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诡道
第十五，诡道
看人间，几人笑，无人知我天机妙。
俗事里，难事了，多事之秋有多少。
路无常，山无靠，百无禁忌是诡道。
春节转眼即到，这是骆智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春节，虽然在现代的时候父母相继病逝，他是独子又没娶妻生子，那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的，但是每到这个时候都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这也许就是独生家庭的悲哀吧！
朱厚照好像也有同感，特意下旨招他回京一同伴驾过年。可骆智却没有遵旨，反而以在外带兵，军心一体为理由婉拒了皇帝哥哥的好意。都是离家在外，冰天雪地的出来平叛，到了过年你一个领兵的大帅跑回去，把手下官兵都丢在这里实在是说不过去，同甘共苦才能做到上下同气，荣辱与共才可做到官兵一心。
马中锡等将官对大帅都是敬佩不已！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不去贪图享受能和他们这群丘八一起在这荒郊野外，寒风刺骨里过年均感动万分！
可在给朱厚照的密信中骆智却告知要在春节期间执行和刘六的计划，避免节外生枝影响整体大局。
朱厚照接到密信，对这个兄弟又是感激又是疼惜，遂又下旨慰军，以表彰其忠勇体国，爱兵如子的名将作风。
转眼年三十，城里城外都挂起了大红灯笼，一时间没有了丝毫战场上的肃杀之气，一片祥和。
中午，骆智大宴全军，还专门派人给刘六等叛军送去三桌酒宴到城下，以表新春吉祥，佳节同贺之意。刘六也派人回礼，送来金银锦缎代表财源广进，前程锦绣之祝福。这哪里是双方交战，简直就是合家团圆，秦晋之好。
众将官都赞大帅是儒将，有古人仁义之风骨，心中更加对其敬重。
是夜，骆智和四女围坐在桌前，云家姐妹做了几道小菜，温上一壶秋露白共同守夜。
同是天涯沦落人，人每到佳节之时都希望能合家团圆，亲情围抱。放下旧年的奔波和辛劳，归一在父母长辈膝下，老人则享受着与儿女共度的天伦之乐；儿女则体会着乳燕归巢的温馨柔情；小孩子更喜欢的是热热闹闹的家庭氛围，那一桌的美食与糖果和一身带着喜气的崭新衣裳。因此在现代，中华大地上每年都会上演一出震惊世界的春运大戏，机场、车站、码头、高速公路、国道乡道人流穿梭，人头涌动，创造着人类史上唯一，只有在华夏才能看得到的人类奇迹。
骆智举起一杯酒，对着四女道：“莫如姐姐，云姐姐，我本一孤儿，本以为从此以后就是一个人过这新春佳节了，没想到会遇到姐姐们一路相伴，骆智不胜感激，借此辞旧迎新之夜我敬各位姐姐一杯，祝姐姐们年年貌美如花！岁岁平安喜乐！事事心想事成！，盛饮！”
“有了我们这些姐姐你就不是孤儿了，虽然我们相识不长，但和一路走来相互携执，相知相伴不就是一家人了么，都是青发少年，都是江湖儿女，何来这些客套？”莫如举杯道。
“是啊小智，我们都是你的姐姐，都是一家人，大过年的可不要说这种伤感的话。”云霞举杯道。
“我们也祝你官运亨通，大吉大利，马到功成！”云露举杯道。
“就是就是，你将来啊要做更大的官，狠狠地惩治那些贪官污吏，给老百姓做主！来骆青天，骆侯爷，我们敬你！”云雪举杯道。
“好！姐姐们说的都对，盛饮！”四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喝了几杯后，莫如倒满杯酒，端着站起，云家三女也跟着站起，举杯敬向骆智。
“这杯酒，我们是代北直隶的贫苦百姓敬你！敬你为民请命，敬你拯救他们于水火，敬你惩治贪官污吏给百姓们报得血海深仇！”
“姐姐们不必如此，这本是骆智应该做的。我身在其位当要为大明的百姓做些事情，为天下人谋福祉。这天下不是个人的天下，不是谁家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是万民的天下。我们该敬天下百姓！盛饮！”
四女听罢他的话相互对望，举起杯一饮而尽。
此时，衡水城中传来了阵阵爆竹之声，新年已至。
听道传音骆智道：“适逢新年，不能当面和刘首领及各位英雄共饮一杯实属遗憾！我们应该代百姓敬他们一杯才是！是他们为了谋求百姓未来的美好生活，不惜自身，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我们来敬他们一杯。盛饮！”诸女举杯相和。
放下酒杯，骆智道：“也不知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希望能一切顺利，就不需要启用第二方案。”
“你放心吧。”莫如道：“父亲今天中午已飞鸽传信给我，说他们那里已经都准备妥当，一切都可按计划实行，要你放心。如有意外他会马上通知你的。”
“那就好！这里地势平坦，除了城池无险可守，如果长期这样僵持，定会惹人怀疑，此计施出他们又可以天高任鸟飞了。”骆智道。
几人又是喝了几杯，秋露白的酒劲渐渐显露出来。
骆智的大帅营帐是由几个大帐组成，层层保护严密，外围是御林军，内部是御前侍卫，外人未经允许是进不来的。除夕之夜几女都脱去伪装，换回了女儿装扮，各个本就娇美如花，酒劲扑面更显得娇艳欲滴，此时看的骆智心神俱醉。
云家三女目光如水，还是开水！炙热的看着骆智俊朗的面容，手托香腮，流连忘返。
莫如看着她们姐妹的花痴模样捂嘴偷笑。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喝的也不少，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了，你们继续。”说罢腰肢一转走出了大帐。
“莫如姐姐好好休息，”骆智打着招呼送走莫如。一回头看见了三双火热的美眸，和三朵彩霞缠伴的花儿，含苞欲放，不觉心中升起一团烈火！
“不妥不妥！”骆智急忙抓起桌上的茶碗“咕咚咕咚”的连茶叶一起喝了下去。暗道：“虽然我现在的身体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我老骆的魂魄可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怎么能对这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动歪心思！龌龊！龌龊！”
此时的云家三姐妹却已齐齐站起，热目流转，面带桃花，声如莺啼：“小智，你说云姐姐美不美？……”
正月初一。
衡水城中。
刘六和一帮众兄地站在一块开阔的平地上，来回指指划划规划着什么，一众百十号义军手拿着铁锹，镐头站在一旁似乎要干一样很大的工程。
没错！就是工程，挖地道！
这是骆智给他们想出来的“金蝉脱壳”之计。
华北平原是由黄河及多条支流冲刷堆积而成，土质细密松软，无砾石岩层。加之地下水较深，非常适合挖掘地道，随便你拿把铁铲就能挖下几米深。
当年小鬼子侵入中国，举世闻名，轰轰烈烈的地道战就是在这开展的。
骆智当初为何建议刘六由西向东转移，为何据守衡水，为何又敢四面围城，就是想到了抗日时期的“地道战”。
春节一过，双方再这样僵持就会引起朝中各势力的怀疑。如果用突围的方式来转移，即便骆智放水，二万对六万，无法保证义军安全撤走，即使撤走也会造成损伤而削弱义军的声势。
地道！完美的解决了所有已知和未知的问题。
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冻土层不深，下挖几米过了冻土土质就开始松软，极易挖掘。出口骆智已经观察过，位置选在衡水城北的荒野之地，那里有一片树林，易于义军隐藏。又远离大军二十里，只要自己不派出斥候侦察，不会被人发现。为了准确锁定出口位置，骆智还专门给他们绘制了用磁石制作简易指南针的方法，确保万无一失。
骆智计划的时间是一个正月，因为在中国百姓的心中不出正月都是年，就给骆智找到了说辞：在大过年的时候砍砍杀杀不吉利！一句话就堵住了帐下将官的口。
人家大帅都说了过年打仗不吉利，那就等着呗，反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跟着大帅还有军功可捞。叛军被困的死死地他又跑不了，只等着大帅一声令下剿灭了他们，得胜回朝，领功授奖就行了。
二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生来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习惯了双手开山辟地的农民义军来说还不是难事。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民间的传统就是吃元宵，闹花灯。骆智带着四女在大帐中点起了五盏孔明灯，徐徐飘上夜空。
看着孔明灯飞向天际，云家姐妹拉着骆智的衣袖道：“小智，我们好想再要你带我们去飞天呢。”
“会的。”骆智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一定再带你去飞。”
“别忘了还有我！”莫如道：“再叫上陛下……，对了还有那个余庆和穆江。”
这时，衡水城中的上空也飘出一串孔明灯，一共十个，悠悠荡荡向着天际飘去。
“这么快！果真是农民力量大无边，敢叫日月换新天啊！”骆智看着那十盏孔明灯惊讶道。
“呵呵！爹爹他们都是农家汉子，生来就是和土地打交道的，挖个地洞对他们来说还不容易！”云家三娘子娇笑的道。
孔明灯，就是骆智和刘六约定的暗号。骆智放出孔明灯就是在询问地道工程进展的情况。而刘六则是用孔明灯的数量来告知进展的进度。一盏代表一成，十盏就是完工。
“伟大的劳动人民！”骆智由衷的感叹！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的月尾，平静的战场上开始了练军的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肃杀之气猛然升腾。
今日的升帐中，骆大帅已经颁下军令，三日后全军出击，四面攻城，将士们要各个奋勇杀敌，将叛军消灭在这衡水城，生擒刘六，刘七诸人，报效陛下！报效朝廷！”
“绝战即将到来，功成名就在此举！将士们个个如同打了鸡血，斗志昂扬。
三日后，骆智聚将点兵。
宣府总兵马中锡领军攻东门。
明威将军张伟领军攻南门。
广威将军胡佐鸣领军攻西门。
信武将军邓原法领军攻北门
自己坐镇中军。静待各路将军佳音。
几个将军领命各自出帐率领部众齐向各自攻打的城门挺进，什么攻城车，巨弩车，云车等攻城装备在士兵的推拉中，吱吱呀呀的来到了衡水城下。
只见衡水城上依然旌旗招展，长矛林立，鼓声震天，城门紧闭，可是城头上却没有看到多少人头晃动，只见有几个兵士的身影站在那里不动，确是也不见得紧张。难道是怕城下射出箭雨都躲到城垛后面了？
管他呢！张伟抽出腰刀，向天一指，大喝道：“攻城！”
顿时间，箭如雨发，杀声震天！
巨弩嗡嗡飞向城头，破开城垛，扎穿后面站立的叛军，借势继续激射钉到了城楼的墙上；官兵们咆哮着冲到城墙下，架上云梯。争先恐后地攀向墙顶；攻城车在士兵推动下轰隆轰隆地猛烈地撞击着城门。
不一会的功夫，官兵就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登上了城墙；轰隆一声，城门也被攻城车撞开，七扭八歪的倒在一边。
“城门开了，兄弟们随我杀！”张伟挥刀纵马，一马当先冲向城里。
冲进城，张伟呆住了！
上了城墙的官兵们也呆住了！
后边跟着冲进来的士兵也呆住了！
城里异常平静，只听到“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道路空旷，家家窗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影，甚至连鸡和狗的影子都看不到。
“将军！”一个校尉急匆匆从城墙上跑下来禀告：“城上只插了旗子，立了长矛，还有几个稻草扎的假人，没有一个叛军。”
“啊！难道他们又跑了？”张伟听了一愣！
不可能啊！大军围困了两月有余，围得水泄不通，怎么可能让他们跑了？
“去探！”下令一队官兵向城内摸去。
过了一阵，官兵带出来几个哆哆嗦嗦的百姓来到张伟面前报：“禀将军，他们是城中的百姓，据他们说，从前日开始叛军就不许他们出门，都待在家里，只听到鼓声震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咚咚咚”鼓声犹在，从城中的位置传过来。
难道是叛军知道跑不了了，聚在一起想和我们搞个最后一拼？张伟不敢确定，一挥手对着手下一个游击将军道：“你带人马去鼓声的地方看看。”
“遵命！”游击将军领命，对着部下一挥手：跟我来！”率众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挺进。
衡水城中街是全城最宽阔的一条街，也是县衙的所在地。只见大街两旁一字排开各摆了三十六面战鼓，战鼓上分别吊着一只山羊，羊身倒悬，前蹄搭在鼓面上，后蹄绑在一个结实的木架之上。由于是倒挂着，山羊极其难受前蹄不停的踢蹬，就不断的敲击在鼓面上，战鼓就不停的发出“咚咚咚”急促之音。
两边共计七十二面战鼓，同时发声何等壮观，惊天动地。
游击将军领兵冲到这里时，进攻其他城门的官兵也循声冲到了这里。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全都呆立在原地。
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的总兵马中锡看到这场面不由得惊呼：“悬羊击鼓！我们中计了，快去禀报大帅！”
悬羊击鼓，故事来源于齐桓公姜小白。是他和兄弟公子纠为争夺继承权时相互拼杀，被公子纠围困在岑山上。公子纠看到山高林密，心中窃喜，以为小白插翅难逃，只要将其围困在此山，无需厮杀，守之可擒，便可瓮中捉鳖，真是上苍赋予的好机会。小白被围困在山上，发现了一条可逃生的偏僻小路，命手下兵卒捉来十余只山羊，拴住后腿，吊在树上，前蹄下置一面战鼓，山羊前蹄乱蹬，擂鼓震天，就此迷惑住公子纠。而他则从小路下山带来大军，将还蒙在鼓里的公子纠打败登上了齐王宝座。
“没想到这群泥腿子竟然也懂得用兵法？中间有高人啊！”马中锡暗惊！“难怪这半年里连个叛军的影子都摸不到，定是叛军有此高人指挥，次次躲开官军，化险为夷！”
忙令部下道：“搜索城中是否还有叛军踪迹，不可打扰百姓违反大帅军令。”
“遵命！”部下应了，开始一队队全城搜索。
这时，几个领兵攻城的将军都汇聚到了这里，看着吊在那里生无可恋的山羊齐齐发呆。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随我去见大帅！”马中锡瞪了他们一眼，调转马头向城外驰去，几个将领也回过神来，也调转了马头跟着向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