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7.9
“好——无——聊——呀!”陈骤雨拖着长腔从上铺下来,弯着腰模仿导弹发射把头撞到了书桌前阵雨的背上,“在干什么呀?”
“写信。”阵雨回答,默默将因为弟弟偷袭写错的字划掉。
“信?哥你终于写情书了吗!”陈骤雨兴冲冲地爬到桌子上,想一窥兄长笔下的情话。
阵雨哭笑不得地望了弟弟一眼,继续写着,边解释:“靳乘风去乡下住了,给我寄了信,只是在普通地回信罢了。”
陈骤雨托腮不语,凝视着哥哥。台灯微黄的光从前上方照下来,在卧蚕上投下睫毛的影子。眉毛不浓不淡,是透着温柔的弧度。嘴唇薄薄的,看着软软的。总之吧,他是觉得哥哥长得真好看,学习又好,应该是很受欢迎的,为啥就没半点恋爱的迹象嘞?整好一个黄花大小伙子,春心萌动到哪儿了?
“妈——!”无所事事的陈骤雨又喊着跑到了厨房,“哥在给靳乘风写信呢——”
“是吗?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啊。”陈妈妈这么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不自觉放缓了手上翻炒蔬菜的动作。
吃过晚饭,陈妈妈罕见地让陈爸爸洗碗,说自己要和阵雨一起出来散步。陈爸爸自然是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答应就完事儿了。倒是骤雨吃醋似的,想跟着一起,却被爸爸给强行拦了下来,只得作罢。
“你知道,我和你爸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陈妈妈先开了口。路灯很亮,却无法为她的脸庞增添光彩。不是刻意要奠定悲伤的基调,只是涉及一件无论何时谈到、想到,都令人悲痛的事。
“我知道。你们很久以前就告诉我了——希望我活得开心。”阵雨低着头,离垂头丧气只差一步。
“我们相信你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因此可以担保,不论你想做什么,我和你爸都会全力支持。不论什么方面。只要你过的开心。所以,你凡事不用有太多顾虑。”
“……嗯。”阵雨半天憋出一个字。他不清楚母亲究竟想说什么。
也是良久,陈妈妈下定决心问出了口,语气又带着试探性,“你和靳乘风,是在谈恋爱吗?”阵雨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像犯了错似的慌忙解释,“不是说不让你谈恋爱。你们要真的在处,我们当然没意见,只是作为父母,希望多了解一些孩子的事……”
“没有。”阵雨摇摇头,目光转向妈妈反问,“我们看起来像是那样吗?”
(答案是肯定的吧,否则也不会问……)
阵雨蹙眉。
“……你喜欢那孩子吗?”陈妈妈问。
阵雨放慢了脚步,踢走了鞋尖的一粒小石子。
“我不知道。希望不喜欢他,又觉得好像喜欢。”
不在身边时会时常想起来,想起共同度过的愉快时光,就算特意去回忆,也说不出他的缺点。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好的,坏的,总是想到分享给他。
陈妈妈脚步放得比阵雨还慢。阵雨回头,看到妈妈一脸歉意,还有着说不出的痛。他知道她可能想问“为什么希望不喜欢”,又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原因,进而产生了自责。
他笑着走过去,“我刚才发了一下呆,口误了。其实想说的是‘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仅此而已。我会听从自由生长的感情的决定,不会让自己为难的。”
陈妈妈也笑了,看起来不太由衷。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骤雨躺下不到十分钟就呼呼进入了梦乡,阵雨却迟迟难以入眠。
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可是,朋友之间又是哪种喜欢。
曾经发生的所有事……
(好像都在普通朋友的范围内,或者说好朋友。……也是,如果不在,就不是朋友了。)
其实他也不清楚朋友之间会做的事都有哪些,毕竟靳乘风是第一个,不仅无法参考自身,由于素日从未观察过周围的人和朋友如何相处,更无可依据。他不知道,靳乘风总该知道呀!那靳乘风喜欢他吗?不是朋友之间的……如果没有,他们所经历过的,就全部在普通范围内了;如果有,哪怕一点,可能、大概、也许,他们之间发生过朋友以上的事。阵雨无法依据回忆做出判断。也正是这一点,导致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觉。
(如果不是朋友,而是……哪一个更好?)
此时此刻,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的靳乘风不仅无忧无虑,甚至还在犯花痴。
靳母非要他暑假去姥爷家住其实是看上了儿子今年大学刚毕业的表哥,想让后者给补补习。虽然她也不清楚儿子的成绩究竟在何水平,多学学总没有坏处。靳乘风虽然和这个表哥来往不多,也舍不得阵雨,迫于老妈的施加的经济压力也只得屈服。
表哥对自己的“教师”身份也很是负责,严格按照他自己高中时的作息制定了学习表,还制定了晚自习时间。就在阵雨躺床上辗转反侧之时,靳乘风正在课间对着几张用过的演草纸又搂又抱,又啃又亲。端着水杯从客厅回来的表哥一进门就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嘴角垂到了地上,口中还不停“啧啧啧”地走到了桌边。
“这不是你的吧?”表哥喝了口水,咂咂嘴问。补习这几天,他早就见识到了这表弟叠buff似的演草纸笔迹,一层摞一层,也不知道怎么看清的。而此时靳某人手中拿着的这几张,笔迹清晰,排版规整,说是作业都有人信,显然不是本人。
靳乘风挑了挑眉,把演草纸往怀里收了收,“不许打它注意啊。”
表哥翻了个白眼,“呵,我一大老爷们儿稀罕小姑娘的演草纸?”
“什么小姑娘,人家可是可爱的男孩子。”靳乘风边说便把草纸收进了文件袋,脑海中又浮现出阵雨清秀的面庞,嘴角不自觉带上了浅笑。
“咦——”表哥作夸张之嫌恶状,“娘娘腔。”
靳乘风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踪影,一整个冷若冰霜,缓缓起身挺直了腰板俯视着表哥,咬牙切齿问:“你什么意思?”
如果换了别人,素来欺软怕硬的表哥也许就原地认输了。可这是表弟,自己是哥哥啊,就算体型弱势一些,当哥的还能被弟弟打?于是,表哥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我就说他是娘娘腔啊?”边说还扬起了眉毛,看起来不可一世,仿佛在说“你奈我何?”
(我奈你何?何你!)
随着表哥手中的陶瓷杯掉落在地成为碎片,客厅里回荡着“别打啦别打啦对不起对不起”的哀嚎,待姥姥姥爷赶到案发现场,表哥已是鼻青脸肿,靳乘风则用99怒火余下的1冷静用普通力道锁了房门,开始收拾第二天一早回家的行李。
谁要和辱骂自己心上人的在同一个屋檐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