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乡随俗
苏泽对苏哲宇的教诲,如同春雨润物,点点滴滴渗透进他的心田。苏哲宇一边听,一边点头,深知若想在唐朝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时代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随遇而安,收起现代人的锋芒,与古为徒。
苏泽见他若有所思,不禁笑道:“少爷,准备得差不多了,莫让主人等待,我们一同出发吧。”
两人来到门前,苏哲宇的脚步不由得有些迟疑。他知道,一旦跨过这道门槛,就要直面千年前的风土人情。心中虽有彷徨,有忐忑,但他也知道,事到如今,退路已无,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苏管家,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会怎样。”苏哲宇试着玩笑道,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
苏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入了乡,随了俗,天下何处不青山。放心吧,你会喜欢的。”言罢,两人相视一笑,推门而出,迈向那个充满未知的大唐世界。
苏哲宇脸上挂着微笑,轻轻推开了房门,阳光如丝如缕地从天空洒下,映照出斑斓的色彩,暖意融融。他的目光穿过纷飞的柳絮,那翠绿的枝条随风轻摆,宛如一幅活泼的画卷。苏泽在一旁,嘴角含笑,说道:“在屋里待得太久,该出来透透气了。”
“是啊,的确有些闷了。”苏哲宇应道,步履轻盈地走出了房门,一阵微风吹过,让他不禁缩了缩脖子,随即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苏泽赶紧递过去一块淡黄色的圆饼状物,关切地说:“这是暖手用的,别让自己着凉了。”苏哲宇接过那块雄黄石,只觉触手温暖,仿佛有源源不断的暖流从石中流出,流入他的身体。
他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雄黄石,疑惑地问:“这是何物?”
“这是雄黄石,可以暖手,也能驱寒。”苏泽解释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孙夫人担心你大病初愈,特意准备的。”
苏哲宇听后,心中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对孙夫人的细心照顾也充满了感激。
两人漫步在韩家宅院中,苏哲宇被这里的景色深深吸引。亭阁错落有致,池塘假山精巧别致,曲折的走廊如同迷宫一般引人入胜。园中的青藤蜿蜒,群花似锦,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这里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苏哲宇不禁赞叹。
苏泽调皮地一笑,接话道:“是啊,古人建的园子,就是要有曲径通幽的妙处,不然怎么显出主人的品味呢?”
苏哲宇也被他的话逗笑了,两人就这样,一边赏景,一边闲聊,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片刻后,苏哲宇与苏泽沿着蜿蜒的石子甬路前行,两侧绿树成荫,落英缤纷。不久,一座斗拱飞檐的建筑映入眼帘,屋脊上的动物雕像或凶猛或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屋顶跃下,奔入林中。
二人来到主屋厅堂,两名身着 花襦裙的婢女轻盈地躬身行礼,面带微笑,动作熟练地撩起珠帘,引导他们踏入。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温软的声音如春风拂面,一位身着紫白直裾袍的妇人,步履轻盈地走来。她容姿端丽,虽装扮朴素,却自有股不凡的气质。
苏泽轻推苏哲宇,低声催促:“还不快行稽首之礼,以示对孙夫人的敬意。”
苏哲宇会意,稳步上前,双膝跪地,双手交叠于额前,深深稽首:“孙夫人,苏哲宇这厢有礼了。”妇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唐代最为庄重的稽首之礼,苏哲宇行得流畅自然,既显尊卑之序,又表达了对孙氏的敬意与感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与这古风礼仪相得益彰,构成了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少十一郎,你这是作甚,快快起身。”孙氏急匆匆地弯下膝,双手伸出,一边扶持一边轻声责怪道,“苏管家,不用说,定是你教少十一郎行此大礼的。”
在繁华的唐朝,人们称呼亲近的男子或晚辈,常以姓氏加上行第,末尾再加上‘郎’字,以示亲昵。苏哲宇在家中小辈中排行最小,孙氏这声称呼,自然透着浓厚的亲切感。
“夫人哪,您是不了解,苏泽他啊,就是喜欢讲究这些礼数。”一声带笑的调侃从门外传来,一位身着锦衣,略显福态的中年人迈步而入,身后跟着几个青年家仆,“有时候我在想,干脆让少十一郎住我家算了,免得跟苏泽学得过于拘礼,变得迂腐。”
“韩叔父。”苏哲宇忙不迭地行了一礼。
“看吧,话音刚落,又来了。”韩绪大笑着走上前,伸手扶起苏哲宇,细细打量一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嗯,确实康复了,比起前段时间那副虚弱模样,真是让人放心多了。”
“多亏了二位的关照,也亏得你们援手,我家少爷方能恢复如初。”苏泽深深一揖,感激地说。
此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给这温馨的一幕镀上了一层金辉。苏哲宇站起身,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与韩绪和孙氏的关心形成了美好的画卷。而韩绪眼中闪过的狡黠,仿佛在暗示着更多搞笑的剧情即将上演。
韩绪的脸色瞬间阴沉,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苏泽,你再这么说话,我可要生气了。难道在你心里,我韩绪就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想当年,我与九情同手足,我家老小的安危,我也放心交给他。九二话不说,担当起这份责任。如今,虽然九不在了,我若忘记了他的恩情,那我还算是人吗?”
“就是。”孙氏也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带着不满,“早知道苏管家你这么想,我们当时就应该把少十一郎接过来。”
苏泽呵呵一笑,拱手作揖,态度诚恳:“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些固执了。”
韩绪立刻转怒为喜,笑容满面:“只要你同意我们的提议,我就不跟你计较。”
然而,苏泽却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坚决:“偶尔住住还行,长期如此,那可不行。你知道,少爷是家的顶梁柱,少了他的话,家恐怕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韩绪皱起眉头,似乎猜到了什么:“难道七又闯祸了?他也真是的,连个信儿也不给我送。”
苏泽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毕竟是他,是少爷的伯父。自家人的事,能忍则忍,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韩绪听出了弦外之音,脸色有些难看:“你不会是在暗示,我韩绪在你眼里,就是个外人吧?”
苏泽依旧微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深意:“韩郎,你觉得呢?”
“那自然是……”韩绪正欲高声辩驳,却被孙氏轻柔地截住话头,“得了,你们俩的争论,留待餐后吧。再拖延下去,这些美味都要凉透了呢。”
“夫人所言极是。”韩绪笑着点头,便随众人一道落座。
那时分的唐宴,依旧沿袭分餐之习。人们口中常言的筵席,筵是脚下宽阔的地毯,席则是面前狭长的小桌,专供放置杯盘碗盏。尽管席次地位尊崇,但人们渐渐发现,坐在筵上用餐实为不便,于是案几便成了不可或缺的设置。
韩绪等人依序坐下,面前正好摆放着一方案几。随着孙氏一声令下,厅外婢女们便鱼贯而入,每人手托一盘,井然有序地将食物摆放在各人案前。
韩绪目光流转,趁机询问:“夫人,咱们的三郎哪儿去了?怎的不见人影?”
孙氏轻轻回答:“一早出门,至今未返。”她蛾眉微蹙,流露出几分牵挂,“这孩子,明明叮嘱他早些回家的。”
“还不是让您给宠坏了。”韩绪小声嘟囔,面上却不免露出一丝尴尬,“准是又跟那帮损友去哪儿疯玩了,等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一顿。”
苏泽却在一旁轻笑出声:“韩兄此言差矣。三郎乃是饱学之士,平日里与同窗吟诗作对,流连忘返,也是常事。对月抒怀,哪还记得什么时刻。”言罢,他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似乎对三郎的行径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