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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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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暗战

    弓在囊,刀入鞘,

    未见沙场几人笑。

    说不完坝上鸿门千古恨,

    叹不尽垓下楚歌声未消。

    天下美,江山俏,

    无数英雄竞折腰。

    看世间你方唱罢我登场,

    凡尘中人潮汹涌浪滔滔。

    谁都想指点江山登高远,

    切莫忘径艰道险路迢迢。

    三日后,骆智在中军大帐内升帐点卯。

    他这次率领的兵马主要是从宣府三卫调出来的京兵,共计六万之众。

    跟来的将官从总兵,副将到参将,游击,指挥使有四十多人。

    这都是兵部为他规划安排的,其中自然是安插了各自的关系和同派系之人。

    在他们看来,农民造反不成气候。几个泥腿子饿疯了,聚上几千人抢点东西而已。没见过世面的一群人!等抢到吃的,抢到了金银后自然也就心满意足地开始自顾吃喝玩乐。后期不是自身衰败被官军剿灭,就是占山为寇,躲藏一隅。历朝造反者大多如此。这次平叛,皇帝让骆智统兵就是送给他的一个捞政治资本的机会。

    皇帝能照顾他的把兄弟,我们凭什么不能照顾自己人。这是上位升迁的好机会!一时间拉关系,走门路纷纷要求参战。

    卯时过半,只是稀稀拉拉来了十几人。

    下面站着的宣府总兵马中锡面子都觉得挂不住了,心中暗骂:“妈的,这群混蛋!虽然知道都是来捞功名的,但是总得给点面子吧,点个卯大半数不来。来时说好的,现在连老子的面子也不给了!”

    在宣府卫所,当他对着部下宣读完兵部下发的公文时,众将官听到皇帝让骆智这个名不经传地无名小子带兵平叛,心中顿时生出一万个不服,众说纷纭。

    “朝中没有带兵的大将了么?他骆智是个什么东西!听说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和皇上拜了把子,深得皇上宠信就一飞冲天,乌鸡变成了凤凰,他能统兵平叛?”

    “听说是皇上南巡时在长江钓鱼和他认识的,怎么就能拜了把子?老子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才混上个游击,还比不上他娘的一条鱼!”

    “算了算了,现在人家是小人得志,有陛下给撑腰。你就认命吧!”

    “去打那群泥腿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功劳?这是皇上给他这个干弟弟去捞资本的,这你都看不出来?难怪你现在还是个游击。”

    “老子也去兵部走走门路,也去跟着捞捞资本去。”

    “不过说好了,毕竟是陛下的把兄弟,不管他骆智是乌鸡还是凤凰,反正也别和他拗,多少要给些面子,别到时闹的大家都不好看就行!”

    卯时将尽也只是到了二十几人。

    骆智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悠闲地坐在那里品着茶,有三个看着年纪和他相仿,皮肤黝黑的小亲兵给他端上糕点,竟还喂给他吃。

    这三个亲兵自然就是化了妆的云家三姐妹。

    卯时一过,只听骆智咳嗽一声,问向帐内的书记。“卯时已过,来了多少人啊?”

    “回大帅,卯时已过,总兵以下将官共计四十八人,卯时报道的一共来了二十三位将军。

    骆智点了点头,对着一旁另一书案陪着升帐的冀州知州曹行予道:“我大明百年来内无战事,将军们都安逸惯了,一时很难适应这么早点卯之事了,呵呵……”

    曹行予连忙陪笑着道:“是是,大帅说的是。”

    “连这点卯之事都不适应,更别说是见血了。打仗么,见了血才会激起斗志,才会勇往直前,才会令行禁止,才会将帅一心啊!”

    下面站立的将官听了一时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总兵马中锡听完面色一怔暗道:大事不好!

    只听骆智高喝一声:“江斌,钱宁,请出尚方宝剑,将未来点卯之将,不论官职,不论出身,一律绑了推到营门斩首!军法从事!”

    “遵大帅令!”

    “啊!”来的众将官听完都傻了!这就要给砍了?二十多人啊!可都是朝廷封的将官啊!大明在品的武官啊!还没出征就误了个卯,命就没啦?

    “大帅不可!”马中锡连忙上前拦阻。

    “怎么?你也胆敢触犯军令!”骆智厉声道。

    军令!马中锡顿时一怔,忙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望大帅念在他们以往的功劳上,网开一面,饶了他们这一回,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望大帅开恩,刀下留人!”

    来的众将也都单膝跪地齐声道:“望大帅开恩,下留人!”

    “哼!改过自新?他们是根本没把我这个大帅放在眼里,以为我就一个平头小子无可惧怕,随意藐视,无视皇命与军令,无法无天!不杀不足以树军规,不杀不足以正军魂!”

    一盏茶的时间,江斌和钱宁带着一群侍卫就将未来点卯将官从各自营房五花大绑地推了出来,向军营大门拖去。

    听说是因误卯要杀头,有的吓得哭爹喊娘地求饶:

    “大帅啊!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大帅啊!您饶了我,我给您立生祠,把您当祖宗供着,就这一回,您就饶了我吧!”

    “大帅啊!别杀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朝未满的孩子,您饶了我吧!”

    哀嚎一片。

    也有几个豪横的开口大骂:

    “骆智!我操你姥姥,老子不就是没来点卯么 你就要砍老子的头!”

    “老子在战场上砍砍杀杀的时候你他妈还没出生呢!就误了个卯,你就敢砍老子,老子不服,有能耐你他妈出来和老子比划比划,赢了我老子随便你处置。”

    “你一个靠着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上位的小杂种有什么资格杀老子?老子大舅哥是兵部侍郎,都是他妈出来捞功绩的,你在哪摆什么谱!装什么象!”

    骆智闲庭信步的走到这名将官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看什么看!当了皇上的干弟弟就觉得不得了了?没有我们弟兄捧你,你他妈想打胜仗捞功绩,做梦去吧!”

    “啊!好啊!本帅就看看没有你我能不能打仗?能不能平叛?”

    骆智对着一旁站着的江斌道:“先砍他。”

    江斌闻言抽出腰刀就要动手。

    “慢来!大帅!”

    跟出来的马中锡赶忙走到骆智身边悄声道:“大帅,此人是兵部马侍郎的妹夫,朝中关系复杂……”

    “什么马侍郎,牛侍郎的,皇帝叫我出来是平叛的,不是拉关系的!斩了!”骆智不等他说完抢过话题下令杀人。

    江斌闻言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滚落地。

    玩真的啊!军营中一片哗然!

    真杀啊!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士兵们瞪大了眼睛看向骆智。

    “这就是个活阎王啊,杀个人毫不含糊,管你是谁的关系,以前有多大功劳,不听他的话就得死!”

    一旁被绑着的将官此时也全都吓傻了,骂的求饶的通通闭了口,看着地上的脑袋无语。

    “剩下的都砍了吧。”

    说的很轻松,听得很惊雷。都砍了!二十几个将官可就要这么没命了!

    “大帅!刀下留人啊!”

    马中锡不顾身上甲胄“噗通”一声跪在骆智面前。

    “大帅,他们都是大明的好男儿啊!为大明出生入死过啊!今天他们藐视军令,轻视大帅都是他们的不对!就请大帅原谅他们一回,末将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再犯!二十多条人命啊!他们都是我大明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啊!您就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们死也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啊!”

    说罢,老泪纵横一头磕了下去。

    出卯的众将也跟着纷纷跪下给求情,一时间哗啦啦跪下一片。

    骆智上前扶起马中锡道:“将军快快起来,将军所言不虚,他们都是大明的好男儿,都是军中的好汉。既是在军中就要严守军法,服从军令!骆智无才,统领三军平叛,就要为陛下尽心,为百姓尽力。军法不达何来胜利?他们今天藐视的不是我,藐视的是当今陛下、藐视的是大明军法、藐视的是天下黎民百姓!

    众将官听完骆智的话,早已沉睡的军人血脉渐渐苏醒,唤起了他们军人的血性。

    齐声说道:“恳请大帅放过他们一次,我等皆用性命作保!他们绝不会再违背军纪。给他们一次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尽忠陛下的机会吧!”

    骆智看着他们一会才道:“既然马总兵和各位将军都以性命为他们作保,我也不能剥了大家的面子,今天我就放过他们,但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每人各领五十军杖,以儆效尤。如若再犯军令,两罪并罚,定斩不饶!”

    说罢,一转身大步走向大帐。

    军营中响起了“噼里啪啦”军杖打屁股和“哎吆妈呀”的哀嚎声,声声传到每一个官兵的耳朵里,每个人都是不寒而栗!

    自此“骆阎王”之名响彻军中,都道:宁可得罪无常鬼,切莫招惹骆阎王!

    受了打的将官在士兵的搀扶下“哼哼呀呀”地进大帐来给骆智谢罪,感谢大帅的不杀之恩!

    骆智道:“在外面你们也看到了,是马总兵和各位将军用身家性命给你们作的保、求的情,要谢就去谢他们。

    “谢我?呵呵……,估计你们心里早已经把我骆智的祖宗十八代骂上几个来回了。不过我无所谓,我知道你们不服我,不喜欢我这个乳臭未干地贫民小子统帅你们。我不在乎!只要你是我手下的兵,就要服从指挥,服从调配,我要的是上下一体,不是一盘散沙。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来是想浑水摸鱼捞功绩的,我不管你在朝堂上有何关系,是走何门路,只要你进了我的军营,是龙你给我卧着,是虎你给我趴着,一切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记住了么?”

    “大帅教导字字记心,一切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所有将官立正站立,右手握拳靠在胸口齐声高喊。

    外面的士兵也立正站立,高举刀枪齐声高喊:一切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声音惊天动地,传出军营,荡漾在冀州上空。

    “这个骆阎王不简单啊!治军有一套啊。他真是一个农家小子出身?这么小个岁数就如此狠辣果断,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

    几个被打的将官趴在营帐内的行军床上,等着军医来给上药。私下里暗自议论着,回想起骆智说砍就砍那一幕犹是一身冷汗。

    “以后还是老实点吧,我感觉这次我们抢着跟出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别功劳没捞到,象那个孙继福一样,倒把脑袋丢了!

    “还马侍郎的妹夫呢,人家理都不理“咔嚓”完事!继福!继福!这回到地底下去继吧,唉!”

    八月初十

    六万大军浩浩荡荡从冀州城出发兵分三路开始平叛。

    一路由宣府总兵马中锡领兵两万攻新河。一路由明威将军张伟率兵两万攻枣强。

    骆智自带两万攻南宫。

    各部三日内必须拿下所攻城池,于南宫会师。

    分兵!兵家之大忌!

    马中锡率众将极力劝阻无效被驳回。

    骆智军法规定,一路沿途禁止骚扰百姓、禁止奸淫掳盗、禁止毁坏农田庄稼、禁止对地方吃拿卡要。有违者一律斩首,严惩不贷!

    骆阎王!真杀人啊!谁敢?

    一路无话。各自行动。

    马中锡领兵多年,深知分兵势单的道理不敢冒进,不断地派斥侯在前方观察打探,怕有叛匪埋伏。又有骆智的军法在先,不敢直穿耕地,行军速度缓慢。好在新河离冀州只有四十里地,又有探报说城中只有叛军三千余人,两万打三千,应该手到擒来。想来三日之期倒也不是紧迫。

    明威将军张伟那路攻打的枣强距冀州也是四十多里。

    此时的明威将军趴在马车里。不趴不行,屁股的伤还没好!听骆智命他带兵攻打枣强县他差点没哭出来。可骆阎王的军令你敢不服从?是想屁股还没好,脑袋就搬家么?连心里骂一句的胆子都没有。忍着痛,咬着牙接下了。

    他也是老带兵的自然也懂得分兵的不利。还有军纪在那悬着,加上屁股没好,行军更是缓慢,听了探子来报枣强城中就三千来叛军。算了算时间也就不急了。

    一路斥候不断有消息传过来,还据枣强十里地就听见斥候的军报:枣强县叛军跑了!

    这是听大军来了吓跑了啊!也不能大意,派了小队人马前去观察,试探,没有埋伏。果然是吓跑了啊!

    “嘿!这不是白捡的功劳么!”张伟开始感激骆智了。

    全军进城,所有将士需以大帅军法从事,有违反者,杀无赦!

    又派人快马加鞭给大帅送信。

    马中锡遇到的情况和张伟一模一样。

    骆智兵马来到南宫时也是空城一座。连百姓都没留下一个。

    来到了南宫县衙刚坐下,马中锡和张伟的军报就报了过来,一切都和刘六商议好的,按计划展开。

    即令随军司马、书记奔赴两地,盘查城中所剩人口,丈量收缴土地,按农户人口重新发放土地予其耕种。剩余的一律封存派兵把守不得任何人征用。

    第二日全军会师南宫,南宫小县怎容得下六万大军。于是城外扎起联营,延绵数里。

    众将又有人劝谏要分势扎营,相互有个照应,现在叛军去向不明,要预防叛军偷袭,防止被一锅炖了。

    骆智只回了两个字:不必。

    就去县衙内宅睡觉去了。

    几个将军视察完军营聚在一起闲聊。

    “唉马总兵,你说咱这大帅是懂用兵啊还是不懂用兵啊?说他懂用兵吧他来个分兵三县。不懂用兵吧,这三县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复了!现在又叫我们扎下联营,难道就不怕叛军偷营?”

    “我看啊,他就懂个屁用兵!就是运气好,肯定是叛军听到了我们朝廷大军来缴的风声吓跑了,这就让他捡了个漏!”说完还向帐外看了看,像是害怕什么。

    “行了行了!刚捡条命回来,你们胆子又大了是吧?敢议论起大帅来了。”

    马中锡一脸严肃的道:“告诉你们,大帅叫你们怎么做你们听着就行了。我可听宫里面传出来的,大帅在江陵斗恶霸,擒悍匪手段狠着呢,陛下都夸他是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你们以为陛下糊涂么?能随便叫一个毛头小子领兵平叛?这可是有人要抢他们老朱家的饭碗!没那个本事陛下会派他来么?”顿了顿又道。

    “都给我乖乖的,功劳簿上少不了你们一笔。再有歪心思,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骆阎王这个名字是从江陵官场上传出来的。可是江陵三个县的知县,县丞拿血写出来的!”

    “啊!”众将纷纷瞪大眼睛不敢言语。

    骆阎王现在正在下棋。

    对手是三人——云家三娘子。

    骆智喜欢围棋,在现代时一有空除了钓鱼就是找棋社对弈,找不到了就在网上下,棋艺不说高超却也了得。

    围棋是中华民族发明的迄今最久远、最复杂的智力博弈活动之一。南北朝时经朝鲜半岛传入日本,流传到欧美各国。

    围棋博大精深,融合了天、地、人、自然的奥妙和哲理,充分体现了中国道家文化的特色。棋理与道家的老子宇宙观、河洛图、易学、八卦理论相通。棋盘中央是太极,周围分为八个区,代表八卦,黑白两色棋子则表示阴阳。围棋的圆形棋子和方形棋盘,象征着“天圆地方”。

    围棋奥妙无穷,变化复杂,精彩纷呈,正所谓人生如

    棋。围棋是“技”,为了取胜,它有一套具体的法则、战术;而当棋到了一定的境界,它又与艺术境界、道的境界相通。

    三女自幼出身草莽,后随刘莫如到南京打理听月楼,闲暇时恶补琴棋书画就是为了尽快融入南京的上流阶层,方便结交拉拢这些人建立人脉,打探消息。虽涉猎不深,但三女灵秀聪慧很快也懂得了一些围棋技法。

    今天骆智无意中看见房间里竟有围棋,不自觉地说了句:围棋!好久没下了!让三女听见,就要和他博弈一回。

    于是,就见骆大帅和三个脸色黝黑的亲兵坐在了棋盘边开始杀伐。

    三女棋艺尚可,面对骆智可就不够看了。一路杀伐,只杀的三女步步后退全无招架之力。看着她们的惨相骆智实在是不想下下去了,落下一黑子,取出三女的一片白子道:“云姐姐,你们这棋艺实在是有待提高啊!不下了,我还是去睡一会儿算了。”

    “不行!”云雪笫一个跳了起来。“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你就这么杀了进来,不算不算,重来!”

    “就是,就是。你总要给人家时间准备一下么,哪有不打招呼就进来的。′”云露也跟着说道。

    “是呀,你总要告诉我们你要进来了,我们姐妹同意了,你才可以呀。”云霜道。

    “云姐姐!这是在下棋!下围棋!”

    “当然是下围棋,我们知道啊。”三女齐道。

    “老天!”骆智拍了一下脑门暗道:是我想歪了!还好我老骆四十多了定力好,换一个年轻点的听了你们这话还不流出一腔子鼻血?

    “怎么了?”三女齐问。

    “没事,没事。云姐姐,围棋有道,落子无悔的!你们不知道么?”骆智忙拿出棋规来搪塞自己的尴尬。

    “我们是你的姐姐么,让一下不会么?干嘛逼的这么紧,连个喘息的空都不给,好歹也要人家竭一下,想一想么。”云霜白了他一眼道。

    “在说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嘛,枉我们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下手轻点么?”云露白了他一眼道。

    “每天姐姐叫着,到了动真的时候,毫不手软,怜香惜玉你不懂么?”云雪白了他一眼道。

    “好了好了我的错!我认输行了吧?”骆智三个头大,转身想溜。

    却见三只玉手闪电般伸到他腰上,“惹完事了就想跑?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啊!”骆智痛的惨叫!

    按着计划,如今的刘六正带着起义队伍攻打赵州,这是骆智给他们选的目标。

    刘六自攻下博野一直都是向南进军,动向十分明显要取道山东。所以北部各州县在观察一阵后逐渐放下心来。心放下来了,警戒自然也就放松了。所以骆智就建议他反其道而行之,隐秘行军北上赵州打他个措手不及。

    赵州的知州刚刚安生几天,还暗自庆幸这回性命和家产确保无忧的时候,刘六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也不啰嗦,直接开打。

    守城士兵慌乱不堪哪里还有心思守城,保命要紧,纷纷溃逃。守将就是连砍了两个逃兵也丝毫没有震慑住颓败之势。

    北门先是被齐彦名,云双虎率兵突破,接着南门又被刘七攻下,西门被城内揭竿而起的百姓从里面打开,两个时辰的时间,赵州城就完全易主。

    赵州知州慌乱中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家眷还想从北门溜出去,赶巧遇上了追过来的义军首领杨虎。杨虎是出了名的神射,一箭射出就将知州钉死在马上。

    接着在城内百姓的帮助下,什么土豪、恶霸、乡绅、地主、贪官、污吏等只要是做过恶的,害过人的统统被绑到了州府大门前,被一个一个的被砍了脑袋。

    骆智收到赵州军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上午。

    招集众将,说完军情后,骆智这回一反常态没有自己做主如何去攻打,开始听取众将官的意见。

    众将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大帅让我们说我们就说吧。一个一个的阐述起自己的看法,场面异常热烈。

    这场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下午才罢,最后骆大帅采用了副将郑通的意见兵分两路,一路进攻赵州。一路绕过赵州半路截杀,防止叛军继续北上祸乱京畿。

    大军定于后天未时出发,众将散会回去各自准备去了。

    为什么定在后天呢?

    明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大帅骆智要慰劳大军。

    其实这是骆智在故意拖延时间,好给刘六义军一个休整的时间。

    人家干活也不容易!收来的金银总要给时间让人家运走吧?打开的粮仓你总要给时间让人家分发吧?我们骆大帅还是很体谅“敌军”的。

    八月十六,未时

    大军拔营起寨,直奔赵州……

    也不知是官军势大?还是叛军胆小?赵州又是人去城空,只有惊魂未定的百姓,叛军毛都没见一条。只留下空空荡荡官仓和知州等贪官污吏的头颅。

    骆大帅依旧做着善后工作,清点百姓人口,丈量土地,分产到户……

    历史上最滑稽的农民起义和最轻松的剿匪平叛拉开了序幕。

    刘六叛军也不占地,攻下来抢完金银,分了粮食,杀了贪官、地主就跑。

    也没目标,今天打这,明天打那,毫无章法可循。

    骆大帅的官兵就在后边一路的追,追也追不上,总是给人家做善后工作。围堵也堵不着,人家总能找到空隙溜之大吉。

    一月内河北一带的栾城、元氏、高邑、临城、赞皇、内丘皆被攻破转而又被收复。

    就在大家都以为叛军会趁势进攻顺德府的时候。斥候来报叛军不见了!

    不见了!

    叛军上万之众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再探!

    这一路平叛下来,顺顺当当的收复失地,偶尔遇到几次抵抗也都是无关痛痒的拼杀,没等大军发动对方就溜之大吉。

    官兵上下的战斗心态都放松了下来,这叫什么平叛啊!追着叛军跑,毫无压力还捡到了军功。朝廷的嘉奖也是不断的传来。看来这大帅不只是阎王还是福星。

    追都追不上官军们自然不知道刘六军队的状况,可骆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刘六的人马在减少。不是因为人员在战斗中减员,而是分批量的在转移。

    临城、赞皇、内丘一代向西就是太行山,也就是到了河北西边的尽头,没有了县城可攻打。所以早在攻下赵州后,刘六就开始了部署,让一部分义军乔装成难民并发动贫苦百姓以躲避叛军为由向河北东部转移。

    打下几个州县后,大部分义军已经分线转移,刘六手中只剩下了不到两千的精锐。

    不是刘六太能抢而是地方军太无能。

    抢来的金银辎重太多严重影响了行军的速度和机动性,所以要把他们运往他处掩藏安放好,义军经过这么久的攻城掠县也需要休整,所以,按照骆智的谋划他带上不到两千的精锐躲进了太行山。

    太行山,又名五行山、王母山、女娲山,是中国东部地区的重要山脉和地理分界线。延绵一千多里,这近两千人进了这里犹如溪水入大海,斥候哪里找得到!

    “找不到就给我挖地三尺地找,他们又没有翅膀难道能飞上天不成?”

    大帐中骆大帅头次发这么大地脾气,向来都是冷静稳重,运筹帷幄的他今日暴跳如雷!

    “把斥候全部派出去找,找不到叛匪如何平定这叛乱?如何向陛下和百官交待?”骆智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碗摔得粉碎。

    是啊,一路跟着骆大帅平叛,捷报频传入京,朝廷嘉奖也不断颁布,随来的众将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都升了职,拿到了实惠,对这个大帅由怕到爱,由藐到敬,无不心悦诚服。

    可如今这叛军不见了,找不到叛军也就代表了以后的升职加薪,立功受奖都没了啊!

    当即不用大帅再说,立刻吩咐人手地毯式的开始收索叛军踪迹。

    “大帅,我们所在的内丘已是河北西边,离太行也就百余里,叛军会不会入了太行山呢?”马中锡毕竟是沙场老将一语道破了问题的关键。

    骆智走到舆图旁看着太行山的位置,用手指敲了敲道:“马总兵说的有道理,叛军不可能凭空消失,只有进了这千里太行才会让人无寻踪迹,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啊!”

    来回踱着步,骆智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过了一会道:“先等等斥候这几日的消息,大军就在内丘驻扎修整,这次分西,南,北三个方向扎营,以西面为主要预防阵营,叛军忽然消失恐有变数,不得不防。”

    “遵令!”众将官心中无不佩服!

    看看人家,难怪小小少年就能统领大军,我们都以为叛军消失安然无事了,人家就能考虑到恐有变数,其中有诈。军营列阵、布防安排的周全慎密,当真是诸葛孔明般的人物啊!

    回到内丘县衙自己的驻地,一进屋就见到云家姐妹正和一个穿着宫廷侍卫的人坐在那里聊天,虽然是化了妆,就看那细腰丰臀和行动举止就认出了是刘莫如。

    “莫如姐姐到了。”

    “是啊,卑职刘莫如参见骆大帅!”

    莫如站起来打趣地抱拳向骆智一礼,而后又捂起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莫如姐姐从太行一路过来定是辛苦,怎么也不去休息一下?”骆智道。

    “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娇气。”刘莫如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顿了一下道:“我这次来是和你说一下父亲那边的情况,在和你询问一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不急在这一时,莫如姐姐刚到,好好休养几日,山里清苦,虽然刘大叔那里早有准备但怎么也比不上这县城舒适方便。”

    “你可不知道,父亲和诸位叔叔们按你给列的物资清单,把一切筹备的应有尽有,滴水不漏。就是在山上躲上一年半载都不会有问题。

    那些抢来的金银器物父亲在山上寻了个隐秘的山洞统统放了进去藏了起来,说也是你交代的预防他日有不时之需。

    这些日子在山里无事可做,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他们啊都长了一身膘呢,呵呵……

    想到北直隶还有那么多百姓还在饱受欺压之苦都坐不住,都在说这场仗什么能快点结束,老百姓什么时候能过上像他们现在一样的生活呢。”

    “会的,只要我们有信心,有意志一定会有这么一天。”骆智道。

    “好了好了,吃饭了,边吃边聊。”云家姐妹现在不只是骆智的亲兵还是厨娘。端上饭菜几人坐围桌坐下边吃边聊。

    “我们这一路抢下来的金银可真不少,有上百万两之多,可见这群贪官污吏平时是多么贪得无厌!父亲说这些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将来要拿出来还给他们。”莫如道。

    “多么坦荡侠义的汉子啊!”骆智听罢心中赞叹。

    不管在什么时代,当你突然发现了一大笔钱财,太多人想到的都是据为己有。多少人为了金钱欺诈,反目,甚至大打出手,行凶杀人。可这群草莽汉子却对它视若无物,想的是贫苦大众,想的是受难的百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行侠仗义,而是现代社会依旧在倡导和追寻的共产主义境界,他怎么也没想,在比现代社会早五百多年的明代会有这么一群人。

    “对了对了,云叔叔他们还说,这些日子越来越喜欢这山里了,将来太平了就回到这太行建一个小山村,种种地,打打猎,把你们嫁出去,抱回来一群孙子,孙女给他养呢!”莫如对着云家姐妹逗笑着,一时间把三姐妹都说的红霞满面,好在化了妆看不到,眼神却都偷偷地瞄向骆智。

    “别光说我们,师傅没说什么时候把你嫁出去?”云雪听她逗笑她们姐妹反过来说莫如。

    “我才不嫁呢,娘和弟弟都没了,父亲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一直都没有续弦,这辈子就陪着父亲,给他养老送终。”说罢,眼神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骆智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们,正色道:现在已过九月中,秋分即来,天气也就凉了下来,久居山中不利将士身体,当下应该选一处既可防御又能平稳越冬的州城打下来作为刘大叔他们的容身之地。

    我选在衡水,义军各部汇聚到那里按时间应该也快入冬,你们攻下衡水,我在带兵去围,你们就按我给的守城方法布防,我到时会佯攻几次后,我们就罢兵休整,先过了这个冬天。”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会写信和父亲详细说清楚。”莫如道。

    “写信?那姐姐你不回去了?”云露问道。

    “父亲说山里孤闷清苦,不适合我这个在南京城那样的大城市呆惯了的女孩子住,要我过来和你们在一起,又可相互照顾,又都是女儿家免不了有什么悄悄话说。”

    “师父啊,有时候就像我娘一样……”云雪在一旁道,众女痴痴的笑着。

    “这样也好,山里阴寒确是不适合女孩子常驻,莫如姐姐留下正好管着你们省的你们总是欺负我!”

    三女听罢齐齐掐腰对着他问道:“我们有欺负过你么?”

    “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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