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岛
“离开？”李清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移到这上面。
顾知意也有些不忍，毕竟他的伤还没养好，若是让他就这样离开，遇到那些追踪的人，恐怕难逃一死。
但是若让他留在这里，只怕那些人不出两天就能找过来，若是友人，自然无事，但若是敌人，不能拿整个村子的人的命来赌。
“是的，如今你的身份明确，早晚要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与其一味躲藏，不如现在就走，我这里有一份大致的舆图。”
“你自己挑选一条路，思考一个离开的理由，明天公之于众，另外选择一条路，谁也不要告诉。”
顾知意虽然没明说，但是意思两人都知道。
一条虚假的明路，告诉所有人，若是有人来找，村民便将这条路告知，也算是条保命的路。
一条真实的暗路，他自己隐匿身份，从这条路离开这里。
见她已经安排好了，李清虽然有些落寞，但也知道，这样的决定，是最周全不过的了。
“那你能不能……没事，多谢你。”
李清想问她能不能等自己回来找她，但是前途未知，怎能让人随意许诺？
还是他自己争点气，早日归来。
莫名得了个道谢，顾知意实在不懂他在谢什么，自己明明就是在驱赶他，心中不生芥蒂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感谢？
难道……是怀恨在心、两面三刀？
想到这种可能，顾知意心中警铃大作，这是干什么？自己虽然想要让他离开，却也没有跟他闹翻的想法。
宸王，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皇帝！
对他有恩，这能换来多大的利益！
想到这种可能，顾知意立刻红了眼眶，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泛红的眼眶暴露在李清面前。
泪眼朦胧、欲说还休，端的是个纠结无奈的形象。
“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早已将你当作朋友，只是当日救你的是我们几个人，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我实在不忍心，将他们置于险境！”
说着，一滴清泪滑过面颊，无声地落在胸前的衣襟上，瞬间晕开一朵深色。
见她这样恳切不舍，李清只觉得一颗心被热油烹炸，烧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将人揽进怀里。
好在他及时克制住，握住膝盖的手不断收紧，指尖关节因为太用力泛起白点。
“我明日一早便离开，一定不会给村民带来危险。”李清此刻脑子仿佛一团浆糊。
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顾知意不要伤心，至于自己离开会面临怎样的危险，都不是最重要的。
见他这么爽快答应，而且也并没有什么不满，顾知意稍稍放下心，暗暗赞叹一句通情达理。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刚刚哭过的嗓音带着些哑意，听在李清耳中，却是透着难言的诱惑。
顾知意讲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汗颜，自己叫人家走的，又在这里说场面话，真是越长大越虚伪了。
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世故”，她又随意安抚了两句，就借着要去找李红，拿着帕子出了门。
到了李红家，李红大伯和大伯母正在屋中坐着，她表明来意后状似无意地提到，她好像有一个远嫁的姨母正在建州。
村里的人只知道她母亲是别的地方的人，对她母亲家中情况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个姨母是胡诌的。
李红大伯母张氏是个热心肠的人，听到她可能还有姨母，当即便说她可以跟商队一起去建州，只要办好路引就行。
顾知意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就答应下来，把帕子交给李红后，又拿出两张帕子，送给张氏。
张氏本就热心，得了好处就更加亲切，当即就拍着胸口保证，后日一早就来接她。
顾知意达到目的，心情也是极佳，从李红家出来，就脚步轻快地去了村长家。
她还要把李清要离开的事告诉村长。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她并没有直说李清的身份，只说他的仇敌可能要找到这里，他要离开了。
村长虽然有些可惜没有获得更多的利益，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他离开比在这里稳妥。
说完李清的事，顾知意又提出明天要麻烦村长跟她一起去办一个路引。
之所以要跟村长一起去，是因为她并不打算以现在这副面貌去建州，若是她自己去的话，恐怕遮盖面貌会被刁难。
有了村长就不一样了，上头有人好办事，在任何时代都通用。
“路引都是小事，明日我带你去办就行，只是我记得你出生之时，恰好赶上你父母接连出事，似乎并没有给你登记户籍。”
十几年前的旧事，村长此时也记不清楚，还需到官府再核对。
“明日我带你去官府核对了再说。”
顾知意对这个朝代的户籍制度并不熟悉，索性听村长安排。
“都听您的安排。”
婉拒了村长让小孙子送她的建议，踩着暗红的霞光出了村长家。
后日离开这里之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样的风景，看一眼少一眼。
初冬的海风，带着宁静与温柔，暗色翻涌的海平面下，仿佛藏着未知的深意，令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顾知意看着远处的海岸线，不由自主地向沙滩靠近。
海风拂过耳廓，吹起的发丝在脖颈处摆动，拂起酥痒的涟漪。
顾知意抬起手，感受着海风穿过指缝，似乎是在跟这片海域告别，又像是初见的问好。
“呦！这不是胖丫妹妹吗？”
一道令人皱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顾知意两手紧握放在腹前，谨慎地转过身。
看到那肥胖油腻的面容，她的眉头下意识蹙起，紧握的双手更加用力，双腿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李力这段时间跟着县太爷儿子去了外地，刚刚才回来，想着上次被羞辱的仇恨，他们一回来就来找顾知意，下定决心要给她个教训。
另外两人已经提前去了胖丫家，他路上遇到个“相好”，迟了一会儿，没想到倒是让他撞个正着。
“怎么？几日不见，胖丫妹妹难道忘了哥哥我？”他奸笑道，边说边向顾知意靠近。
顾知意揣摩着二人的距离，袖子掩盖下的右手已经攥紧了辣椒水。
今日出门没想到会碰到这人，那些防御的东西都被她放在家里，身上只有一瓶辣椒水，以及此时簪在鬓间的沾满毒药的银簪。
顾知意眼神死死盯着他，暗暗后悔不该被这几日的安生生活麻痹，贸然将防身物品放在家里。
“怎么这个眼神？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像上次那样，耍点心机手段就能逃走吧？”
李力狞笑着逼近，右手猛地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
银白的光刃闪过顾知意的双眼，吓得她双腿一软，突然失去重心，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重心。
“这可是官府捕快的配刀，砍头就像切菜一样，你猜你那些小玩意儿能不能抵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