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信上写着：
“乐正义，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我知道你被选中成为了幸运儿，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有时候都在想，如果我是鬼，可能此时此刻鬼已经赢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在我观察中，可以确定为鬼身份的大概有这么几个人，冯乐福，徐奶奶……还有妈。
这也是最差的情况。
尽管我不是鬼，但相信的人里面，唯一不会怀疑的也有妈，情感会干扰选择，甚至会把她所有的异常合理。
如果我死了，在我死的夜晚检验秦娥梦或者衣宝马，重点可以放在衣宝马身上，衣来成的个性，如果没有人在旁边撺掇，他是不会主动站出来。
他们杀死了村长，那一定是不希望我们团结，甚至推上去的人更能利于自己隐藏。就像我们不会怀疑妈妈一样，反之，衣来成也不会怀疑他的妻儿。
我个人认为秦娥梦的可能性低一点，因为太扎眼了，再加上她和冯乐福的事情暴露，衣来成并不会信任她。他们杀我就证明，这个人应该是衣来成绝对不会怀疑的人。
衣宝马几次发言因为年纪小都在最后，根本不重要也没有人认真听，这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个保护，基本上没有人注意。
……至于其他，雷爷爷和楚雄鹰以及雷嘉超三个人是绑死，他们尽管隐藏了什么，可是从投票的发言和结果看都是想找出鬼当个好人；那三个外来的里面周轩逸比较可疑，月露虽然有时候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能想通……
现在其实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四只鬼徐奶奶，妈，冯乐福，衣宝马。
唯一棘手的就是盗贼，如果他偷到了鬼的身份那很有可能到时候你是找不到他的，这种时候头脑放聪明点，多观察别人一举一动，记下来他们每一次的发言，要记住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前后矛盾那一定是第五只鬼。
说了这么多，我其实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知道吗？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我在家，看着妈妈苍白的脸庞，看着裹在小被子里小小的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能是苦涩，我努力让自己更加优秀，想让母亲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更久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好像变成了敌人，可我更多是嫉妒你，因为我很自私地认为——你夺走了母亲对我的爱。
有时候真的很嫉妒你，嫉妒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用努力就能得到偏爱，我开始有点讨厌你了，你惹麻烦的时候，我对着你吼，发脾气，甚至想揍你一顿。
但我仍然希望你能活着。
对不起，弟弟，我爱你。”
乐正义颤抖地看完这封信，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泪水似乎就没干过。
他以为乐正阳是讨厌自己的，就如同他讨厌乐正阳一样。
他们这对兄弟也曾经有过关系缓和的时候，父亲早早地去世，薛琴一个人起早贪黑挣钱养家的时候，这个家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个孩子在家里互相依靠着，这是乐正义记忆里他和哥哥关系最好的时候。
等到上学，好像一切都变了，他们不再只有彼此，乐正义有了他的朋友，乐正阳身后也跟着一群小跟班。
乐正阳逐渐变成了隔壁家的孩子，优秀到整个村子都在夸说薛琴家蹦出来个神童。
乐正义本来是无所谓的，可是他受不了，受不了别人看到他时嘲讽的口气：“哎呦！神童的弟弟也不是神童嘛！”
更让乐正义难过的是，提到他母亲永远皱着眉，嘴里念叨着他的不听话，可提到哥哥，母亲总会露出自豪的笑容，甚至是夸赞一般：“小阳多听话呀！小义要是像他哥一半，我也就不这么操心了。”
曾几何时，乐正义也希望母亲像提到哥哥那样自豪地提到他，也试图追赶乐正阳的步伐，可渐渐地——
声音越来越多，最开始是憧憬，而后变成嫉妒，最后变为厌烦。
“够了！都说多少遍，我和我哥不一样！”发火的少年揣着桌子口气很差地对母亲发着脾气——那是乐正义。
于是，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和哥哥的不同，他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他开始抽烟，打架，不学无术，只要乐正阳做到的，他都要和他不一样。
“我真蠢啊。”乐正义发出这样的感叹。
他低头看着曾经被乐正阳捅刀子的地方，伤口仍然很痛，甚至在幻觉里更痛了，伴随着呼吸起伏，伤口迸发鲜血……
那封信的最后写着，我希望你活着，对不起，弟弟。
乐正阳希望他活着，甚至告诉了他所有心事，他说爱他！苦涩与痛苦交织，乐正义觉得自己要疯了。
过去的一切不断在否定，他甚至无法区分自己的情感——乐正义已经有些混乱了，上一次死亡教会他不要信任他人，这一次乐正阳教他了更多，就像开卷考试一样，书都放在了旁边让乐正义抄。
身体疲惫，思想也变得越来越混沌，乐正义很快意识到大概到了强制该睡的时间，只能趁现在匆忙地把那封信垫在枕头底下，脑子里默念着衣宝马的名字，他陷入了黑暗。
乐正义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第二天究竟能不能看到太阳，可是在醒来的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没死。
手掌心依旧是红色的鬼字。
乐正阳果然是对的，乐正义低头走出房间，把手洗了。
一出卫生间，就看见薛琴面色着急的站在他门口，似乎是想确认他究竟死没死。
“……”
“啊，小义！”薛琴看到他的时候表现得很激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乐正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村口的广播就响了起来，里面传来衣来成的声音：“还活着的人老地方集合！还活着的人老地方集合！”
回过神一看，母亲好像苍老了十岁，耳边多了许多白发，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问：“先吃了饭再去吧？”
乐正义想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嗯。”
沉默地解决完这顿折磨的早餐，乐正义和薛琴到的时候已经是最晚抵达食堂的了。
看到他的时候，衣来成明显松了口气，“小易，你还活着呀……你昨天检查了吗？有结果吗？查出来是谁了吗？”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乐正义点头，但在这之前……“昨晚有人死吗？”
还没等衣来成回答，乐正义就看到了角落默默流泪的雷嘉超。
此时他才猛然发现，雷爷爷并没有来，看来昨天出事，就是雷爷爷没错了。
“……”不知道说什么，楚雄鹰的表情也很差，他此时颓败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乐正义又想到了那封信，“来成叔，我今天有个建议。那就是投票的时候，不要按照之前的顺序投，前几次年纪小的说话根本就没什么人听，把顺序倒过来。”
衣来成听到这话，思索了一下，衣宝马的反应倒是很大：“啊，这怎么行？我、我、我没事的。我年纪小，多听大家说说也知道怎么样投，真的不用特别照顾。”
“之前两次。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是没说，还是说了什么，我没有记住。”乐正义抱歉的笑了笑，“所以这次想听听你的看法。说不定我们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
“……嗯——”衣来成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么说到也有道理……宝马说吧，别担心，爸爸在呢！”
秦娥梦有些沉默，她看了眼儿子，开口：“宝马，别怕，说就是了。”
衣来成瞪她了一眼。
对于这对夫妻的暗潮涌动乐正义其实并不关心，他只是关心——
确定是鬼的衣宝马，究竟会怎么说。
衣宝马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众人中心享受着所有人注视他的感觉，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大、大家——”
“说吧。”
衣宝马咽咽口水，表现和他往常的模样无异，胆小又有些怯懦，还很平平无奇，也更容易让人忽略。“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昨天鬼会杀雷爷爷而不是跳出来说自己是幸运儿的义哥呢？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了。如果为了可靠旗舰，不应该把能检测到身份、查鬼概率还很大的幸运儿杀死吗？”
他声音又小声了点，“我们只剩十个人了。十个人里面，哪怕之前我们投出去了三个鬼，只剩一个也很难。1/10的概率呢！”
“……”
他衣宝马像是一只被吓到的兔子，瑟缩着说：“我………我选义哥。”
不得不说很精彩，精彩到乐正义都想为他鼓掌了，鬼做的实在是高明，只不过很可疑乐正义没死，并且查到了他头上。
轮到雷嘉超，他依然很难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