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已结善果

    京都闹市里，年关将至，平头百姓都在置购着年货。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集市了，待到腊月二十八集市便要关，那时想要采买，便只能等年后开市。

    因此，虽无甚多要买的，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再逛逛。此刻长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却丝毫未减。

    聂极星一袭劲装，墨色的长发高高挽起，独留一条系带飘扬在脑后，与红色的衣衫交相辉映，明艳动人。

    在靠近闹市时，她拉动缰绳，调转了方向。闹市人太多，恐伤及他人，她骑马速度又快，免不了惹人惊慌，如此想着，便向另一条长街奔驰而去。

    年关将至，她也许久未见见外祖父，此刻她便向京郊外祖父的方向去。行至一处岔路时，那路口却突然冲出一辆马车，聂极星来不及转向，眼看就要撞上，便连忙拉动缰绳，马蹄高高扬起，便听一阵嘶鸣。

    马车中俊美的男人，一袭红衣，波浪似的卷发垂在脑后，美的近乎妖孽。默笪俊蓦然睁开眼睛，一双红瞳中闪过杀意。

    马车外车夫急忙拉紧缰绳，唤了车里人一声主人。

    终是有惊无险，并未相撞。

    聂极星却暗暗心惊，不禁感叹，不愧是外祖父亲自挑选的好马儿，关键时刻果真反应迅速。

    这匹马是外祖父送她的生辰礼物，虽不是什么名种宝马，但毛色光亮，步伐稳健，与她的骑术更是契合。

    此刻，面前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车夫赶忙下车，行至她的马前，

    “姑娘受惊了，方才太过突然，小的也是一时失了分寸。”

    聂极星摇摇头道，“无事。”

    便策马扬鞭，继续向前，扬起一片尘土。待聂极星的身影已消失在长街，默笪俊望着那处，半晌才放下帘子，轻笑道，“走吧。”

    “是，主人。”

    与此同时，远处一楼台上，男子长身玉立，一身玄色狐裘，眸色暗沉，向旁的人吩咐道，

    “去查查那个女子。”

    “是，主上。”那人闻言颔首，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大将军墨厉舜，几年前向文帝告老，交付兵权，自此远离朝堂，不再过问国事。

    当年文帝已坐稳皇位，乱臣贼子已除，四海平定，盛世的君主不再需要功高盖主的武将。更何况墨家长子还得了国公的爵位，国公府和将军府如日中天，可他知道，文帝渐上年岁，多疑猜忌横生，已不再信任这些先帝老臣。

    要么他自己退，要么便是文帝找个由头逼他退。

    墨厉舜作为三朝元老，已近古稀，亦不愿再参与朝堂争斗。由此文帝顺势收回将军府，他自是在京郊置了房产，从此种种树，栽栽花，养着孩子。

    待聂极星踏入院子时，看到的便是一个鬓发花白的老头，正围着炉火煮茶。

    墨厉舜看见聂极星手中提着两大包东西，便笑道，“阿遥，又给老头子带了什么好吃的。”

    聂极星将东西放在桌上，顺势坐下，“阿遥晓得祖父爱吃聚香阁的点心，这不才一上新品，便给您买来了。”

    墨老慈爱的摸了摸聂极星的头，转眼便见墨浅枫背着药箱从门口进来，

    “枫哥哥，你回来啦！”

    少年闻言喜笑颜开，

    “阿遥何时来的，姑母近来可好？”

    聂极星点点头，便缠着他要问今日行医义诊，可有什么趣事。墨老看着两个孩子，他十几年悉心教养，如今也算结了善果。

    从前他教养墨婉卿时，只觉得女子知书达理便好，可后来越发懊恼，未教些她防身的本事。他既无妾室也无续弦，但也知道后宅的事虽比不得战场腥风血雨，却也同样危机四伏。

    尤其阿遥出生以后，他便是越发笃定，要教外孙些本领防身。

    反观浅枫这小子，自会读书识字，便一头扎进医书里面出不来。也罢也罢，墨厉舜想起往事故人，便就觉得这都是命中注定，如此便随他去吧。

    如此墨浅枫便寻遍名师，无论是各派方论，他都要去听一听，看一看。此子心怀悲悯，怜爱众生，倒是像极了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