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风华国在哪
他的手冰凉，用力攥住沈穗穗的指尖，攥得她生疼。
她不能确定，那双如星蒙尘的朦胧眼睛里，隐隐弥散出的雾气是不是叫做爱情？
他一眨不眨的专注，刺痛了沈穗穗的心。突然间想起了莫凡尘的说话，死心了吗？死了，已经死了的心为何还会痛？没有答案。
弯曲手背，沈穗穗抽出了手，轻道：“点盏灯再说话。”
烛火带来光明，几日未回的小屋里染了轻尘，他和她在桌子两端落了座，门没有关，拂进的夜风中飘着凤仙草的清幽味道。
沈穗穗抄起水壶一晃，空的，这边放下那边就被他接了过去，“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我不渴。”沈穗穗望向门外，“林院长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没有与我说，想是去找师伯了。”尽管沈穗穗不与他对视，白子珩却一直看着她，蹙眉低叹：“你受苦了，伤还疼吗？”
心酸浅浅的漾起，沈穗穗暗自苦笑，疼啊，还在疼，疼的又岂止是身体？摇摇头，避开这个话题，问道：“那王爷都与你说了什么？”
“粗谈了些佛理，约定明日上山参佛。”白子珩倏地有些烦恼，“王爷道乔公子母亲身体不便不能前来，想请我与他一同回京弘法做斋。”
沈穗穗慌忙转头看他：“你答应了？”
“没有，弘法做斋应是高僧才可为之，我只是看护三宝寺的侍寺人，虽说师父在世前也算得上半个大师，是带发的俗家修佛人，子珩虽跟着师父带发修佛，但也算不上僧人，更不是高僧，故自然不能胜任。”
“王爷怎么说？”
“他道乔公子母亲缘结三宝寺，要我详虑，明日再说。”
沈穗穗凝神想了一阵，对着他认真道：“子珩，这个王爷的来意不是这么简单，你不能答应他。”
白子珩眸中升腾出一丝苦涩，低道：“本就不准备应承，我答应了你，不离开太平山。”
沈穗穗心里躁怨丛生，冷道：“我只是问过你罢了，从没对你提过这个要求，你离不离开，应遵从你自己的意愿。”
“师父不想我离开，我自己…也不愿离开。”声音仍是很低，却带了执拗的味道。
脸前耳畔就像有很多小虫子在飞，昏昏绕绕，麻麻痒痒，一时搅得沈穗穗心烦意乱，手指叩了叩桌面道：“我来不是想和你说这个，只是觉得你身为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很不妥当，我把事情告诉你，你自己拿主意。”
白子珩疑惑：“什么事情？”
“你的身世。”
在白子珩蓦然瞪大眼睛的注视下，沈穗穗从风华传说讲起，快速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向他说了一遍，末了道：“乔初不知道怎么盯上的你，跟来了太平山，我猜测他和他爹是想挟持你回风华国，达到霸占风华的目的，当然这只是我猜测，没有证据的。”
白子珩诧异的口不能言，半晌道：“你说我腰上的蛇…是皇子图腾，不是不祥之物？”
“不要再跟我提那什么不祥，都是怪力乱神之说！”沈穗穗一摆手，“皇子背后有图腾可以肯定，但我不能肯定你就是皇子，因为慧明大师只是跟我说要想复国，你是很重要的，却并没有确定你的身份，而他私下里又去找莫小倩探查皇子下落，这一点我也想不通。”
白子珩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件事情，喃喃道：“为何师父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沈穗穗看他表情也知他内心此刻很不平静，在大苍国当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突然冒出一个风华国跟自己扯上了关系，诡异蛇头的出现已经让他心神不宁，现下又多了一个所谓重要的身份，这其中的复杂扑朔谁能想得清？
沉吟片刻，沈穗穗缓和了急促的语调，轻道：“你师父是唯一一个真心爱护你的人。”
白子珩怔怔的看向她，听她道：“他和你在这里呆了二十五年，若是想利用你，早就把你带出去了，可他直到临终也没有把风华国的秘密告诉你，更没有去和你师伯联系，应该就是不想你有负担。当然，一个秘密憋在肚子里二十几年不是件好过的事情，我怀疑他告诉了林院长，所以他才这样保护你。”
白子珩的眼睛中的闪烁慢慢平静下来，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林师兄算是辜负了师父么？”
沈穗穗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叹口气道：“我不能做出评价，他有他的想法，或许在你师父把秘密告诉他的时候，他就为你匿在这山中二十几年有过不甘心了。”
白子珩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凝视着远空星光明暗，黑瞳的边缘渐渐模糊起来，良久微不可闻的出声：“师父…子珩不是子珩，连白姓也是想让我从头开始，不问过往而取，这也并非子珩真实的姓，可为何真相又不告知与我。”
沈穗穗默默的坐着，望着他挺直的背，宽平的肩和弥漫在身周的彷徨迷茫感。时间仿佛停滞，空气仿佛凝结，两个人不再交谈，月光始终清淡。
夜已深，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沈穗穗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子珩，线索我慢慢想，明日还要上山，你去睡吧。”
白子珩回身，垂着眼帘走回桌旁又坐下，开口道：“你能不能把刚才说的那些再说一遍？”
“嗯？”沈穗穗一呆，“再说一遍？”
“是。”白子珩肯定的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有点困惑，又似有点豁然，矛盾的感觉。
沈穗穗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从头到尾把所知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白子珩认真听着没有插嘴，但眉头却渐渐聚拢。
“就是这样，应该没有遗漏了。”沈穗穗舔了舔嘴唇，话说多了有点干。
“风华国在哪里？”白子珩侧首相问。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