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接下来轮到了雷嘉超，他叹气：“我选……”
他有些内疚，低头过了好一阵才用闷闷地语气说：“我信昨天一哥说的，选薛姨………对不起。”
楚乔河点点头，“确实，刚刚那个小弟弟说的没有错，你很可疑。但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我更相信我们的幸运儿先生一点，我也选他的母亲。”
衣月露面露难色，“到我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衣月露摇头，“我也不知道该选谁……阳哥死了之后，看谁都有问题。但是有一点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观察阳哥，他对于弟弟还好，但对于薛姨总是有种莫名的戒备……情绪更加不自然。如果非要让我选的话，我只能选薛姨了。”
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大家都不说话，话语权来到了乐正义这里。
他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有。大家还是和过去一样，在这个小村子里安然的度过余生，但这终究只是奢望。成为幸运儿第一天，我就无时无刻活在怀疑之中……所有熟悉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披着人皮的鬼。”
乐正义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而我的性格大家也都清楚，我并不是一个很聪明，善于演戏的人……和我哥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甚至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他是幸运儿的话，那该有多好。”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废话，乐正义收起那副可笑的表情，“我注意到母亲其实是从第一次投票的时候开始。当时我并不知道谁是鬼，但是很奇怪，大家都不知道情况，除了家庭以外的单位，为什么有人会保着蓝静雪不让她死呢？”
“然后你就注意到了我？”薛琴突然开口询问。
乐正义看着她，“是的，没错。注意到你的不只是我，还有哥哥，我们在私底下聊过。但那一段时间，我们都一直认为你只是被徐奶奶带着……我们都在忽略你是鬼这种可能性。”
薛琴试图勾出笑容但是失败了，她的眼睛是那么悲伤地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乐正义继续说：“但是第二次在没有任何别的证据下，大部分人都选择冯叔的时候，你和徐奶奶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原来……是这样吗？”薛琴喃喃自语。
乐正义闭上眼睛，“我们太了解你了。你在看出来我的同时……哥哥也看出了你。”
“哈哈哈哈哈”薛琴低声笑着，抬起头，竟然像是解脱的模样，“你说的没错，是我。”
“什么！！”
周围全是窒息的声音和不可思议的惊呼，可薛琴并不在意，她看着这个一直给她惹事，一直以为长不大的儿子，目光中带有几分欣慰。
“没必要再投票了。”薛琴摇头，脸上笑着说，“我无话可说。”
乐正义愣了半天，在一片寂静中，他缓慢地开口，“其实昨天晚上我验了一个人……他是鬼，但我不会在现在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用这种方法搏一搏。
“我会把鬼的名字告诉来成叔，如果明天这个人死了你们就投我，如果我死了来成叔你公布人名，如果来成叔死了……请大家明天投我说的那个人。”
衣来成一听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在现在告诉我？你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乐正义摇头，并没有辩解，只是说：“来成叔我检验过你的身份，在场的所有人对我来说你是最值得信任的。”
衣来成有些摸不着头脑，站起身走到乐正义身旁，“你说吧。”
乐正义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来成叔，我昨晚验的人是宝马。”
“你说什么？！”衣来成惊呼的声音差点没让一旁的乐正义聋掉。“怎么可能！！！”
“冷静。”乐正义摇头，“你信不过我可以等明天，但是今天……麻烦你再等等保守秘密了。”
……
薛琴没有被绑上那个小推车，她是自己走的，走到黑雾蔓延的地方时，她回过头看着自己仅剩的儿子。
“小义，妈妈对不起你……”到最后，薛琴也只是叹气，说出了她最后一句话：“妈妈永远爱你。”
她消失在黑雾之中。
连着两天失去所有亲人，乐正义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老实说他现在不知道以什么面目回到这间只留下他的房子。
空落落的房间，整个世界就只有他的呼吸声。
“……”终于无法支撑沉重的身体，他跌坐在地上捂住脸，闷声哭泣起来。
“……”乐正义像个婴儿一样瑟缩起来，“要是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夜晚很快降临，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乐正义完全不想起来，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要不就这样吧。
他甚至也不想去想乐正阳说的盗贼偷了鬼身份后会是谁，整个人都陷入了消极怠工的状况，现在乐正义最想的情况就是今天晚上鬼杀了自己。
但——
他又慢慢爬起来，老实说，衣宝马大概率不会杀乐正义的。
因为要留着乐正义当靶子，但经过昨天他一顿操作之后，估计今晚死的很有可能是衣来成。
在薛琴可以杀掉老哥以后，乐正义就不会对鬼抱有任何对于人性的幻想，他甚至完全无法理解究竟为什么会让母亲毫不犹豫地动手。
但是毫无疑问，被选中鬼以后，就已经无法被称之为人了。
回到卧室，乐正义手里牢牢地抓住了那封乐正阳给他的信，陷入睡眠之中。
“又见面了，乐正义。”那个神奇的声音响起，乐正义“低头”看到了自己被烧焦的手和心口巨大的伤口。
“你又是为什么而出现呢？”
那个声音继续说，“仪式已经进入了后半段，你快要赢了！难道不值得开心？不值得庆祝吗？”
“赢了？你真的觉得我赢了吗？为什么……我却感觉我输的一败涂地。”
“作为幸运儿，你找出了大部分人的鬼，隐藏在角落里的一两只已经不成气候了，这不叫赢吗？”
“……”深吸一口气，乐正义觉得自己没办法和那鬼东西交流，“你看看我这个样子。”
他举起了双手，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很普通的陈述事实，“我死了三次。第一次烈火焚身；第二次头破血流；第三次……让我感觉好像死了无数次。看看，看看这样的我，你觉得我赢了吗？”
“你当然赢了！作为一个普通人获得这样的能力，已经是我的恩赐！”
“那你收回你的恩赐！让我死！让我就死在第一次！你收回呀！”
“这一点很遗憾，我拒绝。”
乐正义终于不再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他怒吼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村里这么多人不选，你可以选乐正阳，他比我聪明！”
“因为——你是特殊的呀！”那个声音笑起来，“因为你足够特殊，所以我才会选你。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选择和你对话吗？因为你已经死啦！这是第四次。”
“……”乐正义这才意识到，衣宝马并没有选择他父亲，哪怕这样会让乐正义的身份变成全场最高他也没有动手。
“这对我来说是解脱。”他放下手，“我想放弃，也许就这么死去，对谁都好。我累了。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不想再看到他们死，宁愿死的人是我。”
“可是找到所有的鬼，并不是一切的结束。”那个声音充满恶意，“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找到所有的鬼，这一切就会结束吧？既然都说了是仪式，仪式总要有作用。”
“你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你不是累了吗？你不是不愿意再这样继续下去吗？那要做什么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毕竟你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还没有回村就被我弄死的普通人啊。”
“……”乐正义认命了，“人胜利，或者鬼胜利，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差别……对吗？”
“四次死亡，看来让你聪明了不少。”
他快疯了，“如果我一直死亡，一直这样重置下去……”
“你可以试试。”
看来他的特别不在于这里，乐正义闭上眼睛，“你给我这个能力，究竟需要我做什么？仅仅是在村子里搞这对你来说根本没有用的破仪式？？”
“我可没有说仪式对我没有用，仪式是必要的。”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终于收起了之前满满的恶意，恢复到正常谈话的样子接着说，“虽然人胜利或者鬼胜利，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仪式必须存在。”
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好了！乐正义先生，恭喜要开始你的第五次轮回了，祝你好运！”
等乐正义再次有意识，他面前出现的就是摇扇子笑的徐奶奶。
“这不是小超和混小子吗？怎么舍得回来了？”
是的，他又回到了一切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