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经济来源
苏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指向了那枚象征着权力的铜符,语气淡然:“这个,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苏哲宇心中暗自琢磨,那几个族老是不是太迷信袁天罡的预言了,居然深信不疑我会让苏家辉煌起来。他摇摇头,自己虽然确信能有所作为,但这信心并非毫无根据,几个老头子怎么也这么肯定?真是老了,老眼昏花了。
他忽然想起,苏泽在族老们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忽视的,他们总觉得有了苏泽的辅佐,他苏哲宇必定能成大器。想到这里,苏哲宇不禁苦笑,原来苏七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已经算是客气了。
“七郎对九郎的事情心中有愧。”苏泽提起补偿之事,“我那八百亩私产,本想将七百亩划给七郎,他却坚决不收,结果那些地都归入了族中公产。”
苏哲宇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更关心的是:“泽叔,苏家名义上的田地实际上都不耕种,剩下的百亩地也无法支撑家计,我们家族的经济来源究竟是什么?”
“这粮食买卖,咱们苏家自有门道。”苏泽一脸得意地解释,“在扬州城里,苏家米铺的招牌可是响当当的。每当秋收季节,我们就下乡去,以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农民手中的余粮,再通过水路运进城,这一来一回,利润自然就出来了。”
苏哲宇听得出神,不禁微微颔首,心想这果然是个生财之道,但还是忍不住追问:“那这样一趟下来,能赚多少?”
他有些不解,乡下与城中心距离不过十里地,这利润空间能有多大?城里人也不傻,若差价太大,肯定就直接下乡采购了。
“一趟下来,每斗米大概能赚一分。”苏泽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别小看这一分,量大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苏哲宇好奇心起,又问:“那现在城里的粮价,斗米要多少钱?”
“这个嘛,便宜的时候四钱,贵的时候能涨到七钱。”苏泽如实相告,“近几年粮价一直在涨,想当年贞观三年,粮食丰收,斗米才值三四钱呢。”
苏哲宇暗自感慨,这价格相比后世动辄上百的粮价,真是天差地别。
苏泽话锋一转,又道:“除了粮食,苏家还有别的营生。”
他神秘兮兮地看了苏哲宇一眼,“少爷,你没发现村里哪种树最多吗?”
苏哲宇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领悟,“是桑树吧?养蚕的桑树。”
苏哲宇对自己的反应迟钝颇感懊恼,常常念叨着古代的男耕女织,却总是对具体细节糊里糊涂。
“是啊,”苏泽点头应道,“你看每年扬州那些商贾,纷至沓来,为的就是收购生丝和丝绸,利润可是相当可观。”
苏哲宇听后茅塞顿开,心想自家的确在乡里有些脸面,收购生丝再转手卖出,这样的买卖轻车熟路。即便没有大规模经营,单凭衣食两项,苏家也过得颇为滋润。要是放在古代,商人地位再高些,或许他们早就转行做了。
想通了这些,苏哲宇心中的迷雾顿时消散,不禁露出笑意。“泽叔,待会儿你把账簿拿来给我看看。”苏泽提议。
“不用了,泽叔,”苏哲宇连忙摆手,“我对你的经营能力一百个放心。这几年,生意上的事都是你在操持,若你有二心,哪能等到现在。”
“少爷,你也不小了,对这些事情也该有所了解了。”苏泽语重心长地说。
“嗯,将来吧。”苏哲宇岔开话题,“泽叔,那百多亩荒地闲置着多可惜,不如借给有劳力的乡亲们耕种,也算物尽其用。”
“可不是嘛,自九郎离世,我接手管理苏家,一开始还能兼顾农务,但随着琐事纷至沓来,家中的僮仆都忙得团团转,哪还有时间去照料田地。”苏泽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管理家务的同时,还要分心关照苏哲宇,确实力不从心。他继续解释:“我也曾如您所想,但均田制实行后,乡里人家虽不缺土地,却常因服役或错过农时而无法顾及农田。”
苏哲宇紧握双手,理解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如今世道平稳,加之连年丰收,粮价低廉,雇人耕作的成本远高于收益,这等赔本买卖,自然无人问津。
思忖片刻,苏哲宇好奇地开口:“泽叔,我刚才看到那些叔伯们用犁具耕地,动作缓慢,似乎颇为吃力,难道就没有更便捷的农具吗?”
苏泽偏头沉思了一会,无奈地摆手:“未曾见过,这些年我也算走过不少地方,农具却都是这个样子。少爷何出此言,莫非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什么,”苏哲宇回答,“我只是觉得,如果犁具能设计得更加轻便高效,那咱们的族人也不必如此辛劳。”
“这想法倒是新奇。”苏泽笑了笑,显然认为这只是苏哲宇的天真设想。
“嗯,按照我的想法,把犁具改造几个地方,翻地的效率应该能提高几倍吧。”苏哲宇肯定说道:“不过,也要先做个试验。”
几倍?苏泽当然怀疑,打量苏哲宇片刻,微笑道:“住在村尾的大铁锤,不仅能打铁锻刀,而且经常有人请他帮忙建房屋,木匠手艺在乡里数一数二。”
“大铁锤的儿子?”苏哲宇眉头微皱,显然他对这个提议有些出乎意料。
“对,那小子虽然年轻,但手艺还算不错,学了他爹不少真传。”苏泽拍了拍苏哲宇的肩膀,安慰道。
苏哲宇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好吧,那就请他过来试试。总比我自己瞎摸索强。”
“那我就去安排。”苏泽点头,转身欲走。
“泽叔,麻烦你了。”苏哲宇叫住他,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微笑。
苏泽摆了摆手,笑呵呵地离去:“都是为了村子好,少爷不必客气。”
苏哲宇望着苏泽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期待,希望大铁锤的儿子真的能帮上忙。他站在田间,眺望着一片片等待耕作的田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日落时分,大铁锤的儿子铁柱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脸稚气未脱,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认真。
正如众所周知,苏家村几乎所有人都是苏姓,而铁柱一家则是那微不足道的异姓。他的父亲铁锤,曾是隋朝的军匠,随着杨广南巡扬州,历经无数动荡,朝不保夕。直到宇文化及发动叛乱,铁锤趁乱逃离,成了亡命之徒,在深山中躲藏数月。
直到风声鹤唳,铁锤得知宇文化及的军队北上,他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山,不知怎么地就流落到了苏家村。虽然那时他已一文不名,但凭借着手艺,很快就赢得了村民的尊重,娶妻生子,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苏少爷,您好,我爹让我来帮您。”铁柱拘谨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