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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看你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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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扶桑背着许望舒,他用力的推开那扇有些沉重的玻璃门。

    推开玻璃门,诊所里面空空荡荡的。

    此时,从隔壁房间里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与叫骂声,看样子许望舒的妈妈还没有回家。

    ——

    周扶桑径直走进里屋,发现这里只有一扇老旧的房门,门上原本鲜艳的油漆早已剥落殆尽,只剩下斑驳的痕迹。

    而门锁也因岁月的侵蚀生满了铁锈。

    周扶桑轻轻推开门,踏进这间略显局促的小屋。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仅有几张破旧不堪的桌椅板凳而已。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如轻纱般洒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错落有致的斑驳光影。

    周扶桑借着月色,看到窗户下方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书籍。

    这些书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却保存得异常完好,仿佛发着光。

    这种光芒与周围破败陈旧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周扶桑转头看了眼背上的许望舒,他的脸上满是淤青,但却睡的很沉。

    他走向床边,弯下腰来伸出双臂将许望舒轻轻地从自己的背上放下,让他平躺在有点硬邦邦的床铺之上。

    确定许望舒安然无恙之后,周扶桑这才站直身子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走去。

    在即将踏出房间之际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许望舒。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牵挂……

    最后周扶桑还是轻轻合上了房门转身离去,只留下一片寂静和那个仍在熟睡中的许望舒。

    ——

    此时此刻,时针已经悄然指向了凌晨时刻。

    夜幕深沉得如同浓稠的墨汁一般,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其中,万籁俱寂,一片宁静。

    狂风无情地咆哮着穿越过空旷的街道,带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路旁的树木也被这股强风吹得不住摇晃,枝条相互摩擦,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宛如一支诡异的乐曲。

    周扶桑独自一人默默地行走在这条道路之上,他的步伐显得特别沉重,似乎背负着千斤重担。

    不过,他并没有径直回家休息,而是回到了黑寡妇的巷口。

    因为当时他走的太匆忙,忘记拿走凶器——那根白色的棒球棍。

    ——

    在那忽明忽暗的路灯下。

    万幸的是,那根白色的棒球棍还在。

    周扶桑一脸疲惫地倚靠在墙边,缓缓伸手摸进裤兜,掏出那部屏幕破碎,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手机。

    他的手指如同被烈火烧灼,只能颤抖的触碰着电话键,试图拨打报警电话。

    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那个小小的按键始终毫无反应,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就在他无可奈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微信还能正常打开。

    周扶桑毫不犹豫地点开微信,迅速找到了陆隐霜的头像,然后按下了视频通话按钮。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

    终于,视频通话拨通了,周扶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画面另一头的陆隐霜似乎刚刚沐浴完毕,身着宽松的睡衣,他才写完作业,正准备睡觉,周扶桑就打了过来。

    陆隐霜还挺疑惑,柚子半夜三更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然而,当他看清周扶桑面容时,眼神瞬间变得惊愕——只见周扶桑满脸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周扶桑强忍着疼痛,苦笑着说道:“哎哟喂,我都要被人揍死了,你还安心在家睡觉。”

    陆隐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搞什么鬼啊?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睡觉,你又跑去惹哪个不该惹的家伙啊。”

    周扶桑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别废话了,我现在就在黑寡妇巷口,你赶快过来吧。”

    他又补了一句:“哦对了,来时记得先报警,再帮我叫辆救护车。”

    话未说完,周扶桑便一手扶住腰部,缓缓蹲下身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喃喃自语道:“腰疼得厉害,实在站不住了……”

    ——

    周扶桑蜷缩着身体蹲在墙角,双眼紧闭,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沉沉睡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扶桑被一阵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睁开了眼睛。

    他努力适应着这刺眼的光芒,同时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消毒水味。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辆救护车之中。

    一旁的陆隐霜见到周扶桑苏醒过来,便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在周扶桑面前轻轻晃动。

    周扶桑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地拍开了那只手。

    陆隐霜见状,心中稍感宽慰,轻声说道:“真是吓死我了,你再不醒我真的以为你牺牲了。”

    实际上,当陆隐霜刚到达现场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周扶桑坐的地方竟然满是鲜血,而无论怎样呼喊和摇晃,他都毫无反应,仿佛完全失去了意识。

    此刻见到周扶桑终于苏醒过来,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接着,陆隐霜又略带庆幸地补充道:“原本我还给江筝打了个电话,想让他过来看看你,但他睡的特别死,怎么都叫不醒。”

    “谢天谢地,江筝没来!不然以他那性子,看到我这副模样,肯定会趁机拍下一堆我半死不活的丑照。”周扶桑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原本紧张的氛围,也变得轻松。

    陆隐霜好奇地问道:“柚子,说真的,到底是谁把你揍成这副惨样子啊?下手也太狠了吧!”

    在周扶桑的记忆里,他根本就不认识打他的那些人,甚至连他们的长相都记不太清了。

    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一张张脸都是模糊不清的,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着一般。

    他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不认识,反正是学校里的学生。”

    ——

    警局办事效率很快,仅仅过了一个夜晚,次日清晨时分便成功将那三个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

    然而,警方也仅仅是对他们实施了短期拘留措施,并没有进一步深究。

    ——

    在医院里,经过整整一夜的详细检查后,周扶桑的身体并无大碍。

    当医生前来查房时,他感慨地说道:“还好那些人没有攻击你的头部,只是打伤了你的腰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这条小命恐怕就难保喽。”

    周扶桑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焦急地问道:“医生,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医生看着周扶桑身上布满伤痕的腰部,认真地回答道:“你腰部的伤口还需要时间恢复和观察,所以必须再住院几天。”

    听到这话,周扶桑心里一沉。

    几天?这意味着等到中考结束,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黄瓜菜都凉透了!

    他实在不想因为这次意外而耽误中考这个关键时刻。

    此刻对周扶桑来说,只要能够行走自如,参加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等考完试,如果确实感到不适,再来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也不迟。

    于是,周扶桑不顾一切地坚持要求出院。

    他翻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痛苦地哀叹起来:“医生,我真的没有钱啊!住院这么多天,我根本无法承担昂贵的医疗费用。”

    “我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赡养,全家都靠我一个人赚钱养家糊口啊!医生,请您帮帮忙,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吧。”

    最后医生也被逼的无可奈何,只能给周扶桑办了出院手续,并叮嘱道:“我跟你说啊,你出了医院,之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可都跟我们无关啊。”

    周扶桑咬了咬牙,坚定地回答:“不会的医生,你看我年轻力壮的,能出什么事。”

    ——

    办完所有手续,已经下午了。

    周扶桑像是觉得医院的地板烫脚一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医院。

    ——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许望舒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在 6 班教室外的走廊上来回穿梭着。

    昨天晚上,周扶桑的虽然背很颠簸,但许望舒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一夜,他睡得异常深沉,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梦境。

    那里可以无忧无虑,不用愁吃了上顿没下顿……

    ——

    盛夏的阳光洒校内,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在轻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开头。

    许望舒抱着作业本,再次经过6班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特意又往里面瞟了一眼。

    此刻正是下课时间,班里的同学并不多。

    许望舒的视线扫过一张张青涩的脸庞,最终停留在一个低头专注做题的少年身上——周扶桑。

    只见他微微垂首,桌面上高高堆起一沓已经完成的数学试卷,看样子是铆足了劲要考九中。

    就在这时,周扶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恰好与许望舒交汇。

    ——

    那一刹那,整个世界好像都停止了运转一样。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在一起,其中既包含着一丝丝诧异又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

    可是,如此短暂的对视只维持了一秒,就被周扶桑给打断了。

    只见他快速地站起身来,朝着教室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许望舒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转过头去,当他看到周扶桑的第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

    他觉得自己就如同母亲口中所说的那个倒霉鬼、扫帚星一样,任何人只要跟他沾上关系都会遭遇无尽的厄运……

    此时此刻,对于许望舒来说,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彻底斩断与周扶桑之间所有的联系,再无瓜葛。

    毕竟,他大好的青春岁月实在不应该挥霍在像自己这样的人身上。

    ——

    急促的脚步声如沉重的雨点,在楼梯间里回荡。

    周扶桑每走一步,他就疼的龇牙咧嘴。

    尽管身体不断颤抖,他还是牢牢地抓住了许望舒。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与脸颊上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周扶桑疼到喘不上来气。

    然而,在这片死寂般安静的楼梯间里,他那微弱而又沙哑的声音却清晰可闻,不停地在空气中飘荡着:“诶……你跑什么啊……”

    这句话充满了无奈和不解,似乎在询问对方为何要逃跑,又像是在自嘲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

    许望舒只觉如鲠在喉,那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唯有不断地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搅乱了你原本平静的生活。

    周扶桑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身体慢慢缓过来了,便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许望舒的头发,温声说道:“你这一天天的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还盼着你帮我补习数学呢。”

    “对了,你想不想看看硬币?它这两天又长大了不少哦。”说罢,周扶桑脸上扯出一丝笑容。

    ——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漫天的云彩在落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许望舒和周扶桑并排走在小道上。

    许望舒抱着周扶桑的书包,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扶桑额头有一大块伤口,已经去医院处理完了,但看着还是有点触目惊心。

    许望舒低头自顾自的说:“周扶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像周扶桑这般护着他,即便是亲生父亲也不曾如此。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眼眶渐渐湿润。

    ——

    日落西山。

    风把周扶桑的黑色狼尾吹的有点炸毛,可他却掩盖不住笑容。

    是啊!

    许望舒本应是周扶桑最为厌恶的那种书呆子类型才对。

    但为何在众人皆欺凌许望舒之时,唯独他偏偏喜欢与之相处呢?

    这个问题,好像比那些复杂的数学题目还要难以解答。

    只听周扶桑随口回答道:“看你傻乎乎的。”

    ——

    这一天的夕阳好像不再破碎,被一点点拼凑。

    他们也终于找到了能够倾诉的对象,就像在漫漫黑夜里找到了一盏明灯,改变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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