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孤单单地一个人长大
在药物的作用下，这一夜，程十鸢终于睡得稍微安稳了一些。
早起吃过早饭，程十鸢学了会儿习，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前往和关望约定好的饭店。
等程十鸢到的时候，关望早就坐在了饭店的角落位置里，戴着墨镜和黑色的口罩，不停地向四处张望。
对上程十鸢现在饭店门口寻找的眼神，关望冲程十鸢招了招手，程十鸢这才向关望走去。
“干嘛捂得这么严实，我都看出来你了。”程十鸢放下包，在关望对面坐了下来，见关望还是心虚地四处张望的样子，拿起了菜单看了起来，“点菜了么，说好了，这顿我请。”
“你不知道背着我祈哥和你私下见面我有多紧张。”关望见周围没有陆祈安的踪迹，这才取下口罩和墨镜，一把抢过程十鸢手中的菜单扇风。
程十鸢笑了笑，拿起另一份菜单，简单点了几个菜，交给服务员，才转头对关望说：“怕什么，我今天就是为了陆祈安来找了你的。”
“为了我祈哥？”关望狐疑地看着程十鸢，“你俩吵架了，需要我调和？”
“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陆祈安的事情，我发现自己对他了解很少，想多了解了解他嘛。”程十鸢对关望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心里想着，幸亏自己找的不是江寻野，而是关望这个单纯的孩子。
“那你应该直接去问我祈哥呀，不对，这是你们小情侣间的小把戏对吧？”关望表情贱兮兮地盯着程十鸢，随后傲娇地双手抱臂，“说吧，想问什么，我一定尽职尽责地做好你们感情的升温剂。”
程十鸢尴尬地笑了笑。他能这么想，也好。她心里想着，随后问道:“可以给我讲讲陆祈安的家庭成员么？”
关望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可回答性，随后说道:“祈哥家里现在只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
“那他有没有不在家的双胞胎兄弟，或者有没有和他长得非常像的年龄相仿的亲戚，判若一人的那种。”程十鸢严肃下来认真地问道。
比起人格分裂，用换了一个人来解释上一世陆祈安的行为似乎更贴切些。
关望看着程十鸢一本正经发问地样子，有些发懵，他以为她会问陆祈安还没有其他亲人，或者陆祈安和谁的感情最深厚之类的问题。结果却问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祈哥没有双胞胎兄弟这是我可以肯定的。至于和祈哥长得像的人，我只知道祈哥和他爸长得如出一辙，但两人毕竟有年龄差在这儿，也肯定不是你说的人。”
“其他亲人，我倒是没听祈哥说过，但如果不是双胞胎亲兄弟的话，也很少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吧。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和你了解我祈哥有关？”关望疑惑地看着程十鸢。
程十鸢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之前偶然间看到一个人，感觉是他，但又不像他。”
程十鸢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刚刚说陆祈安家里只有他父亲一个人，那陆祈安的母亲呢，家里其他人呢？”
“祈哥的母亲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祈哥小学开始就被他爸从a市丢到了b市陆家老宅里，由祈哥的奶奶照顾。”
“可没过几年，奶奶去世了，祈哥的父亲也没把祈哥接回去，祈哥一直一个人住在陆家老宅里，由陆家的老管家陈叔照顾。”
“十鸢，祈哥从小就没有爸妈照顾，一直孤孤单单地长大，也一直没有没有，直到遇到了我和老寻，再到后来遇见了你。”
“或许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对祈哥，真的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上次你不告而别，祈哥回来后发现，即使浑身是伤，他也顾不得自己，找了你一整个晚上，生怕你又遇到危险。”
“那天早上，他找到你了，可你却躲着他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下午再见到祈哥的时候，他……算了，不讲上次了，就这次，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呢，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有什么我能帮你们的么？”关望看着程十鸢，认真地说了这一大段话，他是真心地希望，陆祈安和程十鸢可以好好的。
他和江寻野都出生在和睦幸福的家庭里，反而是陆祈安，家里有钱成这样，可总是给人藏了很多事的感觉，还患上了那样的精神疾病。
他一直都希望他的祈哥可以跟他和老寻一样无拘无束地快乐地享受完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青春，而现在他发现，程十鸢就是祈哥的快乐。
程十鸢安静地听完关望的话，眉心紧了紧，她又何尝不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长大呢。
她能共情陆祈安的经历，可更能共情上一世绝望的自己，所以，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再有未来了。
“他为什么受伤了？”避开关望的问题，程十鸢问道。
“不知道，”关望叹了口气，摇摇头，“祈哥在认识你之前就经常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几天，回来之后带着一身伤，问他，他也不说。”
莫名失踪，经常受伤？这与陆祈安的性情转变有关么？如果世界上没有一个和陆祈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前世那个人就是陆祈安，那这些失踪受伤的经历，会不会就是造成陆祈安人格分裂的原因。程思远在内心盘算着。
“不过，我和老寻其实一直怀疑是祈哥的父亲干的。祈哥和他父亲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之前我和老寻在祈哥消失的时候找去他家找过他几次，祈哥都不在，但那时候祈哥长时间不在家的父亲却几乎都在。加上祈哥一直都不想说，这个可能性就更大了。”关望想了一下，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这一刻，程十鸢觉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一个长期受到自己父亲虐待的人，很难不疯吧。
“那……”
“关望！”
程十鸢正想继续问关于陆祈安精神方面的问题时，却被向他们走近的江寻野打断。
江寻野从昨天就发现关望不对劲，而今天，一向睡到下午才醒得关望居然早上就发了约他下午打球的消息。
于是他就赶到了关望家，从关母口中得知，他和人约了这家饭店吃饭，他就猜到了他约的对象是程十鸢。
快要靠近他们时，他就听到了一些关望说的内容，避免关望再说下去，他才出声打断。
江寻野靠关望坐下，锁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却又保持微笑地说：“你们在聊什么呢？祈哥知道你们这次饭局么，怎么不叫上我们啊？”
“是我约的关望，想多了解了解陆祈安，没告诉你和陆祈安，你正好来了，菜也快上了，一起吃点吧，这是菜单，你看看有什么想加的菜，我请客。”程十鸢打断了两人间地斗法，将菜单递给江寻野。
“怎么能由你来请客呢？这种展示绅士风度的机会自然要留给关望。”江寻野接过菜单，又多加了两个硬菜，关望想要阻止却又不敢，只能默默捂着自己的钱包哭泣。
“不过，十鸢同学，想了解祈哥，我建议你还是亲自问祈哥的好。有些事情祈哥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不便于说出口。但是如果你问的话，我相信祈哥会愿意说给你听的。”江寻野微笑地看着程十鸢，桌下的手重重地拧了关望的大腿一把，疼得关望面部扭曲。
祈哥暴躁症的是，一直不想让十鸢知道，要是他不来，关望这个傻子得给祈哥扒得连裤衩都不剩。
“好，我私下问他。”程十鸢心虚地喝了一口杯中的水，这是之前点的饭菜端了上来。
“吃饭吧。”程十鸢说完，程十鸢和关望两人都心虚地埋头吃饭，不敢再说一句话。
吃完饭，江寻野支开了关望，想要单独和程十鸢聊聊。
“十鸢同学，自从你上次消失前你就很不对劲。”江寻野直勾勾地盯着程十鸢的眼睛，想从中探寻到什么。
程十鸢却避开了江寻野的眼神，假装喝水，“有么？”
江寻野和关望不同，江寻野远比关望细腻敏感。
“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你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可怜极了，可对着我们，你却笑得很开心，感谢我们帮助了你，我那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多么坚强开朗的女孩子啊。”
“后来和你相处的过程中，你果然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努力去应对。在我们面前，你总是挂着真诚坚韧的笑容。”
“可自从上次，我再也没见过你露出过那样的笑容。你对待我和关望，没有太多的变化。可对待祈哥，太假，像带着一层面具。”
“十鸢同学，你遇到什么事了么，需要我的帮助么？你真的喜欢祈哥么，和他故作亲密有什么目的，今天偷偷找关望有什么目的？”
“祈哥陷在其中看不清，或许看得清，只是不愿看清。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不要伤害到他，也不要伤害到自己。”
江寻野温柔地说着，眼神复杂地看着程十鸢，眸中有太多程十鸢看不懂的情绪。这样让程十鸢读不懂得眼神，程十鸢在上一世也见过。
“你不愿说也没关系，今天的事我和关望都不会告诉祈哥。但是，十鸢同学，我是祈哥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遇到什么困难，不管我帮得上忙，还是帮不上忙，我都会毫不吝啬自己能为你做的一切。”看着关望向两人走近，江寻野快速结束的自己的话。
“喏，老寻，你要的奶茶，你说说你，真挑剔，饭店里那么多饮料都不想喝，非要喝奶茶。”关望喝着奶茶，将手中的奶茶一杯递给了江寻野，一杯递给了程十鸢，“嘿嘿，十鸢同学，你尝尝这个奶茶，最近国内刚火起来的，还挺好喝的。”
出了饭店，江寻野和关望跟程十鸢告别后并肩从一边离开。
程十鸢看着两人的背影，转身落寞的从另一边离开。
从始至终，都孤孤单单长大的，只有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