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死亡前夕
皇宫东侧的偏殿内。
程云正坐在宽敞的大床边，面庞深深埋进掌心，粗重的喘息声响彻整个房间。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程云缓缓抬头，擦了擦眼角，起身开门。
“程云殿下。”
“冯老，您怎么来了？”
“可以进去说话吗？”冯老毕恭毕敬。
“当然。”
程云将门开的大了些，静静等着冯老拄着拐杖的双脚一点点挪进了房间内，才将门轻轻关了。
“您这时候来找我，恐怕不太合适吧？”
程云率先开口，他现在被剥夺了王子的身份，国王的眼线无处不在，任何接近他的人都避免不了一番盘查。
冯老惨然一笑：“我都这把年纪了，已经活够了，就算明天死，今天能跟殿下说说话，也算无憾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殿下了，您还是和以前做老师时候一样，喊我阿云吧。”
冯老闻言摇了摇头。
“殿下就是殿下，从前喊你阿云，是怕你骄躁，不服管教。现在……无论怎样，您都是殿下，是要承继大统的人。”
“承不承继大统，我没兴趣。全凭父王安排。”程云拿来一张椅子，“冯老，您坐。”
冯老点了点头，挪动身子，堪堪坐在了椅子上，拐杖拄在身前，避免身形一晃，摔下地去。
“殿下啊，您在老奴心中，一直都是承继大统的最佳人选，你心地良善，远超你两个哥哥。”
“冯老言过了，不管怎么说，王位都轮不到我这个做三弟的，大哥二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还没有承继大统的能力。”
冯老淡淡一笑，他太了解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了，他虽然面上从来不争不抢，但往往每个想要的东西，最后都会主动来到他的身边。
“不卖关子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程云当然知道冯老不会无缘无故冒着风险在这种特殊时期单独来见自己，当即起身，将所有窗帘全都拉了个严实，在确保不会隔墙有耳后，才重新坐到冯老面前。
“您说。”
“……”
冯老话罢，缓缓从椅子上走下地来。
程云却久久没能回神，额角不停沁出冷汗，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才恍然发觉，面前椅子上的人已经走了……
“冯老……您又救我一命。”
……
天牢。
宋黎已经在玻璃牢房内待了两天，明天，他就要被带上刑场，在万众瞩目之下，身首异处……
轰隆——
大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走来的……
是程云。
宋黎萎靡的目光一下放出光芒，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程云！太好了……你没事。”
程云眼眸轻抬，望了宋黎一眼后，没有说话。
宋黎的笑容慢慢僵硬下来，按在玻璃上的手轻轻握了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阿黎……”
程云轻声开口，“明天……我送你去刑场。”
宋黎瞳孔一震，玻璃上的手突然没了骨头般垂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不懂……”
“父王说了，只要我亲自监斩，就恢复我王子的身份。”
宋黎眉头逐渐拧成一团，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玻璃外目光游移，却始终不与自己对视的身影。
“不对……你不是程云，是你谁？”
“阿黎，原谅我。”
宋黎脚步下意识后退，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颇为陌生，他绝不会是那个与自己做了三年同桌的程云。
“程云答应过我，要一起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绝对不会做出用我来换取前程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
宋黎的语气不容反驳。
“在你身边的，一直都是我，阿黎……”
“是宋黎！”
程云沉默了片刻，良久后才继续开口：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我曾经太天真，以为自己有能力与皇室抗衡，现在我总算看清了……”
“违背皇室，只有死路一条。”
轰隆——
大门再次开启。
“殿下，时间到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提醒道。
“对不起，阿黎。”
“我们明天见……”
大门关闭，幽暗的牢房里，再次剩下了宋黎一人怔在原地。
他脑海中反复回忆着程云方才的每一句话，他总觉得事情不该变成这样，却好像也只能这样。
……
牢房门外，候在大门两侧的境域使缓缓将程云拥簇了起来。
那时在台上宣旨的老狗站到程云面前，尖锐的嗓音好似拉锯。
“程云殿下做的不错，老奴一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报的。”
程云眼帘低垂，拱手道：“有劳御使臣。”
被称为御使臣的老狗掩面一笑，“殿下客气了，请殿下先回寝宫，待明日一早，老臣亲自上门请您。”话罢，带领身后众多境域使扬长而去。
程云目光注视着那一行人渐渐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在胸中积郁许久的闷气终于吐出。
这方天牢被搭建在云层之上，脚下就是皇宫。
他缓缓转头望向即将西沉的太阳，想起了刚与宋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晚。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
……
滴——滴——滴。
机器的滴答声仍旧在耳边起伏，秦韵升知道，那代表着自己还有心跳。
“教授！有了！有了！！”
一个激动的声音在满是白色身影的牢房中炸开，语气中充满兴奋。
“有了？快，快让我看看。”
教授眼睛顿时放出期待的光芒，朝着惊叫之人的方向走去。
“您看，是不是这样？”
教授从那人手中接过一管装满蓝色药水的试剂，从各个方向端详了一番，神情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
教授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快，挑一个试验品来！”
他大手一挥，向身旁的另一个白色身影吩咐道。
“这次，是要多大年龄的？”
教授眼波流转，思考着给出了一个回答：“5到10岁吧。”
“是。”
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秦韵升用尽全力开口，最后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畜生……”
教授听到秦韵升的声音，眼神一动，瞥向十字架。
“什么？”
他满脸不屑地向秦韵升靠近了一些，耳朵贴在他嘴边。
“用我们人类做实验，你不得好死……”
没想到教授听完，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是一群低等生物罢了，生来就是要为我们高等文明服务的，像你这种没有觉悟的人类，死亡，就是你们最好的归宿！”
“哼哼……”
虽然很痛，但秦韵升还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教授眼眸眯起。
“等着瞧吧……”
秦韵升满是血痕的脸上勾勒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人类的旗帜，终有一天会挂满世界的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