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得千金

    冬日夜长日短，待墨婉卿一行人回到尚书府时，天色已晚。

    却隐约瞥见后院俞琳兰住处灯火通明，墨婉卿瞥了一眼，张嬷嬷一边叫丫头去看看怎的了，一边拿狐裘将睡着的小阿遥包的严严实实，生怕受了风。

    “嬷嬷，你先将阿遥抱回去，我去看看。”

    张嬷嬷应是，墨婉卿便叫人将手炉拿来，几个丫头一行人去了。待墨婉卿到兰姝阁，便见丫头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往外送，另一边热水源源不断的送进去。

    聂峥在外屋急的团团转，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可见得他有多紧张房中的人。俞琳兰在里屋疼的声声叫唤。

    聂峥一转头便见墨婉卿从门外走来，她生的极为好看，巴掌大的小脸被狐裘裹着，些许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一进屋便化成了水珠，微微颤动。未出阁时，墨婉卿的才貌便冠绝京都，更有人称为“京都第一娘子”，如今她已为人母，绝美的脸上更添娴静淡雅。

    墨婉卿最终下嫁他这个状元郎，当时令无数高门世家子惋惜，聂峥也时常因此觉得沾沾自喜，管她什么高门贵女，才貌双绝的京都第一娘子，如今还不是在自己的后宅，看着自己的脸色过活。

    只是那一双眼睛，太像了。

    聂峥每每迎着她的目光，好似魂魄都要被吸走，好似那人回来索命。此时聂峥面上无异，起身迎上去，

    “天寒地冻的，夫人何时回来的？怎么还跑过来了，当心身子。”

    墨婉卿将手炉置于桌上，将狐裘解下来递给一旁的丫头，顺势坐下。“琳兰如何了？我见这里灯火通明，想着也到生产的日子了，便过来看看。”

    两人说话间，便听一声啼哭，高昂嘹亮，半晌稳婆将孩子抱了出来，

    “主君，喜得千金。”

    聂峥轻柔地接过孩子，喜形于色。便迫不及待地入里间将孩子抱在俞琳兰榻边，

    “兰儿，看看我们的孩子，多漂亮……”

    此时他笑得真切，声音也不自觉爽朗。

    榻上俞琳兰脸色苍白，却也笑着回应道，“峥郎，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

    聂峥笑着应好，转头看向窗外，正值大雪纷飞而下，绚烂夺目，他此刻身心舒畅，只觉得无比畅快，当机立断，“就叫沁雪，聂沁雪。”

    两人相视一笑旁若无人，墨婉卿静静看着，好似一个戏外人。

    十四年后 丰隆二十年

    “啊啊啊……”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两声落水声。

    聂极星本在湖边与兮儿折梅，手炉里的碳烧没了，便叫兮儿回去换。不知是谁却在她身后猛推一把，聂极星反应极快，反手便抓住那人的衣裙，两人一起跌入湖中。

    湖面本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此刻两人一起砸下去，湖面便碎了个窟窿。冬日衣衫本就厚重，两人还都穿着狐裘，不一会便感到千斤铁压在身上，挣扎不得。聂极星终于听见身旁的人，开始呼喊。这可不巧了，原来是聂沁雪，聂极星边呼喊边在水中扑腾，趁机踹了聂沁雪腿上，腰上，背上，用着吃奶的力气。直到感觉肢体已逐渐冷的麻木，才见岸上有护院来捞人。

    待聂极星再次睁眼时，便听见母亲在轻轻唤阿遥。此刻她已在母亲屋中，衣物也已换成新的，炭火烧的很旺，可她还是觉得冷。墨婉卿见此眼圈瞬间红了，将阿遥搂在怀中，兮儿在一旁地上哭的抽泣，

    “都是兮儿不好，都是兮儿不好，若是兮儿快快赶回来，必不会叫姑娘在那湖水里泡那么久……”

    墨婉卿边搓着聂极星的手，一边道，“好了，还不快去小厨房给姑娘把姜汤端来，暖暖身子。”

    张嬷嬷见夫人使了个眼色，便也退了出去。

    “阿遥，你爹爹非常恼怒…”

    她顿了顿，“有下人说，是你将那聂沁雪推入湖中。你且告诉娘亲，是或不是？”墨婉卿虽知道她的女儿绝不会如此行事，不然她与父亲这十几年对阿遥的教养，便是付诸东流，却也架不住那下人在主君面前言之凿凿。

    人心总是偏的，为人父母总是会偏心小的些，更何况主君本就将那庶女宠的跟什么似的，怕是寻常人家的嫡女都比不过这尚书府的庶女骄纵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