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温柔缱绻
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时候的事情,连家里人对他的恶言相向都逐渐清晰。
渐渐地,他陷入了一个怪圈,每天盯着自己右腿的时间变得很长。
陈知让从来不敢仔细观察自己的右腿,可这两天,病房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看这条畸形瘦弱的腿。
因为腿上泛着惨白,他几乎看清了上面的每一条血管,还有新增加的伤痕,手摸上去,一片温凉,怎么捂,都捂不热。
有天孟圆圆下班过来,就见他安静垂首坐在窗下,落日打在他的身上,原本温暖的画面却给她一种沉闷的窒息感。
她走到他的身后,陈知让都没有发觉,近乎痴迷的陷在那条腿上。
孟圆圆来到他面前蹲下,动作轻柔地帮他把裤管放下来,盖上毛绒毯,把他那只小巧绵软的脚放进手心里。
“不冷吗?怎么不把袜子穿上?”眼睛就在四周寻找起来,可是除了他健康脚上的那一只,旁边没有多余的。
因为在病房里,所以就没有穿鞋,再者他的右脚穿不住拖鞋,孟圆圆就给他准备了厚绒袜子保暖。
陈知让没有回答她,视线锁定在她手里那只奇怪畸形的小脚上。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丝丝颤抖:“圆圆,你快松开它,别让它,脏了你的手……”
孟圆圆因为他的这话停滞了片刻,所以盘腿坐在了地上,手却没松开,握着那只脚,把温度传过去。
“让让,你怎么了?”
陈知让转过头看向了窗外,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孟圆圆这个问题。
他怎么了?他只是再一次深刻的发现自己的苦难来源都是这条腿,如果他是一个健康的人,陈家人会不会对他多一丝丝怜悯?
“圆圆,如果没有这条腿,他们应该会对我好点儿的,对吗?”
他的声音很轻,窗外的风一吹就散了。
孟圆圆却知道不会的,因为余晚秋的产后抑郁,即使他是个健康的人,当然也许陈镇峰会对他好点儿。
孟圆圆把他的脚放下,起身把他推到床上,双手穿过他的腿弯把他抱上了床,他实在是太轻了,轻的让她心疼。
陈知让被她这样的举动弄得红了脸,哪有男人被这样抱的,但内心深处更加难受,自责,他真的不中用,也没有用。
“让让,余晚秋在生完你后,得了产后抑郁,所以她才会那样对你,无论你是否健康。”
陈知让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抬头看着她,孟圆圆帮他掖了掖被子:“那段时间陈家发生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你可以查一查。”
“但是他们这样对待你,肯定是不对的。”
孟圆圆凑近亲了亲他的唇角:“傻瓜,你还有我啊!我觉得你的右脚很可爱,一点儿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温柔耐心的哄他,吻他,给予他安全感,只是这一番操作下来,陈知让竟然有些蠢蠢欲动。
他忽然用了些力气,把孟圆圆压在身下,吻似狂风暴雨般落下。
孟圆圆小心护着他的腰,托着他的臀,耳边传来他粗重的喘声,她担心的说:“让让,我们慢慢来,你歇一歇。”
“圆圆,让我试试好不好……”
……
这一次,他成功了,虽然时间很短,甚至到后面是孟圆圆抱着他,给他了些力。
事后,孟圆圆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心脏如鼓的声音,还是有些不放心。
“待会儿让卫修明来看看吧!”
“没事,我休息会儿就好了,圆圆,委屈你了。”
“又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委屈,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让让,你能感觉到幸福吗?”
“嗯!”陈知让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他能在孟圆圆这里感觉到幸福。
因为最近陈家人都在医院,为了避免他们看到孟淮年,引起事端,陈知让和孟圆圆一致决定让孟淮年暂时不来医院。
陈诚醒过来后,状态不好,一直嚷着要去死,余晚秋竭尽全力的阻止:“陈诚,没事的,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每一天,余晚秋和陈涛都陪着他,老爷子也时不时的从心血管病房过来看看他,却没有一个人想起陈知让也住在医院里。
陈诚有天清醒了点,就问余晚秋:“妈妈,是徐海林抓了我,后面还抓了大哥,大哥呢?”
他被送上电椅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徐海林为什么抓你?”
陈诚摇摇头,刚好陈镇峰也过来看他,余晚秋赶紧说:“爸,诚诚说是徐海林抓的他,还有陈知让!”
陈镇峰浑身一怔:“我明明,明明让他教育陈知让的!”
“那为什么陈知让没事?有事的却是我们诚诚!”
面对余晚秋的质问,陈镇峰无言以对,他只好看向病床上陈诚。
“诚诚,陈知让当时是怎么去的?”
“我先被抓,后面徐海林在停车场等陈知让,再后面我就记不清了,等我醒来,我就被关在了一个地下室里。”
余晚秋听见地下室,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就知道是他!他的前半生都是在地下室里度过的,只有他会把人关在地下室里!”
陈涛去拉她:“晚秋,你冷静一下,诚诚不也说了吗?知让也被带走了。”
余晚秋直接挣脱了他的手:“你要我怎么冷静?陈知让也被带走了,他什么事都没有,诚诚却成了这副模样,这件事情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刚好站在窗边,一偏头,就看见了孟圆圆和陈知让在花园里有说有笑的晒太阳。
“你们瞧瞧,他日子倒是好过,弟弟受伤,他还有心情和那个女的在花园里谈情说爱。”
陈涛和陈镇峰顺着她的话,也看向了窗外,孟圆圆正在喂他吃水果。
今天是周末,两人就出去医院门口吃了早餐,顺便买了些蓝莓回来,趁着此刻太阳暖和,就在花园里吃了起来。
这温馨的一刻刺的他们眼睛痛,毕竟在他们的眼里,世界上谁都能过这样的日子,唯独陈知让不可以,他只适合被拴起来,丢在黑暗狭窄的地下室里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