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下面没了的校长

    一股热浪夹杂着碎石块，把半卧倒的未来的小学校长掀翻。

    由于他双腿紧贴地面，小肚子向上半圆形，离开了地面，头底下，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热浪进入这个空间，发生局部小环境爆炸，整个人在半空中被推后几米，仰面摔下。

    对于在野外施工多年的老战士来说，几米高摔下，几乎构不成伤害。

    他躺在地上，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一米多远的悬崖，长出一口气想：

    炸药劲再大一点，已经在悬崖下粉身碎骨了。

    难得有这样的闲暇，他伸直胳膊，岔开腿，舒展筋骨。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像是出自美国篮球明星之手，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在下体上。

    他肚子里的气体，一起冲上喉咙，造成堵塞，憋得脸通红，大脑内压达到极限，失去知觉。

    醒来时，他必须接受一个不能接受的事实，下体因粉碎而全部切除。

    躺在病床上，如卧在冰块上一样，冰冷彻骨。以前远远看着都如沐浴春风的小护士，就近在身边，却冷如冰雕，冰面一样的内心，不起一丝波澜。

    三个月的医院生活，治愈了身体的伤，留在心灵上的伤痕，将要伴随他一生。

    因公负伤，荣立二等功，脱下军装，复员回到家乡。民政部门安排他在小学当了一名体育老师。

    三十多年如一日，以校为家，抱定一生不娶，把全部的热情献于教育事业。年年先进工作者，奖状贴满了卧室的墙。

    教育部门的领导上会讨论，本来是先提他当副校长，领导们一致觉得一次性提拔，一步到位直接校长。

    校长的事迹上过报纸，见过杂志，都是他教过从事新闻工作的学生撰写的。其中一篇刊登在市级日报副刊上的《小学内，那扇窗里的不灭的灯火》最为感人。其中的一句——校长，您实在是太累了，熄灭灯，睡一觉吧——感动了无数老师。

    这么一位好校长让武二气得全身颤栗，和泪水满面的女体育老师，相顾无言。

    几个老师从不同的位置向大门聚，想抓住武二。武二偏偏不向校外跑，一会儿急停，一会儿折返，一会儿冲刺，一会儿跳跃，一会儿下蹲。

    学校中间的空地上，毫无团队配合意识的老师们，瞎撞乱跑，任凭武二在其间纵横驰骋。

    武二跑到武大身边说：

    “你到大门外等我。”

    武二直奔学校办公室而来，在里面向外张望，看热闹的几个老老师，害怕关上了门。一个教历史的老师，足智多谋，出招说：

    “别关门，让武松进来，给他来个空城计。”

    门一打开，武二跑了进来，老老师纷纷躲闪。外面的老师都奔办公室，马上就能堵住办公室的门。武二跑出办公室，低头，转着弯从老师群里跑出，一条直线，出了大门，消失在所有老师的视线里。

    武二跑出大门，放慢速度，早在等候的武大，跟着跑。哥俩去了县城百货商店，逛到关门，天黑了才回家。

    校长带着女体育老师，两个副校长，还有班主任，先武大兄弟两个一步到了他们的家。

    龚星应对校长带的教师团，绰绰有余。校长叫开门后，龚星和武明都在家。校长问：

    “武大郎和武松都回来了吗？”

    龚星问：

    “你是校长吧，带来个教师团来，想必是为了我孙子龚国和龚军的事吧？如果要找武大郎和武松，你们可能得穿越到宋朝去。”

    校长一愣，看带来的老师们。

    班主任说：

    “对不起，大叔。是龚国和龚兵太出名了，都愿意和武大郎武松联系在一起，差不多都不知道他们的真名。”

    武明像是也有气，说：

    “不是我两个儿子出名，是武大郎和武松出名。你们老师都带头武大郎武松地叫，我们就是有一千个真名也只能淹没。”

    校长这才弄明白，把自己气着的不是武大郎和武松兄弟，而人家叫龚国龚兵。他想：

    瘸子面前不能说短话，如果叫自己太监，都能拿刀杀人！

    校长说：

    “来前，学校领导也研究了，也了解了龚厂长的家庭情况。其实啊，都新社会了，个人有没有后代又能怎么样。孩子都是祖国的花朵，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看，既然大家都记不住你孙子的名字，倒不如还姓父亲的姓，一个叫武大，一个叫武二，免得大家都叫武大郎武松的。”

    龚星想：

    给孙子起了学名，没人接受，怎么起，人们还是把哥俩当成武大郎武松。”

    武明说：

    “校长，您说的也是。其实，名字就是一个符号，干脆学名就叫武大武二好了。”

    三言两语，本来校长带着老师团来问责家长的家访，改变了方向，成了给学生改名字的座谈会了。

    龚星对武明说：

    “你出去找找他们去，怎么晚还没回来？”

    武大和武二在门外听到屋里的谈话，感觉不妙，校长带老师找上门了。三十六计计走为上策，武二拉着武大先准备逃出去躲避。

    正要下楼，父亲在开门。

    父亲看到兄弟俩，大声说：

    “你们去哪儿了？才回来。赶快进屋，校长和老师都来了，要给你们改个名字。”

    校长见武大武二进屋，说：

    “你们也后，就叫武大武二了。今天气哭老师的事就不追究了，以后有了正式的名字，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校长又交代班主任说：

    “你明天就把学籍花名册改了，大的叫武大，二的叫武二。以后在学校谁再叫武大郎武松，要严厉批评。特别严重的，要校规处理。”

    校长和老师团告辞，龚星没有起身，武明出门送。

    龚星问：

    “今天你们在学校惹什么事了，让校长带老师找上了门？”

    武大说：

    “校长叫我武大郎，叫我弟弟武松。”

    武二说：

    “那个女的，还让同学拿我哥哥当马骑。”

    龚星叹口气说：

    “人拗不过命啊……”

    武大和武二一起小学毕业了。阳谷县城在进行轰轰烈烈的深化改革，伟大的时代到来了。

    阳谷化工厂响应号召，大刀阔斧地进行体制改革，然而，龚星和武明面临着转岗再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