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死
“没刷。“
江黎立马毫无感情地接道。
没反应。
对了，没说赌注！
“江黎，我要和你打赌，赌我今天早上有没有刷牙。赌对了我叫你爸爸，赌错了你叫我爸爸。”这次的吴辰依旧很自信。
“没刷。”
还是没反应。
对了，还有动作！
这次不等吴辰继续完善他的“行为艺术”，江黎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江黎重重地叹了口气，面露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吴辰，我刚才不该对你狗叫的。“
“不不不，最后一次，我们再赌最后一次。”
吴辰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真正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不愿轻易放弃。
只见吴辰学着梦中那个黑色西装男子的模样，严肃地端坐了起来，对着江黎认真地说道：“客官，要不要赌上一局。赌我今天早上有没有刷牙，赌注是一声爸爸。”
“没”
就在江黎准备陪吴辰再玩一会时，异变突生。
在这一刹那，时间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目之所及，万物皆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下坠。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猛然袭来，身体仿佛灵魂被抽离般失去了控制，无法自主。
吴辰竭尽全力，才勉强转动了一丝视角，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毕生难忘。
只见一个身披兽衣、古铜色皮肤的野蛮壮汉，正将他那硕大的拳头紧紧抵在车身之上，力量惊人地一步步往前推进。
那些坐在靠近拳头位置的士兵，在蛮人的恐怖力量下，身体如同被捏碎的玩偶般诡异扭曲，血肉一寸寸崩碎，发出惊心动魄的破碎声。
这一刻，吴辰退缩了。
“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原本高速行驶的客车瞬间翻覆。由于巨大的惯性，它不停地翻滚了近百米才勉强停下来。
蛮人本欲乘胜追击，意图将整辆客车彻底碾碎，然而它却发现四周已有不少武装队伍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正火速向此地集结。
“哼！”
蛮人轻蔑地冷哼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个方向，以惊人的速度狂奔而去。
他的身影在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地平线上，只留下一阵狂风在原地肆虐。
与此同时，远处也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似乎预示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已经拉开序幕。
“咳咳咳”吴辰是第一个苏醒过来的，他感觉到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加之客车此时车底朝上地倒翻着，他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吴辰才勉强压制住那股强烈的生理不适。
随后，他立刻抬头环顾四周。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血肉模糊，断臂残肢散落一地。
“呕——”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吴辰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疯狂地呕吐起来，呕吐物中还夹杂着不少鲜血。
“咳咳，我，呕——”江黎也在周围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吴辰呕吐物的恶臭味的双重刺激下，突然猛地咳醒了过来。
不同于吴辰的是，江黎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不适反应，一把扯断了那两条本就残破不堪的安全带。
紧接着，在重力的作用下，两人都重重地摔在了车顶上。
吴辰只觉身体好似被无垠的血肉沼泽所吞噬，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泞中挣扎，沉重而艰难。
浓重的血腥气息充斥在空气中，几乎让人窒息。
触目所及皆是触目惊心的场景。
不远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甚至隐约可见一些尚存微弱生命气息的残躯在绝望中痛苦地挣扎。
他顿时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恶心到了极致，就失去了恶心。
“快走！”
江黎早已从破碎的车窗中爬出，见吴辰仍然在原地呆立不动，他神色焦急地大喊道。
“妈的，老子真是你的爹！” 江黎迅速爬回车内，一把揪住吴辰的后衣领，骂骂咧咧着将他缓缓拖出车外。
似乎是担心客车随时会发生爆炸，江黎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硬是拖着吴辰逃离了危险区域后才终于停下。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动力的机器，一下子跌落在稀疏的草地上，全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
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就像两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才证明他们依然活着。
过了许久，直到刺鼻的血腥味再次涌入鼻腔，吴辰才逐渐在剧烈的恶心感中回过神来。
吴辰依旧躺着，但他的目光却散落在了那漫天繁星之上。
他缓缓伸出颤抖的手，像是在试图捕捉那些遥远的星辰，一个一个地数着。他声音沙哑地问道：“江黎，他们都死了吗？”
江黎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光同样复杂而沉重。他没有直接回答吴辰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别的事。
“那条安全带，是你帮我系的吗？”
吴辰继续麻木地说道：“他们本来，都是要回家的。”
“谢谢你的安全带。”江黎也开始了自言自语。
短暂的沉默过后，吴辰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自责：“可是，我原本可以提醒他们的，提醒他们系上安全带的。”
“这样至少，至少还能多活下来几个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远处，零星的枪炮声与震动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不间断地提醒着战场的每一个人，这场残酷的战斗依然未曾画上句号。
“咚——，咚—，咚，咚咚”
随着声声急促的轰鸣不断传来，地面的震动也愈发剧烈，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吴辰和江黎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警觉与凝重，意识到情况不妙。
正当吴辰打算起身一探究竟时，一道庞大的身影猛然跃入了他的视线。
几乎转瞬之间，一股浓烈的血气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只沾满鲜血的巨拳已近在咫尺，呼啸着朝他狠狠砸来。
“我也要死了，吗。”
吴辰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