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比喻成猴子
车进城中,莫小倩中途下了,再一刻便到染绿楼前,莫净然直嚷着饿,跳车比谁都快,接着白子珩起身,沈穗穗随后,出厢之际,宽袖后端突然被轻扯了扯,沈总回头,瞧见莫凡尘挪到门边坐着,冲她低道:“莫慌,我与你说几句话。”
沈穗穗心思一动,明示置之不理,暗示却有效果了!立即返身在他身边坐下,期待的望着他。
车内只剩他两人,帘子忽忽悠悠飘着,半晌都没言声。沈穗穗先忍不住:“要与我说什么?”
莫凡尘长腿前伸,身子向后一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瞥她一眼道:“我是大灰狼,嗯?”
沈穗穗低头闷笑,嘀咕道:“我可没说。”
“净然奶奶是山羊的娘?”
终是没憋住,“扑哧”笑出声来,沈穗穗抖着肩膀道:“我也没说,你倒是会自扣帽子。”
“你呢,你是什么?那林子里的哪种动物?”
沈穗穗笑颜如花,杏仁儿眼中也满盛着笑意,莫凡尘望着她,嘴边泛出浅涡:“是…兔子?”
沈穗穗不置可否,轻挑了挑眉,“兔子不错啊,很可爱。”
“你却不怎么可爱。”莫凡尘懒洋洋一句,却让沈穗穗一愣,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善意。
他又道:“我瞧着你倒像只猴子,林郁之怎么放心让你出来化缘?鬼主意甚多,大道理满腹,可惜脾气暴躁,性子冲动,初次见面时便能与我动手,时而伪装一下,也能充个大家闺秀,但只需与你几句话说不妥便很快露了本性,如你这般又怎能与人谈好交易?”
心里期盼着的惊喜消失无踪,火气蹭地窜了上来,沈穗穗努力压抑着,压抑的面现黑气,勉强开口道:“那又怎样?这就是你想与我说的话?”
莫凡尘靠着厢壁斜睨着她道:“听不惯么?”
沈穗穗恨得牙根痒痒,到底是谁露了本性,一时礼一时辱,外表和善内心狡诈的人比伪装大家闺秀更让人不耻!嘴上却忍耐道:“听得惯,你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我出外求银却是头回,能得你教导一二,以后再有类似事情便知扬长避短。”
莫凡尘哼笑:“不错,你知晓我的意思便好,再有求于人时,将你那猴儿性收一收,要装就装到底,事情可能会好办的多。”
沈穗穗实在气极,辱人不带这么辱的,一个女孩儿家被人说成是猴子…实在太丢脸了。将下唇咬了又咬,坚持道:“好,我记住了,那我求你的事……”
莫凡尘起身,无所谓道:“吃了饭再说罢。”说完就欲出厢。
“莫凡尘!”沈穗穗终是忍不住蹦起,连名带姓吼了出来。
“什么?”莫凡尘笑嘻嘻的回头,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很好,在山上时的郁闷一扫而空,一张俊脸神采飞扬。
吼了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自己求他,又不是他求自己,刚“教导”过要装到底,这爆脾气又炸了。
沈穗穗喘了口气,别过眼睛不看他,气道:“我的性格爹娘给的,纵然你说得有理,但你却不能以此辱我。”
莫凡尘转身,近她一步道:“说你猴儿性生气了?”
沈穗穗蹙眉扭着头。他盯她一阵,冷笑道:“你暗讽我是狼,教坏我儿子,自以为聪明的窥我心事,说你句猴儿性都说轻了!”
沈穗穗猛地转了头,迎上他的目光,轻道:“谢谢。”说罢猛地迈步,用力撞向他的肩膀,直将他撞趔了一步,不去看他表情,径直从他身边躬腰出了车。
上楼便见白子珩等在门口,“穗穗,子珩想与你说几句话。”
又是一个要说几句话的,沈穗穗脸色阴暗,沮丧至极,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屋:“进来吧。”
灰头土脸走去床边坐下,两手按着膝盖,表情木呆呆,脑中乱哄哄的。
白子珩见她模样,疑惑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沈穗穗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没有,你想与我说什么?”
白子珩笑道:“今日去梵音寺,忽觉茅塞顿开,才知穗穗你果然聪慧,早间你说的那番交流之论,子珩初始不觉有何妙处,听完佛课才明了,原来与人交流确可事半功倍,寺中高僧几句话便解了子珩苦思许久的惑,这般集他人之长,集众家之精,再与己论相融,可大大提升参禅悟道的……”说得正在兴头,白子珩忽然呆住了。
沈穗穗低垂着脑袋,长发披在脸侧遮了面庞,一滴晶莹落下,腿上白裙已有水洇。
“穗穗…”白子珩有些惊慌地唤了一声,朝她走了两步。
沈穗穗吸吸鼻子,抬手抹了抹眼睛:“我没事,你继续说。”声音中哽意明显。
白子珩哪里见过女子流泪,不知她怎么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的话题无法继续,僵立着看她半晌,低道:“那…子珩先出去了。”
沈穗穗又揉了揉眼,抬头瞪他一眼,眼眶红红的,“话没说完走什么?”
“子珩…改日再与你说。”
“我有话要说!”沈穗穗瘪瘪嘴,眼泪禁不住又涌了上来,带着哭腔道:“你不说是我朋友么?你不说愿意听我发牢骚么?”
白子珩慌了手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呐然道:“穗穗…你不要…不要哭,子珩愿意听。”
沈穗穗双手捂脸,唔哝了一句,白子珩却听不清,又走近两步,到了床前,轻道:“怎么了?”
沈穗穗放了手,哀怨地望着他,无限委屈道:“白子珩…莫凡尘骂我是猴子!”倏地扯了他的袖子,一把蒙在脸上呜呜出声。
白子珩愕然,没去计较袖子被她扯住,兀自诧道:“猴子?”
沈穗穗哭得伤心:“我哪里像猴子,长得像吗?”
“不像。”白子珩直率真诚,绝非安慰。
“我上窜下跳,搅得人不得安生吗?”
“没有。”
“那他为什么说我是猴子?还说…”上气不接下气道,“还说我伪装大家闺秀,还说我教坏他儿子…我是老师啊,家长这么说我…我真受不了…”
泣不成声啊泣不成声,沈穗穗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这一刻全数爆发。
“呜呜…我们走吧,他…他不会借我银子了。”
白子珩默了半晌,非常自然的抬起另只手,轻拍了拍沈穗穗的背,完全出自潜意识,完全受本能支配。轻声道:“不要哭了,你没有伪装,性情真实,对学生用心,子珩与林师兄都可看得出来。”
听了这话,沈穗穗愈发难过,长袖在脸上揉的不成样子,“呜呜…还是你好,还是子珩好…子珩会说实话。”
看着沈穗穗抽肩难过,白子珩突然又体味心底升起另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类似平日里爱护山间的花草动物时那般心绪,却又不完全相似,仍是说不清,道不明,只想她不要再哭泣,还能笑眯眯的与自己争论高低。
“穗穗,莫公子或许只是无心之语,你不需在意,昨晚,他来找过子珩,临走时留下一百两银子。”
沈穗穗猛地抬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