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拜师之礼
六月的正午应是燥热、迷离的,不过在聚云峰却是接收不到这太阳的灼热。
聚云聚云,意欲便在于这诉不清的一片奇云。说是云,未免有些过于刻意,在这聚云峰穹顶之上的也不知到底为何物,反正就是终年不见日月星辰,更不见雷电雨雪,仿佛是给这座山峰盖上一个磨砂玻璃罩?不懂,反正云芠她是这样觉得的。
此时刚行过拜师礼的云芠与白子辰和秦子虚正穿过一层层树荫,可她的神色却是有些落寞。蓦然秦子虚道:“怎得?你有心事啊?”
闻言,云芠回话:“没没有,就是有些闷热。”
秦子虚:“闷热?聚云峰可是名副其实的避暑山庄!每逢酷夏,各峰师叔都会来这儿避暑的。”
不去理会秦子虚,云芠昂头自然自语道:“大师兄,这确实有些奇怪哈!不过这也马上夏季了,会不会像一个巨型空调啊?”
话落,白子辰眉头微蹙,道:“巨型空调?何为空调?”
秦子虚:“师兄,我看你还是别接她的话了”说完,用眼神示意让白子辰向后看。
待白子辰转过身后,只见云芠抬着头,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脚下的步子却是从未停止。
白子辰微微叹息:“步伐要稳,行走时需目视前方。先不论旁人,自己摔倒该如何?”
云芠倒是乖乖低下头:“哦。”
秦子虚:“奇了怪了,为何大师兄说话就这般好使,我一说话你必回呛。”
云芠:“有吗?九师兄这话可不能乱讲啊,我哪有这样。”
秦子虚:“这……”随后笑着摇摇头道:“罢了罢了。”
随后云芠浅浅呼出一口气道:“对了,大师兄,你方才说我房中有什么?”
白子辰:“拜师礼,前几日师尊命我下山去寻来的。今早在你行拜师之礼时,已差人送入你房中了。”
云芠:“拜师礼?拜师尊还有礼物拿啊?”
秦子虚:“拜师礼一般不是弟子赠与师尊吗?为何反其之?”
话音落,三人已步入望断崖,白子辰亦是摇头道:“不知,师尊便是这般吩咐的。”随即便推开云芠房中的偏厅。
门打开的一瞬间对窗的清风便迎面扑来,后而放眼望去,一间中规中矩的偏厅此时已被形状不一,大小皆不相同的各色琴式塞满。说华丽吧,略微有些过于华丽,过于铺张,过于……
真的太多了!!!这哪是云芠走之前的偏厅啊!这分明是一家琴舍!这是要让云芠当琴行老板呀!!!
秦子虚与云芠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无法置信!
而白子辰却与二人相反,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的得意道 :“怎么样?可还满意?”
没等云芠回话,翠儿和鹿之便已从身侧行来:“小姐!”
云鹿之:“姐姐!”
随后一同望向屋内,翠儿砸吧砸吧嘴道:“这……琴?也有些太多了吧?”
秦子虚附和:“是啊,师兄。属实有些多了,莫不是师尊想让师妹习琴不握剑?”
云鹿之:“姐姐要习琴?”
闻言云芠摆摆手说:“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这时白子辰才终于开口:“并非!”
话落,云芠顿时又呼出一口气:“万幸!这么多琴我学到八十也不一定能学完。”
此言出,白子辰却是一脸震惊:“师妹不会抚琴吗?”
云芠:“琴?会倒是会,但……”
白子辰:“那便不会错了,这就是师尊吩咐的。”
秦子虚:“师尊送师妹这么多琴做什么?”
翠儿:“墨仙师想让小姐做琴师?”
云鹿之:“翠儿姐姐,琴师是什么?”
翠儿:“琴师就是专门抚琴的人,而且能被称为琴师的人,琴技绝不会差!”
话音落,白子辰道:“原是这般,翠儿姑娘不愧是出自王府之人。”
翠儿:“子辰仙师谬赞。”
秦子虚:“真要学这么多?”
白子辰:“其实并非是这么多。原本师尊命我寻一把名为‘钢’之琴,但我带门外弟子寻其多日也未有琴家见过,甚至也未曾有何人听说此琴。所,后上山向师尊禀报,师尊便说多买几把,总有一把,神女会喜……哦不,师妹会喜欢。”
听见这话,云芠忽觉有些好笑,抬眸再次看向那些形色不同的琴,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眶湿润,双眼模糊使她看不清那每一把琴的模样。
泪珠顺着眼角颗颗滑落,滴落。她的眸子垂的更低了,泪水散在地面,无限蔓延。
见状,秦白二人齐之:“为何落泪?”
云鹿之:“姐姐!姐姐怎么了?怎么了?”
看见云芠这样,一向状况外的翠儿却是一改往日模样,神色有些担忧又有些心疼道:“小姐……您还好吗?需要奴婢……”
话还没说完,云芠便慌张的抹去眼泪道:“无事。”她不能让翠儿把话说完,她也很清楚翠儿要说什么。先前在瀛王府时,自己也常常无缘无故得掉眼泪,每日是吃不下睡不着,因此南宫瀛还不惜求靳朝皇将宫里的太医借出为自己诊治,虽那太医说的隐晦,但云芠也听懂他言中之意“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云芠自己也知道,更知道汤汤水水无法为自己祛除这病,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很安心,明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明明是要感到满足的。但云芠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那所谓的“系铃人”在哪里。
——
这时,白子辰出声询问:“莫非,你不喜?”
秦子虚:“害!不喜便不喜,再买就是了。”
云鹿之顺势也抱住云芠不撒手。
云芠:“不是,我很喜欢。”说着,她的泪水又不断向外涌出。
“我就是太开心了……”
秦子虚:“哦~我知道了,这叫喜极而泣!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抚琴啊!”
闻言翠儿没说一句话,只是呆呆地望着云芠;在其他人都劝着云芠别哭时,翠儿也只是呆呆地看着。或许旁人不知晓,可自己明白一切,无奈她只是一个下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云芠又是重复:“我就是太开心了……”
或许人类的情绪便是如此复杂吧。受到委屈时,感到难过时都不一定会发泄出来,但当有人轻轻抚摸自己,泪水就如同千万猛兽般不断涌出。
眼睛哭到最肿那次,是我触摸到了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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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时的另一边,待云芠三人离开后,莫子潇这才缓缓走来,大口喘着粗气,步入大殿内,随手斟茶一杯,一饮而尽,道:“师尊,马车已备好!”
闻言,墨沅翊轻声回应:“嗯。”
莫子潇:“嗯?”后而顿了片刻,道:“来人!人呢!”
话音刚落下帷幕,只见一名门下修士入内回话,道:“弟子在!”
莫子潇:“尔等明知师尊不碰凉茶,若是温热也就罢了,这茶怎么冰冷渗齿!”
门下修士:“这……”
未等这名修士回话,墨沅翊便打断道:“是我吩咐的。”
莫子潇:“师尊吩咐的?师尊为何突然喜这凉茶啊?”
墨沅翊:“不喜。”说完,便拂袖离开了这里。
看着墨沅翊离开的背影,莫子潇小声揣摩:“不喜为何要喝?”随即转身对那名修士说道:“对不住,方才错怪你了。”
门下修士:“二师兄言重!”
莫子潇:“对了,神女已行过拜师之礼了吗?”
门下修士:“已然行过,二师兄方才喝的就是拜师茶。”
莫子潇:“原是如此,如此,如此。”
————
如此,如此,夏至悄袭。
已正式拜师的云芠不似从前一般只顾玩乐,每日白子辰会来说教,只言道:
“心静心平,万物众生自有因果,不可涉及,不可妄言”。
“人有人途,仙有仙仕,修行之人亦有修行道,切不可扰他人命数”。
“妖魔鬼怪,皆为修行道;人伦常理,不可界越;国家兴衰、朝代更迭,亦不可觊觎。”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每日莫子潇也会来助云芠,凝神渡气,如何将这修真界滔天的仙气化作自己的灵力。而秦子虚则是一边教云鹿之剑式,一边教导云芠练习幻术。
为这事云芠也不满埋怨过,为何自己练习的是幻术,而鹿之就可以执剑?
对此,秦子虚是这般回答的。“鹿之还小,先执剑,往后在聚云峰待得时间久了,说不定便可以自行渡气;你入仙家太迟了,天资又不好,只能先助你练习渡气,学习幻术。”说完这些还不够,时不时还会补上一句“知足吧,同你这般年纪大的,一般都是入不了仙家的。”
嗯,不难看出大家已经褪去了,那强行加在云芠身上的那层“洛神神女”枷锁,不过……确实褪的有些彻底了。本还是神女入仙山,现在是年纪大,天资不够,资历不行。谁懂云芠心中的苦闷啊!
——
就在这日练习完后,云芠似乎是终于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见状,翠儿手捧水壶飞奔上前跪坐在云芠身边道,道:“小姐小姐!小姐!您还好吗?您没事吧?”
秦子虚:“翠儿,你家小姐是装的。”
闻言翠儿趴在云芠面前,细细打量一番:“装的?不会,你看你这般说小姐都无任何反应!是真晕了!”
刚说到这里,只见白子辰与莫子潇便已带着下山游玩的云鹿之归来。见云芠躺在地上,云鹿之大喊道:“姐姐!姐姐!姐姐怎么了?”
听见是鹿之的声音,云芠一个闪跳起身:“鹿之回来了!姐姐可想死你了!”
得!还真是装的,只有翠儿一人受伤得世界达成了。
见状,秦子虚则是一脸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说了吧!就是装的!”
而翠儿却是一脸不悦:“为何你会知道?”
秦子虚:“要不你求求我,求求我就告诉你!”
翠儿一脸无奈,语气倦怠道:“求你。”
秦子虚:“嘿!这招这么好使?”
翠儿:“这下可以说了吧。”
秦子虚:“我就是知道,就是知道她是装的。”
话落,翠儿大喊:“你!秦子虚!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眼见这二人又要开始无休止地争斗,一旁的莫子潇默默解释:“他当然知道啊,因为灵气现,她要是真晕了周身的灵气是很杂乱的。”
话落,云芠反问:“灵气?二师兄说什么灵气?”
白子辰:“你未曾自己发觉?”
云芠:“发觉什么?师兄你快些告诉我啊。”
看着云芠这慌乱的模样,三位修真界修士相视一笑。
白子辰率先出声:“你修出灵气了。”
云芠:“真的?师兄说的可是真的?”随即不断原地跃起,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四肢。
云鹿之:“恭喜姐姐!”
而翠儿则是双手怀于胸前,道:“灵气?不愧是我家小姐,果然天资卓越,不同于常人!”说着说着,头便不自觉仰起,有种泯灭众生那味儿。
这一幕被秦子虚尽收眼底,轻笑道:“切,你神气什么啊。”
翠儿却是不接他的话,头依旧高高仰起。
云芠:“既已修出灵气,是不是就代表我可以练习剑式了?那什么……手劈飞燕……”
莫子潇:“手劈飞燕?好!就练这个,咱们争取以后可以空手接白刃!哈哈哈!”
白子辰亦是嗤笑一声:“子潇,你何故要逗阿芠?”
莫子潇:“这不是太过于新奇了!记错名竟也这般好笑!”
白子辰也有些忍不住,声音颤抖道:“是,是有些好笑!”
当云芠转身看向秦子虚时,谁知此时他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怒从心中起,士可杀不可辱!
大吼一声:“白子辰!莫子潇!秦子虚!”
白子辰:“好好好,这便不笑了。”
云芠:“迟了,我心已死。以后这世间又会多一个冷漠少女,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闻言,莫子潇侧身压低声音对着白子辰道:“为何阿芠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白子辰亦是小声回答:“不知。”后而用正常声音对云芠道:“其实提前回来,是有一事与你们说。”
秦子虚:“师兄请讲。”
白子辰:“师尊方才飞鸽传信,说是后日与叶沅景师叔一同回峰。”
云芠:“叶沅景师叔,也就是掌管九嶷(yi)峰的灵羽阙阙主?”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