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娘,净然来看你了。”莫净然突然冒了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只见莫凡尘已起了身,垂头望着莫净然端端正正冲着墓碑叩了三个头。碑前摆了许多供品,三支供香还在燃着,沈穗穗叹口气,走上前冲碑鞠了三躬,白子珩随后,只有莫小倩仍处在出神状态。
慧明双手合十,一声重叹:“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声中沧桑意味难掩,却仍未露出半点伤心难过感觉。
向白子珩道:“禅房就在半山不远,你且跟老衲来,有话对你说。”说罢拾起锄头率先离去,脚步坚实有力。
沈穗穗冲白子珩点点头:“我们在寺门口等你。”
看着两人远去,不知怎的,沈穗穗心里有点揪,他们可是亲兄弟,慧明居然不知胡先生已死,而得知噩耗后又有谁如他这般镇定?倏地摇了摇头,佛祖究竟是慈悲还是残忍,六根清净,便是要将亲情也彻底斩断吗?
莫小倩愣怔一阵,忽地提裙追上,边追边叫:“大师等等我,慧明大师,可收俗家弟子?”
眨眼功夫,几人都上得山阶没了人影,沈穗穗拽起莫净然,拍了拍他腿上的土,轻道:“第一次来拜你娘?”
莫净然点点头,眼睛里一片清澈童真,没有一丝忧伤的影子,莫凡尘一言不发,弯身收拾着杂物,面色比起慧明方才,还要难看几分。
三人顺阶而下,沈穗穗揽着莫净然的肩,走得极慢,不时瞄瞄莫凡尘,见他原本挺拔的肩背有些微躬,整个人魂不守舍,沮丧颓唐之相毕露,再也没了前几日与人斗嘴时精神抖擞的模样,心上不禁泛出同情,即便此人口德不佳,心眼颇多,但不可否认他是这样一个专一情深的男子,妻子已逝去数年,他的心还在牵挂惦念着,一直没有再娶,想来净然的娘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每逢她的忌日,也是他最不好过的时候吧。可人毕竟已经去了,那么多年想是空想,念也是空念,一味沉溺在逝情中又怎会有积极心态面对人生?他难道就预备这样靠回忆过一辈子?
沈穗穗想着想着,圣母心态乍现,便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微笑道:“我们去寺里烧柱香?”
莫凡尘提不起劲回答她,只轻点了点头。
沈穗穗将莫净然往他身旁一推:“瞧,净然的个头都到你爹的腰了呢,很快就能跟你爹一般高了。”
净然抬头嘻嘻笑:“我明年还会长高的。”
“对!”沈穗穗摸摸他的脑袋,“好好吃饭,锻炼身体,用不了几年啊,你就会长成一个帅小伙,净然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大侠!”莫净然想也不想就回答,“我要做大侠,武功高强,专门打坏人,救好人!”
突然想到他经常称呼他爹为“坏人”,沈穗穗咯咯笑出声来,“可是当了大侠就不能呆在家里了,要去行走江湖才能劫富济贫啊。”
“嗯!”莫净然坚定的点头,“我长大了就要行走江湖。”
沈穗穗又道:“等你长大了呀,你爹就老了,你离开家,你爹可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你舍得吗?”
莫净然瞅了他那垂头丧气的老爹一眼,撇嘴道:“我就舍不得我奶奶。”
“哎!”沈穗穗叹了一声,“看来看去,我发觉你爹最可怜,你奶奶不喜欢他,你也不要他,那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莫净然挠挠头不说话了,莫凡尘还是没反应,沈穗穗碰碰他的胳膊,“你不会也准备当和尚吧。”
莫凡尘茫然的看她一眼:“什么?”
沈穗穗坏笑着挑眉:“以你这种条件我看也只能当和尚了。”
“什么条件?”
“唔…没口德、见死不救、无助人之心,爱显富!”
莫凡尘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呢…”沈穗穗自说自话,“优点也勉强能数上几个,武功马马虎虎,长相马马虎虎,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钱,在拜金女中扒拉扒拉,说不定也能挑到精品。”
转头看他,认真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性情我也很欣赏,说实话在我家乡,你这种男人就是出土文物,一站出来,肯定有许多女子围着你转悠,所以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阴影,振作起来,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
莫凡尘白她一眼,直觉与这女人无法沟通,不耐烦道:“不要再跟我绕着弯子说话,要说什么便直接说。”
沈穗穗摇头叹气:“不能直说,点到即可,你意会去吧。”
莫凡尘拧着眉毛想了一气,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本无神的目光变得凶恶起来,冷声道:“你很喜欢多管闲事。”
“呃…”沈穗穗结舌,倏尔摆摆手,“好好,当我没说。”
一张俊脸在眼前蓦地放大,那凶光仿佛要将沈穗穗的脑壳看穿个洞来,冷声继续:“你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存了什么居心?要我意会?我可以意会你…”
咬牙切齿道:“看中了我的银子么?”
沈穗穗的嘴大张如河马,半晌呆怔望着他,“呸!”狠狠唾地一口,“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开导人还开导出错儿来了!大叔,你回去照照镜子吧,用银子砸死我我也看不上你!少自作多情了行么?知道什么叫差距吗?”
抬一手指天,坠一手指地,吼道:“咱俩的差距就这么大!”
两人大眼瞪小眼站在山阶上正较着劲,身后传来白子珩声音:“穗穗,莫公子。”
沈穗穗忙回头:“这么快?你师伯与你说完话了?”
白子珩步下石阶:“是,说了几句便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
莫凡尘探头看看后方,“小倩呢?”
白子珩道:“莫姑娘在师伯门前跪着,不愿起来,子珩便是来与你们说一声,去劝劝她吧。”
莫凡尘脸色一黑:“这丫头,又做丢人事!”抬步便向山上跑去。
“噗哈哈!”沈穗穗大笑,“她又找见精神寄托了。”
沈穗穗不解:“穗穗所指何事?”
“嗳,你不懂。”沈穗穗跟他无法解释,便转了话题道:“你那师伯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白子珩摇头:“其实未说几句话,他只是脱了子珩的衣服。”
“啊?”文雅大惊失色,“你…你…你说什么?他脱你衣服?”
忙抓住白子珩袖子叫道:“全脱光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呃…”白子珩明显对“脱光”这个词有点不能接受,面色微微泛红:“没有,只是脱了上衣,他瞧了瞧后背便叫子珩离开了。”
沈穗穗快速眨巴着眼睛,眼望白子珩衣袍领口对叠处露出的白皙皮肤,咽了一口口水:“没动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