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早恋

    仿佛是命运的安排，羊汤烧饼铺的个体经营户杨宗正式收武大为徒，专业学习做烧饼。收了武大，杨宗就像遇到了贵人，羊汤烧饼铺改头换面成了武大郎羊汤烧饼馆。

    这一步，具有质的飞跃，上了一个层次。不光杨宗当上了老板，媳妇孟玉也借光当上了老板娘。

    羊汤烧饼铺升级为武大郎羊汤烧饼馆后，外人都以为饭馆是孟玉和武大开的，杨宗最多是个大厨兼打杂的。来吃饭的都招呼孟玉为老板娘，招呼杨宗时，哎哎两声，杨宗就知道是在叫他。

    杨宗不是阳古县城人，算是个外来户。他老家离县城五六十里路的一个村庄，以农业为主要生产方式，已经有五千年的历史了，可以追溯到神话传说的远古时期。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杨宗迷恋同班女同学孟玉，达到忘我的境地。孟玉上学从家来学校，杨宗都会提前在孟玉家附近等着。孟玉出门，杨宗就在后面跟着。

    她们保持一段距离，她前面走，他后面跟，她前面停，他后面也停下装作提鞋。

    孟玉放学回家，杨宗也是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孟玉马上就到了家门口。杨宗目送孟玉进了家门，还要等上一会儿，才离开回自己的家。

    孟玉也发现了杨宗这个举动，不以为然，时间一长，倒是成了必然。她觉得和杨宗一个村住，还能把她怎么样。

    女孩子比女孩子懂事早，她知道杨宗这是有了性意识，有了爱慕女孩子的欲望。如果杨宗偶尔不跟着她，还让她魂魄不定，四处张望。

    班主任是孟玉的邻居，却感觉到这属于异常现象。他观察了一段时间，确信这是早恋的苗头。

    为了阻止她们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班主任提前预警，告诉了双方的家长。

    班主任五十多岁，丧偶十几年，但他十几年如一日，坚持独身，践行他在亡妻葬礼上，发言中的铿锵誓言，他说：

    “……，活着时，我们夫妻情深意笃，死了一个，阴阳两隔，也彼此惦念，忠贞不二。……”

    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对学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培养上，忽略了人还有情感的一面。可谓操碎了心，到头来还不落好，被学生背后骂八辈祖宗。

    有学生还像大人八卦语气，说他老婆死，是因为他给不了老婆正常的爱，活活给气死的。结婚几十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他除了管学生还能干点啥？媳妇死了，按他正式国家教师的身份，再找一个，也不的难事，但是，有点脑子的寡妇都不会跟他。

    班主任对待杨宗的行为，也并不是封建思想严重，而是前车之鉴留下的惨痛教训太深刻，不神经过敏才算不正常。

    在他们学校三十多年的历史上，发生过一次初中生早恋现象。老师家长越是干涉，这对学生越是奋不顾身，好像要实现前世的约定，今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在同一个地方，但一定要求同年同月同日能在一张床上，哪怕于全世界为敌，也要抗争到底。

    老师无数次批评，家长屡次打骂，两个学生同年同月同日跳进一口枯井里，殉情了。谁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同一口枯井里。

    此后，学校的领导对学生早恋问题，提升到学校高度重视的日常问题上来。到了一天不重视都对不起死在枯井里的那两个学生的程度。

    学校曾经组织班主任，校长带队去一所高中学习教育经验，这所高中就没有恋爱现象。

    回来后，校长在学校全体老师会上，介绍那所高中没有恋爱现象时，一个不是班主任的老师提出异议说：

    “可能是高中的学生智力提高了，有了潜伏意识，偷偷恋爱，老师发现不了。”

    校长不但没有批评这位敢于讲真话的老师，还提醒老师们一定要提高警惕，要及时挖掘潜伏的早恋，不被老师发现的现象。

    杨宗的父母听说儿子早恋上了村支书的女儿，不但不劝阻，还鼓励杨宗，尽可能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村支书被迫接受他们为亲家。

    孟玉的父亲，也是这个村的村支书，听到班主任的报告，火冒三丈。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媳妇，怒气冲冲到了杨宗家的院子门前。

    杨宗家的院墙，由树枝秸秆围成。院门更原始，横个酒瓶子粗的棍儿。只起个提示，起不到隔离作用。

    村支书想：

    我管不住你们家的儿子，还管不了你们两个老东西。我女儿要是成了你们的儿媳妇，我家祖坟一百年都不会冒青烟。

    村支书站在院门外，没有过去的意思，主要原因院子里也太脏了，一只羊拉的羊粪蛋，满院子滚动。

    院子里没人，村支书必须大声喊：

    “屋里人听着，好好管教你们的儿子，再勾引俺家闺女，学习成绩下降了，后果你们应该知道。我这次也不对你们采取什么措施，先警示你们。”

    杨宗的父母从屋里出来，心想：

    现在土地都承包到户了，谁还怕你！

    他们站直了，底气十足，给村支书杠上了，放话说：

    “俺家儿子想娶你们家闺女，不是俺说了算，是俺儿子说了算。你们家闺女想嫁给俺家儿子，也不是你们说了算，是你们闺女说了算。你们算老几，敢来教训俺。别说你们两口子来，就是带上十个帮凶，也不能把俺咋地。老百姓还怕当官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理。”

    村支书第一次遇到敢顶着自己的村民，还是当着许多围观村民的面。这个不可一世的村支书气急败坏，大吼：

    “先不说你们家和我们家门不当户不对，就看看你们儿子那个熊样，能配得上俺闺女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个熊样。”

    杨宗的父母不甘示弱说：

    “癞蛤蟆照镜子也是蛤蟆样，怎么会是熊样。你照镜子才是熊样。连这个都弄不清楚，还有脸当支书哩？”

    杨宗在屋里听到这儿，冲了出来，面对气势汹汹的村支书，竟然说不出一句话。还是父亲给他解围说：

    “大家都看看，俺儿子这样，是蛤蟆样吗？俺儿子敢站出来，说明配得上你们家女儿。让你们家女儿出来，她要说，俺儿子配不上她，俺就认命了，让俺儿子一辈子打光棍。”

    村支书愣住了，想撤走，却没有台阶。

    他想：

    女儿来了要说配得上，这老脸往哪儿搁。只有转移话题，闹出点别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