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修行人的欲望
若安正要去和巫者道别。巫大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仙君，且多待一日。今晚会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典。”
“哦？”
“今晚大巫将亲自于圣坛做法，送大魔王去附体。”
“所以，巫者负责鬼魅附体。大巫负责的是魔王级别的附体？”
“对。你们难道不好奇大魔王会附体到何人身上？”
云生道：“那就多待一晚。不过，你是否知道如何才能获得去罗刹国的墨简？”
巫大量发了一会儿呆，尴尬地说：“我从出生到现在，连大巫村都没有走出去过。实在是不知道啊，仙君。”云生想想，还是等法事结束，再去问一问大巫本尊吧。
这一天，若安在屋里入定修行。云生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傍晚时分，跟随大量来到第十一大殿。
大殿聚集了成百的巫者和巫医。钟鸣之后，一座坛城从地底升起。大巫端坐其中。绵长而宏亮的咒语不断，大巫一共做了四十九个繁复的手印，人间的种种场景在手印中浮现，直到定格在一处云雾盘绕的高山峻岭。
若安一眼看去，颇为眼熟。再仔细辨认山洞中盘腿而坐的修行人，激动地拉住云生的手，低声道：“是终南山重阳洞！”
大巫双手托天，口中咒语惊天动地。空中出现大魔黩生。黩生全身通红，比站着的大巫还要高出一个人去。眼大如盆，口大如缸。头上长着两只羚羊角。
黩生仰天怒吼：“哪个兔崽子召唤于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大巫稳若磐石，直视对方：“是本大巫。依据因果天轮，也获得魔神的允许，黩生魔王，需要附体到修真人身上，了却因果。”
“什么狗屁因果！什么王八天轮！阿修罗大帝已经重新界定人间六道。本魔王，可是你们想用就能用的？”
“依据天道，魔王需亲自诱惑考验即将大成的修道者。通过魔王考验者，将直接进入解脱道，成为阿罗汉。”
“呸！本魔王一口吃了你们所有巫者。然后再将黑巫国打入地狱！胆子不小，还想利用本尊来修炼凡夫俗子。”
大巫面不改色，继续施加手印，口念降魔咒。黩生魔王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熊熊烈火。大巫伸手一抓，抓出银色净瓶，从中倒出清净甘露，火焰顿时熄灭。
魔王深吸一口气，吹出狂风暴雨。大巫取出定风幡，狂风顿歇。魔王跺脚地动山摇，大巫抛出镇魂印青，顿时雨过天晴、风平浪静。
若安见大巫法宝不断，叹为观止。小小黑巫国，居然有这等法力，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
大巫轻轻松松应对，简直是魔高一丈道高十尺。斗来斗去，眼看时辰将至，大巫拿出天界法宝“降魔杵”往魔王头上一敲，魔王立刻瘫软在地，仿佛小山崩塌一般。
接着，大巫施定印，将魔王送入光带。黩生无可奈何，被光带送到终南山重阳洞重阳宫欧阳建宇身边。
透过水镜，既能看到魔王附体后的种种蛊惑，也能清晰看到欧阳真人每一个起心动念。
欧阳建宇双盘坐在巨石上，已经入定三天三夜。魔王潜入其道心，变化出张三丰真人的样子，在定中对欧阳说：“重阳宫弟子，修为已达上乘。本该重振重阳宫威名，成为道家第一。”
欧阳在定中不动。
“张真人”继续煽动：“如今苗老道已经一命呜呼。正是重阳宫统领天下的时刻。你怎么龟缩在此，两眼一闭，以为就能够大成？”
“只要你出定，我立刻传你本门心法，助你一登大统，如何？”
欧阳建宇不为所动，心知是魔王考验，定中持清净心咒，张真人无可奈何烟消云散。
魔王化作欧阳的发妻，哭哭啼啼道：“你还在这里打坐。你可知道霜儿已经自尽身亡？”
欧阳建宇道心一动，魔王大喜，将魔气沿着心门开动的地方送入欧阳的神魂。欧阳真人眼睛突然睁开，口中吐出鲜血，只见一滴一滴落在巨石上，瞬间融入石缝。
欧阳哈哈大笑，状如癫狂：“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不动则无为。无为有为落两边。两边皆偏颇。”
“心上无一物，本来洁无垢。只因欲望起，红尘污浊秽。我今脱却身，跳脱轮回处。且看大笑时，了然空常驻！”
在大笑中撒手人寰、坐化而去。
魔王怒目跺脚：“好你个牛鼻子。溜得倒是快！总有再见之时！”也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若安笑道：“好个魔王，果然助得真人得道！师兄，欧阳道长这是去了哪一道？”
云生道：“已功德圆满，跳脱三界，归于大寂静。”
“原来顿悟是最快的法门！”
“倒也不是。大寂静中，起为器用，只要发愿，他还是会回到轮回中，行菩萨道，广度众生。所以，在道中，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没有快，也没有慢。都在心念之中。”
若安听得，似懂非懂。正要继续问。大巫朝他们走来。
“两位明日就要启程。一切应机而动。如何获得通简，恕难奉告。且祝心想事成。”
一番话说的太圆融，让人难以接话。若安云生行礼告辞。巫大量亦步亦趋，一直送他们到屋外。
云生看着他说：“她如今已是天上散花飞天。你何不开始修道，早日去往忉利天呢？”
巫大量摇了摇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生命体。短暂的交集，就如雨后的彩虹。绚烂过，就已经满足了。一切随缘吧。”
“我今生的目标，就是能成为大巫这样厉害的高手。也送一个魔王去考验修道人。这样做，非常有意义。”这时的大量，脸上居然开始放光，果然纯洁而明亮。
还是木魅懂他啊。此生，得一知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