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宗门重宝岫岫13
祁愿对面坐着的男人和他有三分相似,面部线条更硬朗一些,锦衣隐见龙纹。
男人似乎不明白祁愿为什么这样,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分明不值一提,但对面的人是他唯一的弟弟,他该是宽容。
“怎么了?台上的人你认识?”男人语焉不详,抬手招来身后的人,“若是认识,可叫上来一叙。”
“三冬,你去接她。”
祁愿突然将手里捏碎的酒杯砸在三冬脚下,低眉轻笑,“皇兄说笑了,臣弟只是为皇兄烦恼,皇兄以前日日看不尽兴。”
“皇兄仁慈,身边的奴才却躲懒,不若交给臣弟好、生、调、教一番。”
红衣青年声音温和,不像平常顽劣,一副全然为兄长烦恼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血腥味被身上常年累月带着的草药香气遮住。
她被看到了。
那就没办法了。
太子殿下……
祁愿低头,双眼盈盈笑意,努力克制自己笑出声来。
你要怎么道歉呢?
我为你想好了,就挑个好日子,把你的头送给岫岫踢球玩吧。
窗外寒光凌冽,太子没空去看祁愿,匆匆站起来,俊朗的脸上难得慌乱。
“三冬!保护她!”
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戏台而去,乌岫呆呆站在那里,好像吓傻了。
少女身体单薄,柔弱无依,泪水可能已经弄湿了脸颊,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太子的试探心思全无,方寸大乱。
他不知,有一柄剑向他而来。
“皇兄小心!”
祁愿就只是个纨绔草包,嘴上厉害,见到这一幕自然被吓傻了,瘫软在椅子上,如果不仔细看,就是全然舒适的姿势。
纨绔都站不起来,即使想帮助兄长,最多只能喊两句提醒。
他也没有办法啊……
三冬不敌那黑衣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们这边只剩太子一人。
祁愿和那黑衣人短暂对视,彼此心知肚明。
太子现在还不能死,但可以重伤。
太子闭眼前,看到那黑衣人走向祁愿,他那皇弟泪流满面,被一剑刺入胸口。
不是他吗?那是谁?
……
乌岫被一人揽在怀里。
鼻尖充斥着草木香。
越迟鞭子捏在手里,黑衣人却都停住动作。
僵持了几刻钟,其中一人抬脚,将他前面的人踢了过来。
那人踉跄着到越迟面前,毫不犹豫,扑通跪了下去。
“门主,师……少主。”
越迟缓慢的应了一声,手里力气松下去。
“祁愿告诉你们的?”
那人不敢说谎,“是……”
“嗯。”
说完,越迟牵着乌岫,看了看天,迈开步子,带她回去睡觉。
“秀秀困吗?困的话先睡,我抱你回去。”
乌岫仰头看他,“还不太困。”
越迟眯着眼睛,倒是看起来困极了。
等两人彻底消失在黑暗里,黑衣人齐齐松了口气。
“门主在师妹面前也这么懒散。”
“外面竞争压力那么大,门主怎么不收拾收拾自己?”
“师妹好可爱,不知道门主什么时候带她回去。”
“可是门主看起来并不像让我们看到师妹耶……”
“他想藏起来?!”
“怪不得副门主也被赶了回来。”
“……”
……
小巷。
墙很高,黑漆漆看不到头。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义无反顾闯进去,长发遮住他的脸,他顾不得脚下没了的鞋,只是跑,拼命跑,用力跑。
眼前忽然一黑。
竟是一堵墙。
天也不眷顾他。
男人身后的人像猫抓老鼠一样,不紧不慢跟着他,“跑啊?怎么不跑了?”
长剑未出鞘,狠狠甩在乞丐腿上。
叔之可走过去,将剑捡起来,苦恼自己果然是老了,记忆力都下降,“不好意思,忘了出鞘。”
乞丐拖着剧痛的双腿,爬到墙根,琥珀色的眼睛藏在凌乱的头发底下,惶恐不安。
叔之可已经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借着酒劲,也说了自己不敢说的话,算得上无牵无挂,他不怕因果,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这一剑,为你自私自利。”
利用岫岫报仇。
“这一剑,为你父母。”
有的人天生无法教导,害人害己。
“这一剑……不为别的,为了我爽。”
开元宗有人有错,宗门覆灭已是定局,可也有人无错,同样死在那里,他不爽很久了。
“下一剑,将你的舌头伸出来,”叔之可削断了乞丐额发,对上他茫然的眼,好心解释,“告密者,下拔舌地狱。”
“你这么蠢,居然还能让皇城的人信任你,为什么呢?”
乞丐呜呜摇头,因为本身就脏,泪痕在脸上留下一行滑稽的印记。
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追自己,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想杀自己,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恨。
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乞丐恍惚间清醒一瞬。
眼前晃过一副画面。
他的爹娘在商量,不如将他推出去,和乌岫先做个朋友,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叔之可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
乞丐出乎意料的站起来,撞过叔之可,向着巷子口用力跑。
他没有告密!从来都没有!
分明是!分明是!
有人从巷口经过,其中一人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乞丐脚步慢下来,脑袋重新变得朦胧。
他刚才在否认什么?
做那些事的。
分明是……分明就是他啊。
叔之可正想一剑解决了乞丐,却忽然看到乌岫。
被越迟抱在怀里!!!
叔之可无法接受,自己单纯可爱的小徒弟又被男人骗跑了。
越迟看着懒散随意,速度却快,等叔之可出了小巷,只能和同样慢一步的铛霜沉默对视。
叔之可:服了。
……
但让他难过的还在后头。
第二天一大早,乌岫告诉她,自己要去青云宗拜师。
“快走吧,快走吧,”叔之可指着一同来送他们的开元宗弟子,笑骂,“把这帮小崽子也一起带走算了,丢人样,没一个扶的上墙,还不去练剑。”
他的一切精神气都在这两天用尽,心情无比的平和。
他看着他唯一的徒弟,从一开始就注定留不住。
这是最后一面了吧,她要走她的路。
乌岫感觉到他剧烈的悲伤,她抬手,牵上叔之可握紧的拳头,无人看见乳白色的光从她手中融入另一个人身体里。
叔之可忽然怔住,身体莫名轻了许多,心情也愉悦起来,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乌岫看着他,“我一定很想念你。”
“师姐,还有我!”
“我们!”
仿若隐形人的陈孟和走到了叔之可身旁,对着乌岫,“玉佩你拿着,你觉得摘星楼怎么样?”
乌岫想到昨晚的星空,“很漂亮。”
陈孟和问的是祭神,闻言轻松的笑了笑,“那就好。”
……
青云宗。
主殿。
“没了楚行戈气我,这两天都多吃了两口饭,”一男子揽镜自照,眉目忧愁,“居然胖了!”
他一拍桌,面向主殿内的另一人,“楚扶望呢?让他暗中跟着楚行戈,一封信也没见着!都这么厌恶青云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