明明很融洽，怎么这一次萧总对自己态度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烟鬼磕了磕烟枪，又对着李浔说教道：“你小子也是，不知哪里学来的坏毛病，这些客套话就别舔着脸说了。”
李浔态度温和，仍是恭敬道：“萧爷爷说的是。”
“哼！喂不熟的白眼狼！”
老烟鬼不知为何忽然生气起来，用力磕了磕老烟枪，指着李浔愤愤道：“你小子脑子转的快，心思深，但搁我面前还耍这种小把戏！”
李浔刚想再说点什么，老烟鬼又指着邹常安骂道：“跟他们一样，尤其是那个吴经理，言而无信的混蛋！说好了解封，这都几天了！”
邹常安秉承着“态度谦卑、有事上报”的原则，笑容满面答道：“萧总，这不是出了些意外，那晚的事情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得解决完才行。”
“解决完？怎么解决完？”
老烟鬼吹胡子瞪眼道：“保密协议该签也签了，该隔离的也隔离了。还想怎么解决？”
那可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邹常安在心里吐槽着。
当然，邹常安面上仍是笑呵呵回答：“这件事已经在走程序了，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给萧总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时候，萧总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
“呵。”
老烟鬼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老烟鬼准备站起来，李浔快步上前扶着，老烟鬼也没拒绝。
就在李浔贴近老烟鬼的那一刻，老烟鬼压低声音，腹部发声，“护好小蘑菇。”
李浔的眼眸微微一动，但一瞬间就恢复正常。
邹常安也走了上来，此时老烟鬼摆了摆手，连同李浔一同推了出去，骂骂咧咧道：“滚一边去，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将手负在身后，老烟鬼头也不回的向前，“那小混球看着有点混蛋。”
“小混球？”
望着老烟鬼干瘦的背影，邹常安望着李浔疑惑不解道：“说谁呢？”
李浔笑笑，问道：“实则呢？”
“实则？”
老烟鬼撇嘴，“实则有点小聪明，但还是个小混球。”
李浔会心一笑，老烟鬼随之渐行渐远。
过了半晌，邹常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小混球在说我！”
李浔笑而不语。
见李浔笑着不说话，邹常安还以为在笑自己，生气道：“这萧老头怎么当面骂人？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还有，我和他上次见面还好好的，这次怎么变脸这么快？”
李浔自顾自向前走，边走边笑道：“萧爷爷骂你，说明觉得你还不错。”
“这是什么道理？那臭老头子骂我，我还要谢他喽？”
“打是亲，骂是爱。”
“这话有点耳熟。”邹常安喃喃道：
“梦姐揍我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句话……”
“走吧。”
李浔拍拍邹常安肩膀，催促道：“带你见下一位家长。”
“啊？见家长？见什么家长？”
邹常安一脸茫然。
“小蘑菇的家长们啊。”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李浔笑容灿烂，解释道：“想要查小蘑菇的事情，你也得先得到我们这群家长的同意啊。”
“啊？你们这群家长？”
“哈哈……”
今天的李浔不知道为何看起来如此开心，他领着邹常安向疗养院一处的住所走去，笑容满面道：“他们不同意，你们可不见得能带得走小蘑菇。”
邹常安后面站着一群人，小蘑菇也一样。
毕竟，小蘑菇可不是没人要的。
邹常安并没有理解李浔口中说的“你们”这个词的含义。
他想了片刻，急忙跟了上去道：“应该的，我考虑不周了，是应该经过你们这群家长的同意。”
李浔和善一笑，“不晚。”
踏踏踏……
b栋病寝。
脚步声停下，李浔与邹常安两人来到其中一个病房门前，停下脚步。
病房内，墙面采用柔和的淡蓝色，天花板的灯光明亮而又不刺眼，营造出一种宁静又温馨的氛围。
病床位于房间的正中央，采用高级的电动床，而且还配置了智能的调节系统。
此外，病房还配置了单独的独立的卫生间与洗浴室。
邹常安在门口伸长脖子，又回想a栋病寝的装饰，再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房间，问道：“b栋是vip客户？”
李浔点点头，轻声道：“萧爷爷又不是做慈善，自然也得赚些钱。”
邹常安感叹道：“这哪里是病房，这简直是豪华酒店。”
李浔笑了笑，开始继续向b栋病寝的深处走去。
李浔与邹常安并肩而行，李浔笑着与见到的人打招呼。
不多时，两人走到走廊的尽头，来到最深处的房间前，停下脚步。
这个房间的大门是敞开的。
李浔轻轻敲门，礼貌问道：“陈叔，你在吗？”
无人回应。
在李浔敲门的同时，邹常安已经好奇的迈进一只脚，伸出脑袋左顾右盼。
这个房间与邹常安前面看到的房间有很大不同，整个墙面被重新刷了一次白漆，根据上面的痕迹，邹常安可以看出，许多地方刷了不止一次。
更让邹常安目瞪口呆的是，整个墙面用黑水笔画满了各种字符。
房间的装饰也极其简单，整个房间除了桌子、床与一张小茶几，剩下则铺满了许多纸张。
一时间，邹常安觉得有些难以下脚。
满墙的字符看的邹常安头晕眼花，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问道：“这里住的外国人？写这么多英语干什么？”
“那是数学。”李浔无语。
“不可能！觉得不可能！”
邹常安随手弯腰捡起一张纸，指着上面潦草的字道：“你看看，这又是s又是c的，不是英文是什么？”
“我能问你什么学历吗？”
李浔翻个白眼，将邹常安手里的纸拿回来，无奈道：“这都是数学上的符号好吧。”
邹常安：“……”
“问我学历做什么？”
邹常安有些恼羞成怒道：“咱们干的都是体力活，要学历有用吗？”
李浔拍拍邹常安安慰道：“没事，别灰心，咱好的大专，不一定比本科差。”
“我不是大专！”邹常安怒道。
“哦？”
李浔怀疑的望过去，“那你还是本科喽。”
邹常安一下子涨红脸，支支吾吾道：“那倒是也高了点……”
李浔没有再逗邹常安，笑着弯腰将地上的纸张收好，整齐放在桌子上。
等地面可以落脚了，李浔冲邹常安挥挥手，催促道：“走吧，带你见见陈叔。”
邹常安道：“忽然有点不想见了。”
“别墨迹。”
李浔拉着邹常安走进内屋的房间。
“咦？梦姐，你怎么也在……”
邹常安话说到一半，被一只手堵住嘴巴。
“嘘！”
原本坐在窗户上的武如梦，身形一闪来到邹常安身旁前，轻声道：“小声点，大叔在思考。”
李浔心中微微一惊。
好快！
自己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邹常安点点头，武如梦松开手。
房间内，一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戴着圆眼镜的长发中年人正拿着黑水笔在纸面上不停的写着各种公式。
“不对啊，不对啊，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很快陈大叔就写满了一张纸，写完的草稿随手扔在地上。
李浔走上前，将草稿整理好，给放在一旁。
邹常安与武如梦两人则是并排站着，一同歪着脑袋，看着墙面上写的公式，陷入沉思。
两双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
过了几分钟，邹常安有点困了。
邹常安急忙拍拍自己脸蛋，脑袋稍加清醒了些，问道：“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的时候碰巧看见了，就进来看一下。”
邹常安十分震惊道：“梦姐，你看得懂？”
“完全看不懂！”
武如梦摇摇头，身后的马尾辫随之晃动。
“那梦姐你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觉得他很厉害。”武如梦语气笃定。
邹常安用力点头，“我也觉得。”
听到两人谈话的李浔十分无语，你俩完全都看不懂好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明觉厉吗？
“哈哈哈哈！！！”
“我得出来了！”
扔掉手中的笔，陈大叔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在整个走廊里回荡，“我算出这个世界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