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鱼小鱼8
晨曦研究所，楼顶五个字亮着蓝色的光。夜幕下，边缘雾蒙蒙。光散开来，空无一人的路上忽然倒映一个黑影。
那东西目标明确，抬脚直直往研究所值班室袭去。
越来越近，黑影脚步放缓，一个男人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老板到底还要不要研究所。”
“可是这才一个下午，老板不可能这么快破产。”
“可是骨干研究员今天都没来，消息不可能假。”
“不行啊，我还没找到下一个工作。”
“算了，就这样混着吧，反正没人盯我几点上班。”
“……嗯？节日可以报名了？！”
江枝一双黑沉的眼睛从窗口望进去，里面的人关了灯，玩手机还扯起被子，他看不到什么，只能听见男人忽然扯着嗓子唱歌。
……好难听。
江枝面无表情抬手，指骨敲了敲窗户玻璃。
咚咚——
“什么动静？”
“鬼啊！！！！！”
一阵凌乱的碰撞声，值班室的灯被打开，照亮屋内和窗外的人脸。
蓝发青年嘴角上扬，居高临下望着狼狈躺在地上的值班员，“你刚才说什么？嗯？谁跑了？”
看清来人，值班员哆哆嗦嗦，感觉还不如是鬼。
男人硬着头皮，“您这次拍卖结束没有将经费发给研究所，大家都猜测您放弃研究幻想生物，另找工作了。”
说完，男人狠狠闭上眼睛，已经在挑选自己死后用电子花圈还是纸扎花圈了。
过了许久，蚊子嗡嗡声落在耳畔，他没忍住睁开眼，窗外哪里还有人。
……
李则容甫一从化妆室出来，便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跟在他身后的人看见，刚要问什么，忽然见少年头顶毛绒绒的狼耳竖起，带着一阵风，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
剧组男二号陈浮默默理了理糊在脸上的头发，顺着李则容离开的方向转身，青年因为没补够觉而困倦的双眼顿时睁大。
啊……是新来的小宴导演，怪不得。
陈浮还记得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少女早上刚来的样子，奶酪色儿童渔夫帽，粉紫拼布吊带连衣裙，长发直到腰际，衬得那张脸又小又白。被宴双幼安排坐在一旁看其他人演戏，她就认认真真看着，没离开一下，乖巧安静，简直就是设计师封笔之前用尽爱意制作的珍藏版玩偶。
她背对着光，陈浮最初以为她的眼睛是纯黑色，在她抓住他的视线时，他跌进墨绿色深海。
再也挣扎不出来。
平常走抽象风格的剧组沉默许久，私下小群感叹号刷屏。
现在呢？区区几秒，整个剧组的人都从她那里经过了吧。
各个妆容清爽，举止礼貌，用他们之前说的话，对于动物来说太拘束，他们一辈子做不来。
想到这里，陈浮冷着脸转身又回了化妆间。
早上还说做不来，中午这不就做的挺好，而且都背着他，只有他是个小丑。
……
李则容到戴着奶酪色帽子的少女身边时，她正被剧组的化妆师扣在怀里央求，黑猫在她脚边打转，帽子从头顶掉落，及时被一只白皙匀称的手抓住。
乌岫身后的粉短发女生声音黏黏糊糊，“岫岫！帮我个忙吧？”
小鱼被揽住的瞬间脸上的鳞片若隐若现，在她开口时又消失。
乌岫问，“嗯。什么事？”
粉发女生说，“取个外卖，十分钟后，很轻。”
顾炘和还想说什么，不远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顾老师！该给陈浮上妆了！”
——“顾炘和！再磨蹭一下滚过来！”
顾炘和心里计算着男二的妆需要多久，仰头应了两声，“来了来了！”
然后又低头，等待怀里人的回应。
乌岫说了声好，她才恋恋不舍离开。
小鱼将妈妈精心准备的帽子重新戴好，索性没有什么事，她想直接去等外卖，身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李则容伸手，慢慢地，帮她将帽子戴好，装作不经意地问，“岫岫喜欢刚才那样吗？岫岫要去取外卖吗？我和岫岫一起去吧？”
乌岫没有答应，她记得主演的戏份很多，李则容没有这个时间。
果不其然，宴双幼的声音通过喇叭钻进两人耳朵。
李则容头顶灰色的狼耳垂下来，“小宴导演，你知道吗？先有你是导演，才有李则容是演员。”
他只想当小宴导演的主角，这也是他待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李则容仅仅通过新生成的身体那点零星记忆，便猜出了乌岫会来到这里。
让他难过的事情主要是，乌岫知道他真名，不叫他李快乐了。
小狼连尾巴尖都在沮丧。
“我是导演的话，我会请你，”乌岫视线被面前人的耳朵吸引，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提醒道，“导演来找你了，我去等外卖。”
小鱼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一只手抓住她胳膊，在乌岫疑惑李则容要做什么时，掌心柔软的触感让她忘了说话。
小狼单膝跪地，耳朵在她掌心压着，声音羞涩又纯情，“看你在看，它还可以吗？”
磨蹭的时间有点长，李则容站起来还没记住乌岫的反应，便被宴双幼客气地请走了。
掌心温度消失，乌岫将那只手摊在身前，麻麻痒痒，好像小狼没有离开。
小鱼心想，耳朵，好神奇。
……
化妆师说的十分钟很快过去。
乌岫站在顾炘和说的地方，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她低头打开手机，看了看地图，又抬头。
是这里。
身后响起一道字正腔圆的青年音，“您好，您的外卖吗？”
乌岫第一次在现实里听到只有在动漫里才能听到的语调，她转身看过去。
外卖员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身高腿长，平平无奇的工作服也被穿出一股优雅味儿，耳垂坠着翎羽，头盔下几缕蓝色发丝钻出来，蓝灰色眼睛注视着她，情绪莫测。
乌岫等了一会儿，外卖员好像没有将盒子递给她的意思。
她想了想，说，“不好意思，这个不是我的，你想吃的话，我不能擅自决定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