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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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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秉忠听管家说圣旨到了,立刻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对着管家说道:“知道了,本官这就去更换官服,修文在此稍待,老夫领了圣旨后,再听修文高论。”说完,便快步向外走去。

    赵秉忠回到卧室,换上官服,赶忙来到雅翠居,只见屋内站着一个神情高傲的太监,身后跟着几个锦衣卫,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个个甲胄齐全,背上系着暗红色的披风大氅。

    见赵秉忠出来,老太监扬起下巴眯了赵秉忠一眼,尖声喝道:“詹事府庶子赵秉忠接旨!”

    赵秉忠整理了一下官袍,跪拜下去接旨,屋内詹事府杂役与侍女也都双膝跪服,一片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周一片肃然,这太监从旁边一个锦衣卫手中取过一个黄绸缎包裹的锦盒,内中包裹一个朱漆描金盘龙匣子,老太监小心翼翼的取出黄绫暗金龙封套的圣旨,看了一眼赵秉忠,高声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顷接太子奏疏,言皇长孙年已逾八载,思得良师以伴其读,朕初闻之,虑其年幼,未便遽从。然诸大臣亦相继陈请,情词恳切,朕不得已而从之。然朝中诸公各有职司,难以兼顾,太学之士虽多,学识未足胜任。朕原欲遍寻民间大贤以充此选,然数月竟无所获。思之再三,若仍无适当人选,则此事暂且搁置,俟时再议。钦哉!”

    赵秉忠趴在地上,听闻圣旨所言,震惊不已,一时之间竟忘了领旨谢恩。见赵秉忠听后仍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老太监不太高兴,板起脸,轻哼一声,说道:“赵大人呐,这圣旨您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呀。”

    听见老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赵秉忠才回过神来,心中苦笑一声,趴在地上低着头说道:“臣,詹事府庶子赵秉忠接旨!”说完,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接过太监手中的圣旨。

    接完圣旨后,赵秉忠站起身来,将圣旨双手递交给身后的管家,呵呵笑了一声拱手对太监说道:“辛苦天使跑这一趟,请天使稍坐,管家啊,为天使奉茶!”

    “哼!不劳赵大人了,咱家还得回宫向万岁爷覆旨呢!”

    这太监眯着眼看着赵秉忠,面若冰霜,恨的牙根直痒痒,说是奉茶,我都站在这半天了,进门的时候你怎么不派人奉茶?接完旨了,让人奉茶,装模做样的,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德性!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跟在身边的几个锦衣卫也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门口,这太监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赵秉忠冰冷的说道:“对了,咱家差点忘了,万岁爷还有个口谕呢,特意叮嘱过不用跪接,赵大人这便站着听罢。万岁爷垂问:詹事府是干什么吃的?民间万千大贤,找个正笔伴读都如此困难?朕早前便说过,为时尚早,偏偏太子与大臣频频上疏,让赵秉忠告诉另外几个之前上疏的大臣,找不到便不要找了,以后也别上疏再来烦朕,皇长孙还小,以后朕自有定论!”

    “口谕传完了,咱家这便回宫了。”

    还没等赵秉忠作何反应,老太监扭头便带着几个锦衣卫走出了雅翠居,向詹事府大门外走去。

    身着官服的赵秉忠目送着传旨太监走出詹事府大门,转身一撩官袍,坐在椅子上,端起管家匆匆送上的热茶,缓缓抿了一口。

    这一切都不出赵秉忠的意料。

    去年太子上疏为皇长孙请命求学,皇帝便兴致乏然,本来这些事情就是詹事府的职责,为皇长孙安排老师也好,伴读也罢,都是詹事府说了算的,詹事府就算再缺人,从吏部候补官员或者太学院中,选几名学识渊博的学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偏偏这位皇帝陛下,下了中令诏书,非要从民间选学,其实就是不想让皇长孙出阁读书。

    如今已寻访几个月之久,皇帝陛下正好拿着詹事府开刀,把责任都甩到詹事府头上,让群臣闭嘴。

    这位陛下啊。。。。

    赵秉忠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对管家说道:“你去大堂,让林修文到这见我。”

    管家领命,急忙出门,赵秉忠目光泛泛,无奈叹息,虽说这辽东暗访人员还未回归,但事已至此,也无其他办法了。

    不多时,管家带着林修文来到了翠微居,林修文一进门就见身着大红官袍的赵秉忠正独自一人负手站立,目光灼灼的盯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卷。

    林修文走到赵秉忠身前,拱手施礼说道:“不知大人唤学生前来所为何事?”

    赵秉忠并未说话,目光仍盯着那幅山水画,摆了摆手,示意林修文不必多礼,上前靠近一些,开口说道:“修文,你瞧这山水画中,所画何物?”

    林修文听闻,目光瞧向那幅画卷,只见山峦叠翠之间,流水潺潺;云雾缭绕于峰头谷间,如梦似幻。画卷中央显现出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穿越群山,两岸古木参天,几处人家掩映在绿树丛中,若隐若现,其间的苍松翠柏傲然挺立,枝干坚实,树叶茂密,画风自然写实又苍然有力,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林秀文观赏片刻,低声答道:“此画笔墨雄浑,构图巧妙,以山川大地为躯,苍松翠柏为骨,潺潺流水为脉,配以点点人烟,端的是一幅佳作。”

    赵秉忠闻言,心中稍感安慰,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对,却也不对,你方才说这幅画以大地为躯,苍松为骨,流水为脉,这些都没错,但是你看。”

    说着,赵秉忠举起手,点了点画中的那几处掩映在绿树丛中的人家。

    “升斗小民,依山伴水而居,不知凡几,却被满山苍松所遮,这苍松翠柏看似挺拔笔直,但细细看去,笔挺栋梁之材凤毛麟角,橼桷腌臜之料却比比皆是。”

    赵秉忠说到这,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山中之民,多喜栋梁之材却不喜橼桷之料,这是为何?皆因橼桷之料苛杂无止,长在山路上村民便寸步难行,而栋梁之材与民生便,不会阻拦民生之路,又可横为主梁,为民搭屋建桥。”

    林修文听到这,总算是明白赵秉忠想对自己说什么了,于是林修文拱手施礼说道:“多谢大人教诲,学生已然明白大人意思。”

    赵秉忠一楞,含笑问道:“哦?你已知晓老夫意思?”

    林修文点点头,恭敬说道:“第一,大人是想告诉学生,人生在世需正且直,便犹如当年海忠介一样,刚正不阿,无论为官为民都要争当栋梁之材!”

    “这第二,大人特意点明山民,是想告诉学生,民生乃万物之本,若无此些山民,此画便无生机。。”

    “这第三。。。”

    赵秉忠点点头,眼中放出一道精光,连忙问道:“哦?还有第三?快说与老夫听听。”

    林修文低吟片刻,也不知道这话说起来合不合适,但是赵秉忠问,反正自己一介屁民,这也没有外人,说便说吧。

    “这第三,学生不揣冒昧,斗胆直抒己见,大人是想借这山水之意,暗喻当前国家的情势,当今朝廷枝繁而民寡,朝中各政党互相攻击,皆有参天之树支撑,原本在这山水之间安居乐业的山野民众,在如此格局下如此微不足道,犹如点点星光,时隐时现。。。”

    听到这,原本笑呵呵的赵秉忠,突然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林修文,林修文被这陡然而来的目光吓了一跳,赶忙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喘。

    赵秉忠目光灼灼的看了林修文半天,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双大手扶上了林修文的肩膀,激动的拍了拍,突然大笑说道:“好!好!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如此年纪,便能思虑至此,日后必成大器!”

    笑了几下后,赵秉忠收敛了笑容,看着林修文,眼中满是惊喜,继续说道:“修文,老夫还有一席话语,希望你能记在心上。”

    林修文听罢,赶忙拱手听教。

    赵秉忠收回了手,轻轻地抚了抚胡子,朗声说道:“陛下现如今已经过了春秋鼎盛时期,这天下如何样,想必你也清楚明白。太子殿下与长孙殿下皆为国之储君,虽说命途时艰,但其实并不知晓民间疾苦。你来自民间,更要悉心教授,让长孙殿下明白民间之疾苦,百姓之多艰!”

    “拱卫圣君,共扶社稷,还天下之郎朗!此我东林书院之心愿,你可知晓?”

    林修文暗自撇撇嘴,心想幸亏自己学过历史,你东林党前期确实是道德楷模,清流典范,但是等到天启年间和崇祯年间时,可就不讲究这些了,各党各人之间争权夺利,李自成都打到北京门口了,朝中还在党争。不可否认,东林党确实是清官辈出,各人皆不为财色所动,但是他们只重私名,凡事只论对错,完全不知审时度势,万事只为博取直名,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到了崇祯末年,东林党口中的仁义道德更是只为富商大贾而行,完全不管民生困苦,其党人员已经完全成为利益集团的前驱。

    不过此时林修文一介平民,当着东林党重臣哪里敢说这些,赶忙双膝跪地,对赵秉忠大礼参拜,口中说道:“多谢大人赐教,大人的话修文必牢记在心,不敢或忘!”

    赵秉忠含笑点头,双手搀扶起林修文,满意的看着他,又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好!好!你这便简单整理一下,老夫带你去面见太子!”

    嗯?林修文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略微疑惑的偷偷看了赵秉忠一眼,不是刚刚说这件事不着急吗,怎么突然又带我去见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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