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形如魅魔
翌日
金二狗悠悠转醒，双眼尚未完全睁开，便习惯性地朝着昨天聂沁雪倒下的方向望去。然而就在他睡眼朦胧之际，随意一瞥之下，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瞬间清醒过来，并惊出一身冷汗！
昨晚被打碎的药碗依旧静静地躺在原处，原本应该流淌满地的药水此刻已经干涸，凝结成了一片片漆黑的污渍。
而在这片污渍之中，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到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金二狗心头一紧，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按照常理来说，此时本应横尸于此的聂沁雪竟然离奇失踪了！
外侧的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洒进屋内，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但金二狗却只觉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试图让自己从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
难道说，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要不然，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无踪？
“噗嗤!”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子轻笑，仿佛银铃一般回荡在空气之中。这笑声让金二狗心中一震，他有些不自在地慢慢转过头去。
此时此刻，聂沁雪正静静地坐在桌旁，而金二狗刚刚还被吓得心惊胆战，只顾着盯着昨夜那个地方看，丝毫没有察觉到聂沁雪就坐在自己的身后。
聂沁雪微微勾起唇角，眼中笑意盈盈，但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裳，上面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犹如盛开在雪地中的红梅。
一侧的衣襟处，还沾染着些许已经干涸的褐色药汁，形成斑驳的痕迹。嘴角边挂着一丝早已凝固的干涸血迹，她却似乎并未察觉到一般。
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乌黑秀发，没有经过任何梳理，自然而然地散落下来，却更衬得她的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庞，然而此刻的聂沁雪浑身散发出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息。她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魅魔，下一刻便能将眼前人撕的粉碎。
金二狗被她看的发怵，有些不自然道，“你……你怎么……”
“怎么没死吗？”
就在说话的时候，聂沁雪那如葱般纤细修长的玉手，看似漫不经心地从桌面上抓起通缉令。
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紧紧盯着手中的纸张，上面赫然画着一个人的肖像。而此时此刻，聂沁雪正将这肖像，与站在面前的金二狗仔细地对比起来。
似是喃喃道，“现在这画像还真是两模两样……金二狗……”
看到通缉令上这名字时，聂沁雪不自觉笑出了声，这名字，还真是难听……
一旁的金二狗看见她手里的通缉令，霎时面如菜色，顷刻间眸中又染上了狠辣。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腰间的短刃上，本想着留聂沁雪一条命，可现在，她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通缉犯，那便也留不得她了……
金二狗不动声色的朝着桌边走去，还未待他将短刃抽出，就只见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眸光一凝，突然出手，“咔嚓”一声，金二狗的脖子便成了两半。
金二狗震惊的瞪大双眼，口中发出呜咽声，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便已然断了气。
嘴角有鲜血流出，聂沁雪眸中的戾气褪下，看着险些沾上脏血的手，忙嫌恶地放手，将金二狗的尸首扔在一旁。
聂沁雪随手拿起手边的铜镜，打量起自己的容貌，嘴角边血迹干涸，她一下又一下缓缓擦着血迹。
直到擦拭干净，嘴角才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有些眷恋的抚摸起自己清秀的脸庞。
…………
漠北疫乱自年前冬日而起，三月初京都派人平乱，时至今日已是五月初一。
漠北城中，已接连数日再无人染病，焚尸处已多日再未有烟雾升起，城中管控也松了些，近几日以来，已有不少人出街采买。
城西鲍娘子帐中，昨日最后一个病人也已康复，回家去了。今日他们便要将这些白帐拆掉，晚上周廉要在节度使府宴请诸位医者。
一行人将无用的东西都就地焚烧，又将这搭帐的十几里地，全都喷洒上了药汁。干完这些事后，已至下午，众人三三两两回了节度使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节度使府中众人欢聚，把酒言欢，提及几月疫乱的艰苦，情到深处时还有人泪洒当场。
酒过三巡，周廉试探性的向北胤煜提起，办河巫节的事情。五月初五是漠北一年一度举办河巫节的大日子，北胤煜自小在这长大，自是知晓。
想着疫乱刚过，若不办恐扰民心，若要大办，如今离五月初五已不足五天，诸事筹备也已来不及，于是便想着今年的河巫节小办即可。
漠北城内沉寂了这么久，也该热闹热闹了…正好有许多京都来的医者未见过漠北河巫节的盛景，也借此机会让他们游览一番。
如此想着，北胤煜将此事给周廉吩咐了下去。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节度使府的宴席上觥筹交错，聂极星听到要办河巫节也很是欣喜，墨苒更是激动，案几下悄悄拉着聂极星的手，与她耳语。
“阿遥，我早就听说过这漠北的河巫节，跟京都的上元节一般热闹。待那日阿姊和你好好打扮一番，咱们带着薇薇一起去游街，肯定没人注意我们……”
墨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希望和憧憬。而聂极星则同样充满期待地望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并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含笑将杯中的果酒饮下，转眸间却瞥见上座的北胤煜神色黯淡。
漠北疫乱如此艰险，就算是他那日染病时，聂极星都未曾在他脸上见到过这般神色。
此刻疫乱已平，席间推杯换盏，歌舞升平，会客厅中各种光影印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嘴角紧绷却掩不住他眸中的悲切。
聂极星不禁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