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离去
李清，不，应该是裴清衍，是在后半夜醒过来的。
守着他的龙卫十六一经发现，立刻叫来其他人，龙一以及羽卫首领羽华连忙进到屋内。
“王爷！”
裴清衍刚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就看见窄小的屋内乌压压跪了一群人。
裴清衍：……
谢谢，差点又给我吓过去！
“扶本王起来。”他的声音因为太久没有用水有些沙哑。
羽华连忙上前，扶起裴清衍，让他靠坐在床头。
“这是哪里？龙卫为何在此？”
他认出龙一腰间挂着的令牌，有些疑惑，他记忆中自己是剿灭海寇之后，被手下人暗算，受重伤后跌入海中。
再之后，他就没有印象了。
羽华连忙将他落海失踪后的一系列事一一告知。
在听到自己在这个小渔村待了几个月之后，裴清衍神色晦暗不明。
“朝中局势如何？”
羽华连忙道：“回王爷，自您失踪之后，陛下就任命顺王前来寻找，后又派遣龙卫，同我们一齐在暗处寻找。”
有心人说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更何况龙卫还在此，他怎么样也不能说顺王蓄意谋害宸王。
见微知著，只消说个表面，裴清衍就已经猜出自己失踪的日子里，顺王的势力有多么猖狂。
只是……他似乎失去了在渔村的这几个月的记忆。
裴清衍眉头紧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今晚属下同龙卫一起赶到的时候，王爷正在被一伙人攻击，属下方才去追赶，却并未抓到活口，求王爷恕罪！”
羽华说着，就重新跪在地上请罪。
本来是追到人了的，但是那些人明显是存了死志的，见无处可逃，直接服毒自尽了。
但是身为暗卫，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理由。
裴清衍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次便算了，起来吧。”
“这是哪里？”
“此处是距建州府百里之外的一处小渔村，这是救您的那个渔女家。”
裴清衍扫视了一眼屋内的装饰，确实像是女子的闺房。
“那人呢？”
羽书上前一步，带着些她自己都不知晓的私心，“回王爷，那位姑娘被吓到了，刚刚睡着。”
那样可怜的小姑娘，她实在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不知为何，在提到那个渔女的时候，裴清衍心中泛起一阵奇特的感受。
他强行压下怪异的情绪，没有什么事，比回京更重要。
“留下几个人，处理好这里的事，救过我的人，按照他们的需要送上谢礼，处理好后再回京。”
他话刚说完，羽书就率先开口，“属下愿意留下！”
裴清衍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你们三人留下，确保无事后再回京。”
裴清衍点了羽书和另外两个羽卫留下。
之所以留下三个人，是害怕她救了自己的事被暗处的人发现，有人伤害她。
等他回京之后，想必那些人就没什么精力去管其他人了。
裴清衍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戾气，想到自己受伤之前的事，冷哼一声．
果然在皇家，什么亲情都是天边浮云。
安排好事情，裴清衍在一群暗卫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渔村。
毫不知情的顾知意此时还在睡梦中，极少做梦的她破天荒做了个噩梦。
梦中的李力变成一个举着刀的、浑身血淋淋的怪物，疯狂地追逐着她。
她在黑暗的迷宫之中奔跑，却无处可逃。
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距离更近的李力。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后路是逼近的死神，她仿佛被攥在掌心的万物，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逃出……
在被抓住的前一刻，她猛地惊醒。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几滴汗水顺着脖颈滑落，落入衣襟之下。
“姑娘，你醒啦！”羽书端着水盆推门进来，笑着说道。
顾知意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有些奇怪得看着羽书，这人怎么……
好奇怪的感觉。
这不是自己家吗？
怎么好像自己是借住她家的客人？
“你……”刚一出声，喉咙中就一阵刺痛。
“姑娘昨晚有些发热，闷了一晚上，现下出了汗，想必已经大好了。”
顾知意倒是没想到自己昨晚竟然还发烧了。
她垂头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两层被子，想必这就是导致自己在梦里跑不起来的罪魁祸首。
看这个暗卫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杀自己，顾知意彻底放下心来。
“你们……王爷怎么样？”
顾知意还是有些在意这个安全的金大腿的。
“王爷已经离开了。”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跟顾知意说王爷又失忆的事，这件事还真是难开口。
王爷似乎没有要带这位姑娘回京的意思，若是两人之间真的互生情意，那对这位姑娘来说只怕不好受。
“走了？那你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顾知意心中瞬间闪过一万种情况。
不会是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吧？
还是要把自己监禁在这里？
羽书把帕子在水盆里打湿后拿出来，递给顾知意，“王爷说姑娘救了他，让我留下来报答姑娘恩情，处理好之后再回京。”
顾知意接过帕子，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杯弓蛇影。
等她收拾好一切，羽书又把做好的早膳端了上来。
一系列动作看得顾知意目瞪口呆。
这病号的待遇她也算是蹭上了！
等用完饭，顾知意才终于找到机会跟羽书说清昨晚未说的事。
“救他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村子里的几个人，当日是我发现了他，叫来几人，才把他救回来。”
“还有几人？”羽书眨了眨眼，“不如把他们都叫到一起，一起给了谢礼？”
顾知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就要下床去叫人。
羽书本想自己去找人，但是得知顾知意他们当日刻意隐藏了王爷的身份，便也没说什么，循着顾知意的意思让她出去叫人。
此时天还很早，顾知意再次踏上去村长家的路。
与昨晚的不安不同，此时的她，终于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抓住了一丝可以依靠的东西。
虽然未来依然飘渺，但至少，在此刻，她可以短暂放下心。
村长得知李清的真实身份，险些跌倒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过，随手救的一个人，竟然会是当朝王爷！
“村长，那人已经离开，但是为了避免潜在的危险，我觉得还是不要跟其他人说那人是谁。”
村长脑子一转，就知道她的顾虑，连连称是。
由村长通知其余几人，顾知意便先行一步回了家。
等到村长带着村民来到顾知意家，各自拿了重金谢礼，顾知意也端坐在椅子上，乖巧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份黄金。
谁料，羽书竟然并没有要给她金子的意思。
顾知意坐在椅子上，怎么坐都不安生。
难道是她们觉得自己只是传话，配不上这份谢礼？
思绪一旦陷入死角，就怎么都绕不出来。
顾知意甚至在后悔，一开始不该说自己只是传话，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姑娘。”羽书分完东西，就在一旁坐着等顾知意开口，说出她想要的东西。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她皱着个眉头，两颊微微鼓起，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姑娘在想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顾知意悠悠抬起头，不知为何，羽书竟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种幽怨。
“我没有谢礼吗？”少女有些沮丧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