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误入黑窑厂

    胡同里，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很快又安静了下来。何兽医七拐八绕路过一个小院，看到栅栏上晾晒多件衣服，半湿不干。

    他灵机一动，选了一条裤子和上衣，卷起来拿走。

    何兽医跑出很远，到了僻静处，穿在身上。

    还有水分的衣服，虽然和破了的皮肤接触，丝丝地疼，但也很凉快，压制了心里的火和身上的燥热。有了伪装，何兽医不再跑，迈着方步，像个巡夜人，走上了阳古西门内大街。

    出了城西门，何兽医的脚步更的从容不迫，顺着西门外的古道向西走去，他想：

    损失了留在洗浴里的医疗箱，和一身衣服，可包房钱和女服务员的服务费，没有结账，算是抵消了。细算下来，只赚不赔，还多了一次冒险经历。有三千多元在，重操旧业东山再起的日子就在眼前。

    何兽医哼着地方民间曲艺的保留节目——寡妇上坟，一唱三叹，哀怨不已。就是夜间没有鬼魂游荡，他也能把鬼魂招来。

    一夜走下来，何兽医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一个街头早餐摊位，第一批油条包子已经出锅，一个大缸里装满了胡辣汤，热腾腾冒气。

    还没有客人，何兽医把一个小桌子拉到靠近油条油锅边，坐下来。油锅下的红红的煤炭，烤得他身上的衣服也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吃完早餐，何兽医找了个小旅店，睡到第二天清晨才起来。

    何兽医找到了一家药品店，重新置办装备，买了医疗箱，几件传统方便携带的诊断器械，现成的东西都不需要他再改造。他主要对药店购买的非处方药，进行二次加工，方法是药剂水一类的稀释重新换瓶，固态的药品，粉碎成粉末或再造型，重新包装。

    有了装备，何兽医以新的姿态，重现江湖了。没有既定的方向和规划的路线，基本上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这天，何兽医来到一个小镇。这个小镇是祝日手下小兄弟的老家。

    这个小兄弟，参与了洗浴围堵何兽医的行动，何兽医跳窗户逃走后，祝日把手下骂了一顿，说他们办事不力，没有提前拿出方案。

    计划不周才导致何兽医跳窗而逃。如果预判到会跳窗，在窗户外捉拿到何兽医。何兽医都得给死去的黄色卷毛犬披麻戴孝。

    手下的几个参与捉拿何兽医的小兄弟被问责，停职反省三个月。这个小兄弟就回到老家，等待着祝日把他重新招回启用。

    李娇死了黄色卷毛犬之后，就没有了陪伴。日子过得栖栖遑遑，总是沉浸在卷毛犬死在怀里的情形里，不能自拔。只有祝日在身边才能短暂地忘记卷毛犬。

    她看到祝日，就缠着不放。两个人凑在一起，也只是会吃喝玩乐。一个月下来，祝日的身体就受不了了。

    祝日想到了这个小兄弟，就来到了他的老家。主要是带着李娇分散精力，不让他把精力都用在自己身上。再有，就是顺便招这个小兄弟回到身边。

    这个小兄弟领着祝日和李娇，在小镇街上溜达，李娇突然啊了一声。从对面走来的何兽医，对这声音太熟悉了，也啊了一声，转身跑了。

    李娇喊：

    “就是他把我的宝贝扎死的——”

    祝日对何兽医比李娇还恨，花大价钱买个大型犬，送给李娇，就是为了减少对自己没日没夜的纠缠。黄色卷毛犬死后，李娇把自己过度的热情全部释放在他的身上，变本加厉，弄得他身心疲惫。

    祝日大喊：

    “兄弟们，上，这次可别让这个狗日的再逃掉……”

    三个人追赶何兽医。如果这个小兄弟一个人追，何兽医跑不了。三个人追，为了追求团队精神，步调一致，带来的后果是必须牺牲速度。

    何兽医背着的医疗箱，咣咣荡荡拍打着屁股，催促前行。开始还把三个人拉一段距离，逐渐快被追赶上。

    前面一个，后面三个，跑出了镇子。何兽医看在大路上跑，自己没有优势，下了大路，上了一条只能容下一辆大大货车的山路。后面的三个人还是不舍，在崎岖的山路上追赶。

    山路对何兽医来说，比平坦的大路有优势，跑了二三里，和后面的三个人拉开了距离。

    直到祝日和李娇跑不动了，小兄弟也装作跑不动了。小兄弟说：

    “老大别追了，这条路进去，没有别的路出来。堵住这个路口，想跑出去，就得翻山。翻山就是死路一条，还得原路返回。我找人在这个路口，日夜守护着，他要不想死在里面，出来就能抓到他。

    何兽医常年江湖行走，耳朵特别灵，听到不追了，就放慢了脚步，但不敢停下来。他想再走走，再停下来歇息，喝一支葡萄糖水补充体力。

    又快步走了一里多路，后面没有任何声响，能感觉有人追来。何兽医钻进灌木丛中，坐在一个僻静处，喘着粗气。

    气喘均匀了，头上的汗也冒了，他打开医疗箱，取出一支葡萄糖针剂，直接用牙咬碎了玻璃瓶口，吐了玻璃碴子，一口喝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给自己看病，喝自己的药剂。

    渐渐身上发冷，何兽医必须考虑下一步怎么走。他鬼鬼祟祟出了灌木丛，到了山路上，四下张望，犹豫不决。

    两边的大山夹一条山路，是往前走还是回去，只有这两种选择。

    向前看，深不可测，向回走，后面的三个人，真派人盯住，抓住后，在这荒山野岭之地，真成了孤魂野鬼。

    何兽医的耳边回响起——老大别追了，这条路进去，没有别的路出来……

    奶奶个熊的，何兽医骂了一句，自语说：

    “我就不相信有路还出不去，是死路，断头路。通不到天边，有可能，通到附近的城市，还通不到吗？条条大路通罗马，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在脚下，走下去就有路。”

    何兽医走的天黑，又走到天亮，走到了砖窑厂外围的铁丝网前。

    拎着木棒的穿着治安单位淘汰制服的守卫，看有人徒步过来，有些惊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

    何兽医走近了守卫，身边的狗躲在守卫的后面哼哼唧唧，不再露面。守卫动狗也动，守卫不动狗也不动，藏猫猫一样。

    守卫猛然转身，狗没反应过来，还在原地，被守卫逮个正着，踢了一脚，训斥道：

    “来人了，你也不叫唤了。万一来了坏人，突然袭击，都反应不过来。你今天怎么这个熊样？”

    何兽医说：

    “兄弟好啊！今天是路途劳累，才这个样子了。”

    守卫待理不理地说：

    “没说你，说狗哩。”

    何兽医伸头去看狗，狗还是往守卫身后躲，不让何兽医看。

    守卫说：

    “奇怪了，狗是怕你吧？”

    何兽医：

    “可能，可能，狗和人一样都怕治病的。”

    守卫：

    “你是医生？”

    何兽医：

    “算是医生，就是分科不一样。”

    守卫推上木桩上的电闸，远处传来警报声，在山谷里回荡。过了一会儿，一个四轮拖拉机头，卷起尘烟奔驰而来。

    机头上，司机两边站四个人，像是杂技团的。

    何兽医吓得站不住，蹲了下来。他想：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难道是外星人在地球上的基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