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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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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林修文说话,在屋内翻找半天的朱由校捧着几本书从房内跑过来,看着林修文眼前的石桌,向上一摊。

    “林先生,你看,平日里乳母教由校读的便是这几本书!”

    林修文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朱由校,因为年纪小,平时也不怎么锻炼,在屋里左翻右找,鼻尖已经渗出了一丝细汗,客印月此时已经体贴的拿出了手帕,轻轻地帮朱由校擦拭着颈间。

    他目光一转,看向台上,却是几本基础的启蒙读物。

    他轻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动几页,仔细观察了一下书的翻动痕迹,前几页已经被翻阅得略显陈旧,边缘微微卷曲,显然是经常被人翻看,不过向后翻动数页,书籍便如新书一般,想来是客印月平时陪朱由校玩耍之余,陪着朱由校读了数次,但是并没有读过多少。

    林修文将书本重新翻到第一页,柔和的看着眼前的朱由校,轻声询问道:“殿下,不知您可否从头到尾为微臣诵读一遍此段文章?”

    朱由校踮脚垂眼看了一下林修文手中的文章,因为是倒着的,他并没有看清楚是哪篇。见林修文让他诵读,连忙将书从林修文手中抢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乳母经常陪他朗诵的那篇,便笑嘻嘻的开始朗诵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刚读了几个字,朱由校皱起了小眉头,紧盯着闰余成岁的闰字,开始冥思苦想,想了一会,实在想不起来,便用手轻轻拉了拉客印月,说道:“乳母,这个字念什么,由校有些不太记得了。”

    客印月宠爱的看着朱由校,小孩子刚刚跑来跑回,室内外温差也大,稍微出了些细汗,方才擦过,此时客印月趁着朱由校背诵文章,轻轻地拉了拉他的小棉袄,免得透风。

    听见朱由校询问,客印月垂目看来,片刻后歉意的看了林修文一眼,柔声说道:“殿下,奴婢昨日刚刚陪您诵读过千字文,殿下聪慧,再仔细想想,说不定便能记起来呢?”

    听见客印月如此回答,朱由校只得作罢,继续苦苦看着那个字。

    没过多久,朱由校一拍手掌,兴奋大声喊道:“呀!我想起来了,这个字念闰,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看着朱由校未经自己提醒便想起来,客印月轻轻摸了摸朱由校的小脑袋,微笑柔声说道:“殿下真棒,勿需奴婢提醒,也能记得起来~”

    看着眼前略显得意的朱由校,林修文也微笑起来,正待夸奖几句,门口突然出来一阵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话音刚落,身着明黄色太子服饰的朱常洛便转身走进院内,身边未跟随侍卫,只有两个老太监伴随左右。

    朱常洛一进院落,看着朱由校正捧着书本朗读,顿时喜笑颜开,哈哈大笑一声,快步向朱由校走来。

    朱由校听见笑声,抬头看见朱常洛,脸上洋溢出孩子特有的纯真笑容,朝桌上甩下书本,跑上前几步,施礼说道:“孩儿见过父王。”

    朱常洛扶了扶大肚子,向左右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皇儿免礼,林爱卿平身,你等随侍暂且退下吧。”

    院内站着的几人早已跪迎太子,听见太子御令,纷纷退下,乳母客印月低着头瞄了林修文一眼,然后也跟其他人一样缓步走了下去。

    见四下无人,朱由校又恢复了孩童性子,抱住朱常洛的腰,撒娇道:“父王,孩儿想您了!”

    朱常洛心中一暖,慈爱地拍了拍他的头,弯腰将儿子抱起,坐在林修文一旁的石凳上,笑声说道:“父王还未靠近前,便听皇儿朗朗书声,快与父王说说,今日林先生都教了皇儿什么?”

    听父王说起林修文,朱由校顿时两眼冒光,兴奋的说道:“父王父王,您不知道,这林先生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手中能施仙法,方才便给孩儿看过,可厉害了!”

    说着,便挣脱了朱常洛的怀抱,手舞足蹈的将方才林修文展示的魔术描述了一遍。

    朱常洛听完,眉毛略微挑起,好奇的哦了一声,转身对站在身侧的林修文微笑说道:“哦?这本王倒是未听赵大人提起过,林爱卿原来还是修炼之人?”

    看着眼前的朱常洛,林修文连忙施礼解释道:“殿下说笑了,微臣实非修行高人,不过是幼时偶得机缘,学得了些许戏法小技,仅供娱乐耳目之用。”

    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微臣受命伴读以来深感责任重大故而惶恐不已,生怕自己学识浅薄,难以胜任教导殿下的重任,更担心殿下年幼,承受不住繁重的学业压力,故而想着能否以一些小游戏,激发殿下学习的兴趣,使求学之路不那么枯燥乏味,有动力方可培养兴趣,兴趣使然,读书自然事半功倍。”

    朱常洛听后,满意的点点头,缓声说道:“林爱卿身为辽东第一举人,这学识自然是不差的,听你所言,本王亦觉大有道理,林爱卿切莫自谦,你未及弱冠便有此番领悟,想必也是为了教培皇儿夙夜难寐,殚心竭虑。如今听你一番话,本王无虑矣。”

    说完,又转头看向怀中的朱由校,柔声说道:“皇儿能有爱卿辅导,真乃上天造化。吾儿年幼,言行无端,若有得罪爱卿之处,还望爱卿海涵,莫与小儿见识。”

    林修文闻言赶忙说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辅导太子本是微臣分内之事,殿下虽然年纪尚幼,却聪慧异常,只需稍微指引,日后必为中兴!”

    听到林修文说的话,朱常洛又慈爱的摸了摸朱由校的脑袋,说道:“皇儿可听到了?日后也定要听从林先生的教导,不可胡乱任性。”

    朱由校从朱常洛的怀中钻出小脑袋,嘿嘿一笑,撒娇说道:“嘿嘿,父王放心,林先生说了,等皇儿读好了书,便将他那些法门都教给皇儿,待日后皇儿学会了法门,就给皇爷爷和父王看,一定吓你们一跳!”

    朱常洛闻言哈哈大笑,轻抚着朱由校的脑瓜,大声说道:“好!那父王就等着皇儿学会了那些有趣的法门给我们看!”

    朱由校用力的点点头,挣脱出朱常洛的怀抱,捡起桌上的千字文,兴冲冲的指给朱常洛看。

    “父王你看,皇儿已经会念到这里了!等再过几日,皇儿便能全背下来,到了那时,皇儿便要开始学习戏法之术,等学会了便给父王先看!”

    “乳母!乳母!乳母你在哪里!快教教我,后边这几个字如何读,待会林先生便要考究了!”

    看着父王含笑点头,朱由校高兴地手舞足蹈,抓起那本千字文便向院外跑去,口中高呼着客印月的昵称,似乎是想让客印月再多教他一些,几乎瞬间便跑出了院子。

    林修文见朱由校身边未带随从便跑出了院子,有些着急,略微跟了几步,便见旁边的朱常洛摆手制止,说道:“爱卿勿虑,东宫之内虽无过多侍卫把守,但自有太监随从,皇儿去后院寻那乳娘,不会走远的。”

    听见朱常洛如此说,林修文放下心来,继续垂手站在一旁,朱由校自己跑了出去,太子殿下却并不阻止,看起来太子殿下好像并不是为了看儿子才来紫云馆的,难不成是专门来看自己如何教书的?

    正胡乱想着,朱常洛便微笑开口说道:“林爱卿,昨夜宫中可安寝?”

    林修文神色一正,赶忙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挂怀,微臣一切安好,并无不妥。”

    朱常洛含笑点点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疑声询问道:“此地寒冷,非是讲学之地,北间书房本王昨日便吩咐下人收拾出来充作皇儿读书讲学之地,莫非无人告知爱卿?”

    林修文微一愣神,这个事儿他确实是不太知道,也真没人告诉他,大早晨的时候他还感觉奇怪,难不成寒冬腊月的要在院子里给朱由校讲学?自己受得了,小孩子也受不了呀,原来朱常洛昨天便安排好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人告诉他。

    想到这,他略一思索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许是微臣今日起的早了些,闲来无事便先行到皇长孙殿下这里来了,宫中姐姐或者并未找到微臣,所以消息有些迟误。最近几日微臣想暂且了解一下殿下的学识进度,然后再因材施教,所以讲学之地暂时倒也不打紧。”

    朱常洛大手一挥,说道:“这可不行,来人呐!”

    话音刚落,门口窜出来一个老太监,疾步走至朱常洛身边,低声询问道:“太子殿下。”

    “你去找一下紫云馆的管事女官,让她今日务必将北书房收拾出来,以供林爱卿讲学。告诉她,万不可怠慢林爱卿,平日里的饮食起居一定要伺候到位,不可疏忽,所需物品也需尽快准备出来,敢有怠慢林爱卿者,以宫规论处!”

    老太监听后,深鞠一躬,缓慢倒退几步,转身离去。

    吩咐完,朱常洛转身又笑呵呵的对林修文说道:“林爱卿,本宫身处东宫,平日里也无暇到此,全靠爱卿训导皇儿了。”

    林修文垂手行礼说道:“殿下言重了。”

    看着眼前的林修文,朱常洛渐渐收缓笑容,抬手想将他扶起,但是手伸到一半便停在半空中,口中似乎有话要说,过了良久,终于只是缓缓拍了拍林修文的肩膀,并未多说什么。

    “好了,不用多礼了,本王今日到此只是看看你和皇儿相处是否融洽,今日见你言行,本王放心了许多,你便留在此地,本王要回东宫了。”

    收敛了笑容的朱常洛,站起身来,随口对林修文说了两句话,便唤来了随身的侍从太监,冲着林修文点点头,微笑着走出了紫云馆。

    刚走出紫云馆,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朱常洛瞬间冷若冰霜,脚步也放缓了不少,旁边的老太监见状,快走了几步,紧跟在朱常洛的身后,低声询问道:“殿下,这林大人。。。”

    朱常洛放缓脚步,微转身子,瞪了老太监一眼,口中说道:“回宫再说。”

    老太监方才瞄见朱常洛冰冷的眼神,又听他说回宫再说,身子垂的更低,再也不敢多问,低着头紧跟在朱常洛的身后。

    过了一会,朱常洛坐在东宫正殿的太师椅上,手捧着一杯热茶,略微啄了一口,暖了暖寒冷的身子。身旁的老太监一步不离的随在朱常洛身侧,微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轻声耳语问道:“殿下,老奴冒昧,您慧眼如炬,不知这林大人能否靠得住?”

    朱常洛再次缓饮了一口茶,听见老太监的话,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瞧着呢?”

    老太监弯腰垂首,苦笑着说道:“您这可折煞老奴了,殿下您是慧眼如炬,老奴却已经是老眼昏花,哪里能看得出来人心善恶呐。”

    朱常洛眉头一挑,不满说道:“你哪里是老眼昏花,分明就是不愿意为本王分忧!”

    回到了东宫之中,这老太监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含笑回道:“您抬举老奴了。”

    朱常洛看见老太监笑脸,却也并不生气,转而说道:“赵大人如何评价林修文,你可还记得?”

    老太监认真想了想,说道:“年少而明智,贫寒而知礼,其年纪虽小,却能在政事上洞察时局,见解独到,其家境虽非显赫,却能在逆境中修身立德,持守礼仪,不坠青云之志,实属难能可贵,赵大人曾言其心性坚韧,有大器之相。”

    朱常洛端着茶杯,听老太监说的话,缓缓点头。

    “不错,赵大人身为万历二十六年的状元,你可还记得他入仕之后还曾如此夸奖过何人?”

    老太监闻言,细细回想,半晌后回答道:“老奴愚钝,赵大人与殿下关系密切,走动频繁,老奴确实想不起来,他是否如此夸赞过别人。”

    朱常洛凝神死死盯着茶杯,中指轻轻敲打桌面,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便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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