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宗门重宝岫岫20
“咳吭……”
唇边温热的血液流淌，祁愿低头，入眼，胸口长剑又往身体里刺近几分，心脏在跳，不知危险，甚至想要贴上冰凉的剑柄。
祁愿一手握着剑，堪堪贴着敌人的脖子，无法再近一步。
祁愿抬眸，星辰宗三长老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
他缓缓开口，“倒是小看你们了……”
然后，在对方胜券在握的眼神中轻而易举抽出剑柄。
祁愿笑吟吟看着他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没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吗？蠢货。”
他收回自己的剑，剑身有细粉簌簌落下。
祁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在皇城活不下去。
只要能赢，他愿意不择手段。
就是——
“我果然没有学医的天赋啊。”
扑通一声，鼻尖充斥着泥土味，紫衣青年跪倒在地。
他努力眨眨眼。
这药效也太慢了，祁愿觉得自己可以赢的体面一点。
现在……岫岫回来看见他这样，太丢人了。
周围属于青云宗弟子的青衣已经看不到几个站着的，席音最受关注，看着没什么变化，却也是强弩之末，身体紧绷。
按理说不应如此，星辰宗果真得到了什么高人指点。
在祁愿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时，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胳膊，硬是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
胸口刺痛，彻底陷入黑暗。
……
乌岫几人跑来的身影没有避着任何人。
姜雪宁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瞬，躲开攀良辰的攻击，握着佩剑的指骨泛白。
攀良辰余光认出来人，嗤笑一声，手下动作慢下来，语焉不详，“你不会以为救你的人来了？”
天下第一楚行戈被他亲自喂了毒药，行踪不明。
折骨剑现在出现，青云宗没有一个是她对手。
他说的是乌岫，姜雪宁想的打手是楚行戈。
闻言，她猛地怔住，心慌意乱，“什么意思？！”
不怪她害怕，从乌岫离开那天她就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不久后她们就要道别，永远都见不到的那种道别。
二师兄要的梦里花宗主在他历练之前给了他，想必现在武功已经恢复了。
姜雪宁知道楚行戈的厉害，普天之下无人能接他一招，即使星辰宗来了这么多人，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姜雪宁这么想，脚下却无意识的带着攀良辰远离靠近的乌岫几人。
攀良辰也像猫捉老鼠一样，跟着她走两步，又返回原地。
不知道看没看出姜雪宁的想法。
楚行戈手上早就提着剑，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招一式锐利冷冽。
星辰宗的人甚至看不清他什么时候出的剑，就成了剑下亡魂。
还有最后三个人。
楚行戈抬眸，和上面衣衫破烂、血透青衣的席音对上目光。
席音看出来，楚行戈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
男人很有自知之明，使了个巧劲跳下台，换楚行戈上去，他去帮姜雪宁。
而这边，乌岫跟着越迟，去挨个看躺下的人类的伤。
少女抱着药箱，当越大夫的尾巴，眼睛一直看着楚行戈。
越迟时不时扶她一把，虽然乌岫知道自己根本跟不丢，还是没有说话，依着宿主的想法，非常之宠溺。
在越迟又一次手掌挨上她后颈，乌岫十指轻点药箱，仰头看越迟，“那个人居然可以撑这么久。”
她这么说，当然是那边打出了结果。
毫不意外，楚行戈赢了。
素衣青年甚至敏锐地注意到乌岫的目光，向她点了点头。
［任务目标执念值：0］
［任务结算中……］
四周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今日清晨，青云宗弟子还在欣赏这里的风景，如今泥土沾上斑驳铁锈，绿意失去生机，背后典雅大气的建筑也廉价，森森凉风刺骨的寒。
“看见你，我想起当年，”慈眉善目却下手狠辣的老人定定望着楚行戈，看起来毫不在意对方即将杀了他，他说，“只是七七比你厉害太多。”
听到熟悉的名字，楚行戈手下动作顿住。
姜雪宁还以为攀良辰有什么手段，对方已经被席音逼得丢了剑。
注意到楚行戈的动作，她莫名看向乌岫。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瞳孔骤缩——
“小心！！”
乌岫为什么……
手中握着一把剑，向楚行戈冲去。
姜雪宁不知道乌岫的实力，可她对楚行戈的实力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乌岫这是自寻死路！
楚行戈的身体记忆会让他极快的反击。
这究竟……是为什么……
即使知道结果，姜雪宁也奋力向乌岫跑过去。
［宝宝，你不能让他们杀了白云巅的人。］
［乌岫：他们也想杀青云宗。］
小猫的世界非常纯粹。
［抱歉宝宝……很久之前，我想让你在人间体验，白云巅收养了你，他们对你有恩。］
［你要还因果，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乌岫：……嗯，我知道了］
乌岫找不到那些记忆，对她来说，白云巅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是主神不会骗她。
折骨剑感受到她的想法，嗡鸣声不绝，灰布被抖落，它直直飞出来，温柔又急切，蹭着乌岫手背。
在她握上去后，带着她冲向楚行戈。
铮——
两剑相撞。
攀良辰看着席音几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心情颇好，“这可是我们白云巅重宝，兵器取人性命是正常的，唔——”
“你在说什么鬼话？”
席音长剑随手砍过去，目光落在攀良辰身上，怪异的，像在看一种奇特生物。
什么兵器，什么重宝。
难不成外面很久之前的流言是说，楚行戈偷了乌岫。
那么，楚行戈的伤确实是自找的呢。
乌岫起初只想拦下楚行戈的剑，对方行动顿了顿，带着她，认认真真比试起来。
楚行戈眸中深藏期待。
他想，让她记起来。
席音靠着树，眯起眼睛，双手抱胸，偏头问身边的青云宗长老，“你有没有觉得，那把剑非常眼熟。”
那边两人虽然剑气凌冽，仔细看看，却有来有往，点到即止，可能天才上头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切磋。
乌岫的实力，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不止剑眼熟，七七这个名字更是在记忆里从未消失过。
连起来，脑袋里被白雾遮住的画面重新播放。
原来……如此。
他们都以为白云巅的那位已经随着灭门惨案死了，以此成了许多人心里的魔障。
“她还活着……”
席音喃喃，三十年前他才十岁，偷溜出门看花灯，远远见过她一面，奠定了他苛刻审美的基础，从此看谁都丑，因为直言，还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
“……”
七七一点都没有变，他们却是老的老死的死。
折骨剑在七七手里，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席音目光难掩兴奋，太完美了。
姜雪宁在旁边听到了宗主和长老的对话，与荣共焉的同时升起浓烈的仰慕。
这是她一直追求的剑道，她很想，站在她身边。
谁也没有注意到，乌岫和楚行戈附近的老人悄悄捡起了剑。
瞬间！
乌岫感觉到一股杀意从后而来，目标不是她，是楚行戈。
噗嗤——
“哈哈哈哈哈你是楚行戈！！去死吧！！！”
你全都想起来了吗？还换了脸？为了躲开追杀？和药门，和青云宗，早就联系上了。
怪不得，怪不得折骨剑有了点人类思维。
老人也想起来了，药门门主越迟，是乌岫故人，虽然和当初留的婚书没什么关系，但他曾经教导乌岫许久，自然知道怎么哄骗对方。
老人陷入自己的执念，完全没发现自己捅错了人，直到被一股大力甩开。
“岫，岫？”
楚行戈快速的抱住了乌岫，睁大眼睛，呆滞地盯着她胸口的伤，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他看起来伤心极了，浓郁的悲痛具现化，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去。
“铛霜？”
那眼泪冰的乌岫睫毛颤颤。
楚行戈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该在这种时候强迫你。”
乌岫想抬手，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身体里那股禁锢她的力量在消失。
在这个世界，作为特殊存在，乌岫不能对世人刀剑相向，尤其是恩人。
老人得天赐机缘，出手诡异，任务目标接住这一剑也得自损八百。
而她接住这一剑，任何损失都没有。
她有痛感，但一切负面触觉都迟钝。
乌岫尝试握拳，却感觉手指从掌心穿过，她好像，在消失？
如今看来，还可以尽快进入下一个任务。
但是面前的事情还得解决。
乌岫墨绿色的眼睛倒映着他，认认真真问，“铛霜被我的剑伤到了哪里？”
楚行戈当初那么重的伤都面不改色，她以为他和她一样，完全没想到对方现在这副表情。
青年哀求，“你不要说话。”
任务目标在难过，解释也被打断，乌岫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偏头看向宿主越迟，发现对方的眼神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