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对不起！
看着对面男人的这副蠢样，粟斯莫名地心里有了一些底气。
再加上他们俩都是坐着的姿势，相互之间的身高差也没有那么大，刚才的压迫感也就随之消失了。
反正到现在对方也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粟斯干脆摆烂地开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商荣：“”
他眯了一下眼睛，语气中带了些意味不明：“我知道你住在哪。”
粟斯没有反应。
商荣继续道：“就是28楼对吧。”
粟斯猛然扭过头来。
狗东西耳朵还挺好，她就隔着门说了那一句居然都被认出来了。
商荣其实也只是试探一下，毕竟天台和最高层一般都是连着一起卖出去的。
没想到还又被他猜对了。
就算这样了，粟斯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
“没钱。”
商荣听后没说什么，只是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对方的速度很快，动作却很轻柔。
粟斯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就站在了原地。
男人的眉眼带着一股古怪的笑意，“这都要正午了，你不热吗？”
“热。所以、我回家了？”粟斯不知道对方又要搞什么，但还是试探性地开口。
商荣的目光略过她，看向已经快要到天空中心的太阳。
“嗯，回家吧。”
粟斯仿佛如获大赦，立马喜滋滋地往回走。
然而才刚走一会，她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粟斯扭过头看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她身后的男人
“你跟着我干什么？”
商荣摊开手摆出了一个无奈的姿势，“我也要回家啊。”
粟斯感觉自己都有点被热昏头了，这个男人既然租了她的房子，那么回家肯定是走一条道的。
于是她讪笑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
身后的人一路都很安静，没有摆出什么要与她聊天的架势，这倒让粟斯大松了一口气。
她不太习惯与那些自来熟的人相处，特别是到对方询问她家里的事情她会感到很尴尬。
加上之前还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哭了一场，现在的这种沉默倒反而能让粟斯的感到自在。
可等快到她家所在的那栋居民楼门口时，粟斯的心情就变得不美妙起来了。
几个大妈仍然在楼下坐着，互相闲扯着，大有一直讲下去的架势。
粟斯尽管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但从那手指偶尔指向顶楼的姿势，就猜到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她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势拉着身后的人躲到巷子的拐角处。
商荣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顺着她的力道躲在后面。
粟斯趴在墙壁上探出一双眼睛，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商荣一只胳膊撑在墙上，用手托着脑袋看向她问：“你在干什么？”
粟斯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看她们什么时候走。”
商荣也学着她的样子，从墙壁上探出半个头。
男人炙烈的体温在一瞬间将粟斯包裹，她浑身一怔，随即转过头去骂道：“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商荣语气无辜：“那我出去看？”
粟斯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一口气梗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在她面前扮无辜的人了。
于是干脆退到了商荣后面，把位置让给他。
“看，让你看个够！”
说完就强压着这个大块头到墙壁上。
女孩的力道跟猫挠似的，不过商荣依旧还是顺着她往墙上趴。
然而等他照旧探出脑袋的时候，就对上了几双目光炯炯的眼睛。
商荣：“”
粟斯看着他古怪的神情有些好奇，就趴着商荣的背，从他后面看过去。
结果就见几位穿着不同颜色短袖的大妈们如同盛放的牡丹一样，正好笑地看着他俩。
粟斯：“”
——
好一番解释之后，粟斯才带着商荣逃出了大妈们的包围圈。
她一路拉着商荣的手也是到楼梯上才松开。
松开后粟斯就没有说过话了，自顾自地往前冲。
爬楼的速度快的商荣都差点追不上，以至于第一次和女孩牵手的慌乱都被他给抛在脑后了。
“你慢一点，小心摔下来。”
粟斯没听，仍旧闷头往前冲。
“我之前在楼下真的就解释过了。”
粟斯还在冲。
“你也有错啊，要不是你在微信上”
商荣的话还没有说完，粟斯就猛然在台阶上转过身来。
楼梯间的光线不是特别明亮，粟斯的位置大概比商荣高7、8个台阶的样子。
她站在这个上风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商荣，配上昏暗的背景莫名地给了她这小小的身躯一股强烈的气势。
“你就没有错吗!就知道说我，哪有男人是你这样的！”语气里的委屈让她的话显得并不是那么强硬。
粟斯吸了一下鼻子，继续开口：“造成误解后的解释就是为了说明真正的事实，你不仅没有做到反而造成了更深的误解，这算是解释吗？”
“现在好了，在这里我的名声更差了，以后我还怎么住下去啊。”
粟斯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胳膊里，但实际上她一点眼泪都没有掉。
名声这东西在老城区一点都不重要。
刚出狱的刑犯、家暴的男人、无业的混混以及那个专注于卖包子的王晓初都没有一个好名声。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还不如一顿真真切切的饭来的实际一些。
粟斯刚开始被那群大妈们围住，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男朋友确实是有点生气。
但爬了这么一会楼，也算是运动了一下，那点气早就消了。
现在搞这么一出主要就是为了让自己从骗人钱的过错方转变为被毁了名声的受害者。
这样对方就不会在好意思要她那900块了。
粟斯越想越得意，然后就不知不觉地就笑出了声。
靠
得意忘形了。
她连忙开始抽泣，以掩盖自己刚才那声笑。
商荣每次看她演戏都有一种无奈感。
每次前半段都好好的，让人不知不觉地相信。
但一到后面她就会破功，像是觉得自己也表演的很好似的露出一些沾沾自喜的破绽。
楼梯间里没有外面那么热，商荣干脆往上迈了几步，在她旁边坐了下看着她表演。
眼前的女孩努力让自己的肩膀不断抽动，还在尽可能地发出哭似的气音。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着，商荣都有些替她累的慌。
上一顿饭他吃的还是半夜在路边买的包子，到了现在商荣感觉自己胃部有些饿的发慌。
戏也看得差不多了，商荣索性直接开口打断道：“你演得有点假哦。”
粟斯从胳膊里抬出头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商荣：“你是故意在看我笑话？”
商荣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态，“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粟斯猛地站起来，“哪有你不敢的啊！你就是故意欺负我一个小女生，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就可以随意看我笑话，反正也不害怕我会怎么着你。”
眼看着她要和自己吵起来的架势，商荣头都疼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饿的低血糖了，当下他脑子里什么也并没有，所有的神经都被一个要让面前的女孩赶紧消气的念头所霸占。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样，比嘴边的道歉更快地弯下了腰。
脊背弯曲后，嗓子才发出了声音。
一道音量奇大无比的“对不起！”就这么回荡在空气中。
说完之后，楼梯间还隐隐飘浮着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