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年旧甩了甩头,无可奈何朝前走了过去。
毕丞嬉皮笑脸的迎了上来,一把搂着年旧的脖子,说道:“兄弟,可以啊,史上最年轻的贝恩医学奖。”
年旧在实验室里待了三年,研究出治愈败血症的药物,轰动全世界。而且他已被提名贝恩医学奖,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将会正式获得贝恩医学奖。
年旧看了一眼毕丞,纠正的说:“只是提名了。”
“小年谦虚了,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么。”
虽然同为二十六岁,毕丞明显更苍老一点。
三年未见,两人再次见面,年旧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年旧轻轻抬了抬悬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他记得毕丞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他的男朋友送的,或许是执着的毕丞与那人没有善果,又或许是这三年毕丞过得不好。
他的衣服洗得发白,衣领已经被磨烂了,依旧穿着这件衣服。
“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当年旧问出口时,他就后悔了。
毕丞微微一怔,“还行,还行。我可是花花公子毕丞,怎么会过得不好。”
本是很潇洒的一句话,说着说着,年旧竟然听出了无奈与苦涩。
年旧不敢看他,低着头,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三年的封闭式实验生活早已退化了他的语言、沟通功能。
毕丞拍了拍胸口,故作镇定的说:“俊男靓妹不缺,日子过得滋润,不用担心。”
大学的时候,宿舍总共三个人,毕丞是唯一一个大胆出丨柜试丨爱的男人。虽然年旧不知道他的男朋友是谁,但是他觉得这人渣的很。
当初毕丞那么喜欢他,毫无征兆说分手就分手,从毕丞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三年里年旧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必现在毕丞家里的生意不景气,那个小渣男早就躲得远远的,可怜毕丞至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是他。
年旧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脑补过头了。
年旧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更怕安慰的话说出来勾起伤心的事,让毕丞更伤心,只能跟着毕丞走了进去。
年旧在门口,直觉告诉他,里面很危险,一想到上次来永安壹号被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逮到,听了一整夜的疯话,留下了一生的遗憾。他觉得自己与永安壹号犯冲。
年旧眼眸微微一捶,那双睡凤眼更显得迷人了。
毕丞握紧双拳,搂着年旧往里面走,“好不容易请咱们的医学家吃一顿饭,怎么?不乐意了?”
年旧摇了摇头,看着门口那个怪异的老头对他微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说:“没有。”
毕丞知道他向来话少,以前大学的时候,一到聚会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奇奇怪怪的书蹲在角落里看,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所以也不觉得年旧有什么不对劲,反倒是自己内心早就如火山喷发,翻滚不已。
毕丞搂着他穿过弄堂,走上了电梯,他们到了最高层。
毕丞突然说:“小年,我有点肚子疼,你先去包厢,在最里面,名字叫春花秋月。”
年旧皱着眉头。
毕丞抢先说:“没事,我去上个厕所,你先进去等着我。楼上没有厕所,我去楼下,一会就回来。”
电梯缓缓关上,年旧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莫名其妙的挣扎与痛苦。
年旧没有想太多,只当他是真的肚子不舒服,毕竟闹肚子也很不舒服。
这里的格调很优雅。
年旧靠在墙上,站了十几分钟没有等到毕丞。
常年在实验室里站着做实验、校对各种数据,这么会功夫竟然觉得腿有点酸。
年旧想起了毕丞所说的包厢,他摇了摇头,一直觉得毕丞怪怪的。
他把这种怪异的感觉归因于三年没见了,毕竟人总是会变的。
年旧甩了甩腿,径直走了进去。
灯光很昏暗。
年旧走的很慢。
江晚等得很煎熬。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墙面镶嵌着真空玻璃,年旧俯视着沉寂而绝望的城市。
他找到了名为春花秋月的包厢,推开了门。
门咔嚓响一声响,霎时,江晚全身僵硬,血液逆流。他等了一天一夜,从未有人来叨扰过,他不敢抬头,怕推开门的人不是年旧。
他怕自己见不到年旧会再次疯了。
年旧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灯光比楼道还要昏暗,狭小、逼仄的空间令他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年旧果断的关上门,往后退了退,确定这个包厢就是春花秋月。
就在这门一开一关之间,江晚的心犹如过山车,仿佛往他的心头浇上冷水,将他丢在十月寒霜的湖里。当年旧再次推开门时,又将他从冰天雪地里拽了起来。
此时此刻,江晚觉得自己蹲在火炉旁边,年旧就是那把火。
只要他在,昔日的霜寒,他都不在意。
“请问这里是春花秋月包厢吗?”
江晚颤抖着声音说:“是的。”
年旧推了推眼镜,眉头紧皱,这声音似曾相识。
江晚看见他杵在门口,想走到年旧的面前,装作风轻云淡的轻轻对他说:“好久不见。”
他没有这么做,年旧撒腿就跑了。
昏暗的灯光,江晚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年旧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地上铺着地毯,就算是杯子坠落也听不到声音,江晚却觉得年旧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坎上。
将这三年里午夜的梦魇踩得稀碎,楼道外的光照在年旧背后,犹如天使降临的光辉。
年旧停住了脚步,他近视,灯光也很暗,只觉得那人坐在那里,穿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黑色西装,凌然而又锋利。
“你是这里的服务员吗?”
江晚躲在黑暗中,直勾勾的盯着年旧看。
他变了,以前是短发肆意的散落在额头间,黑色、厚重的眼镜框遮住他那双迷人的睡凤眼,穿着休闲、简单的衣服。而如今,长发散落在肩上,眼镜依旧厚重,只不过换成了银丝边,很细,像是没有戴着似的。
显得年旧整个人都孤傲、清冷,仿佛只为他一人盛开的雪梅。
年旧两鬓的头发夹在耳后,整张脸虽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但在江晚眼中一览无遗。
江晚缓缓站起身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年旧,只是想离年旧近一点,更近一点。
当江晚站起身来时,年旧的心提到嗓子眼,忙不迭的说:“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年旧转身就走,动作很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
可是江晚更快,他迈开修长的腿,三步做两步追了上去,掐着年旧的手腕,祈求的说道:“不要走。”
低沉的声音全然没有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气质,他只是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
年旧边说边甩开他的手:“我走错了。”
他的手仿佛焊在江晚的手上似的,怎么挣扎都挣扎不了。
江晚:“别走,我求你了。”
霎时,自己的手被他压在头顶,动弹不得。年旧想发怒,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却见江晚缓缓逼近。
黑色的西装里面是黑色的衬衣,紧紧的贴在胸口,喉结在涌动。
年旧很高,有一米八,但是江晚比他还高一个头,年旧一抬头,就看见江晚正在看着他。
那炙热的眼神一如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令他恐惧。
年旧突然想起来,那时,也是这个包厢。
也是毕丞约的他。
年旧抬起脚,想将江晚踹开,却被江晚抓得牢牢的。
江晚的力气很大,年旧极力挣脱,手脚都被按得死死的。
江晚的缓缓逼近,近乎贴在年旧的身上,令年旧非常不满,他不喜欢有人靠近。
他抬起头,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有病!”
江晚眼底满是笑容,他心心念念之人就在他的面前,“对,我是有病!还病得不清。”
年旧怒吼着说:“快放开我!”
哪知江晚俯下身,吻上了年旧的嘴唇,拼命的亲吻着他。
年旧很抗拒,努力的推开江晚,江晚那硬邦邦的胸口就像石头似的,怎么也推不动。
江晚拼命的亲着年旧,扶着年旧的脸颊,拼命的吻,舌头撬开年旧的嘴唇,即使年旧厌恶的咬着他的嘴唇也不在意。
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似的,只想索求的更多。
年旧从始至终都觉得很恶丨心。
他用尽所有力气,拼命的推开江晚,巴掌甩在江晚的脸上。
江晚的脸瞬间红了,五根手指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印在脸上。
可江晚却觉得好高兴。
“你这个疯子。”
江晚笑了笑,全然没有之前一副生人勿近的凌然逼人,“对,我是疯了。”
年旧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推了推歪在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就想走。
江晚拉住了他的手,问:“你要去哪里?”
年旧本就话不多,也并不想和这个疯子解释,一把甩掉江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晚的心宛如过山车,前一秒还很高兴,当年旧转身时,他看见了黑暗渐渐的吞噬他,无力的伸出手,想抓住年旧,却不想黑暗也将年旧吞噬。
一如三年前,自己默默的看着年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