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章 桓温先胜后败

    却说中军将军、扬州刺史殷浩连年北伐，屡屡被打败，粮饷武器全都消耗殆尽。

    征西将军桓温本就对殷浩恨之透骨，于是就借朝野上下对殷浩的怨愤，上书列举殷浩的罪行，请求将他黜免。朝廷不得已，将殷浩免官，贬为庶人，流放到东阳郡的信安县。从此，朝廷内外的大权统统集中在桓温一人手里了。

    殷浩年轻时就和桓温齐名，双方暗自争胜，不相上下，但桓温经常轻视他。殷浩被废黜以后，虽然忧愁怨愤之情不形于色，但常常用手在空白纸上书写“咄咄怪事”四个字。

    永和十年（公元354年），九月九日，桓温宴请手下诸将于龙山。这时官员云集，忽然吹来一阵大风，将参军孟嘉的帽子吹落了。然而，孟嘉却是没有察觉，官僚们都一阵嬉笑。

    桓温因此让孙盛作诗嘲笑此事，孟嘉却也对答如流，文采斐然。孟嘉好喝酒，且越喝越有精神。

    于是就在酒桌上，桓温问孟嘉说道：“酒有什么好的，爱卿为何如此喜爱呢？”

    孟嘉笑着答道：“明公是不知道这酒中的趣味呀！”

    桓温又说道：“我现在手下人才济济，个个都是当今的文武奇才，想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建立万世奇功，此事将如何保全后世呢？”

    孟嘉说道：“微臣观察晋室已经不可能匡扶，胡人也不能一举消灭，为今之计，，不如挟天子之令，再次北伐，收三秦，取汉中，如果不能攻克；就趁机入西蜀，也可以成就一番霸业。

    现在北方多乱事，不如趁这个机会，剿灭三秦，讨灭苻氏，占领关中，然后建号，以图天下，这是帝王的事业呀！”

    桓温假意的说道：“现在我只想尽心尽力的匡扶晋室，你说的这些只怕不是我能达到的。”

    孟嘉答道：“这世界上人人都可以为尧舜，只怕将军不肯做罢了！”

    桓温大喜，披上衣服起身说道：“承蒙谏教，日后必定与您同富贵。”于是桓温一边派人上表，一边却出兵北伐。

    于是桓温统领步兵和骑兵四万人从江陵出发。水军从襄阳进入均口（今湖北均县西），抵达南乡；步兵从淅川（今河南淅川东）直奔武关（今陕西丹凤东南）。命令司马勋出子午道一同去讨伐前秦，形成两翼夹击之势。

    司马勋攻打上洛，俘获了前秦荆州刺史郭敬，继续前进，又攻破了青泥。这样，司马勋夺取了前秦的西部边陲地带，

    同时，前凉秦州刺史王擢攻打陈仓以接应桓温。前秦国主苻健派太子苻苌、丞相苻雄、淮南王苻生、平昌王苻菁、北平王苻硕率领五万兵众驻扎在峣柳（今陕西商县西北），以阻击桓温。

    四月，桓温与前秦军队在蓝田交战。前秦淮南王苻生单枪匹马冲入敌阵，往返十多次，杀死杀伤了众多的东晋将士。

    桓温督促兵众奋力拼搏，前秦军队最终被打得大败。将军桓冲又在白鹿原打败了前秦丞相苻雄。桓冲是桓温的弟弟。桓温转战前进，到达灞上。

    前秦太子苻苌等退守驻扎在城南，前秦国主苻健与六千老弱民众固守长安小城，把三万精锐兵士全部派出，让大司马雷弱儿等人与苻苌会合兵力，以抵抗桓温。

    三辅地区的郡县全都投降。桓温安抚告谕当地居民，让他们正常营业，当地的百姓争先恐后地带着酒肉迎接慰劳桓温的部队，男男女女夹道围观，有些昔日西晋的老年人还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说：“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朝廷的军队！”

    前秦丞相苻雄率领骑兵七千人在子午谷袭击司马勋，司马勋的部队被攻破，退守女娲堡。

    这时，姚襄趁着东晋北伐，无暇顾及自己，于是就派遣使者向前燕投降。而同时，江西的流民郭敞等一千多人挟持着陈留内史刘仕投降了姚襄。

    东晋朝廷十分惶恐，任命吏部尚书周闵为中军将军，驻扎宫中，豫州刺史谢尚从历阳返回，戍卫京师，加固长江防线，严密守备。

    当时，姚襄的部下大多都劝他北返，姚襄听从了。姚襄在北归的路上，准备攻打晋朝冠军将军高季，恰好这时高季去世了，姚襄便进军占据了许昌。

    在女娲堡的司马勋协助王擢攻克陈仓，杀掉了前秦的扶风内史毛难。

    在华阴，有一位北海人王猛，从小好学，才能卓越，胸怀大志，不屑于琐碎事务，人们都轻视他。王猛却悠然自得，隐居于华阴。

    当他听说桓温入关后，便披着粗布衣服去拜访他，一边边挠着虱子，一边与桓温谈论当时的大事，旁若无人。

    桓温觉得他与众不同，便问道：“我奉天子之命，统帅十万精兵为百姓消灭残存的寇贼，然而三秦的豪杰之士至今没有人前来归附，这是为什么呢？”

    王猛说：“您不远数千里，深入敌土，如今长安近在咫尺而您却不横渡灞水，百姓们不知道您的意图，所以不来。”

    桓温沉默不语，无以应答，过了一会儿说：“长江以南没有人能和你相比！”于是就安排王猛暂任军师祭酒。

    不久，桓温与前秦丞相苻雄等在白鹿原交战，桓温的军队失利，死亡一万多人。当初，桓温指望以前秦地区的麦子来作军粮，后来前秦人把麦子全都收割了，桓温这时军中缺粮，军心涣散，不少士兵想着回归江东了。

    到了六月，由于没有新的进展，桓温裹挟关中的三千多户人家开始撤返。任命王猛为高官督护，想让他和自己一同返回，然而王猛知道桓温并没有统一中原的雄心，桓温只想在江东做一个裹挟天子的奸雄罢了，于是他坚决推辞，不予接受。

    王猛辞别了桓温，回去见了自己的老师，对老师说道：“我今日拜见桓温，桓温赐给我车马，拜我高官，吾以师父年老力辞而回。”

    老师说道：“你与桓温，乃是并世人才，不必忧虑，在这里再等一年，一定会有人来聘请你的，到时荣华富贵，盛名海内，又岂是桓温能给的。”王猛谢辞了恩师就回去了。

    三秦大族呼延毒却率领兵众一万多人跟随桓温撤返。前秦太子苻苌等人则紧紧追击桓温，一路上桓温的军队屡战屡败，等到抵达潼关时，兵士损失死亡已数以万计。

    桓温驻扎在灞上的时候，顺阳太守薛珍劝说桓温直逼长安，桓温没有听从。薛珍就带领一部分军队独自渡过灞水，连连获胜。等到桓温撤退时，他返了回来，向兵众大肆炫耀，自夸他的勇敢果断而责怪桓温的胆小怕事。桓温一怒就把他杀掉了。

    随着桓温撤兵，前秦丞相苻雄在陈仓攻击司马勋、王擢，司马勋逃奔汉中，王擢逃奔略阳。

    苻雄接着又去雍县攻打乔秉。不幸的是，苻雄在路上突然重病发作去世了。

    前秦国主苻健听说苻雄去世，顿时大哭起来，厉声说道：“这是上天不想让我平定天下呀！要不为什么这么快就夺去了我的元才呢？”于是追赠苻雄为魏王，葬礼依据过去晋朝安平献王的遗规。

    苻雄虽然具有辅国元勋的身份，权力近于君主，然而却态度谦恭，十分亲民，遵纪守法，所以苻健非常看重他，经常说：“苻雄是我的周公。”

    苻雄的儿子苻坚继承了爵位。苻坚生性极其孝顺，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和不凡的气度，博学多能，结交英豪，吕婆楼、强汪及略阳人梁平老全都和他关系很好。

    苻雄死后，前秦太子苻苌前去在雍县攻打乔秉，并将他斩杀，关中全部平定。而苻苌也在战争中中了流箭，不久也去世了。一座雍县折了前秦两个王。

    晋朝北伐失败，前秦国主苻健封赏抵御桓温的功臣，任命雷弱儿为丞相，毛贵为太傅，鱼遵为太尉，淮南王苻生为中军大将军，平昌王苻菁为司空。苻健勤于政事，经常邀请手下大臣，询问讨论治国之道。他宽容简略、节约勤俭、尊重懦士的政策，因此前秦人非常喜欢他。

    却说，这前秦淮南王苻生小的时候丧失了一只眼睛，因而性情十分暴烈。他的祖父苻洪曾经和他开玩笑说：“我听说瞎子只有一只眼流泪，真的吗？”

    苻生听后大怒，拔出佩刀就刺向自己的瞎眼，鲜血直流，厉声说：“这就是一只眼的眼泪！”苻洪见状十分震惊，用鞭子打他。

    苻生说：“我生性能够忍耐刀矛，但不堪忍受鞭打！”苻洪对苻生父亲苻健说：“这个儿子狂暴悖逆，应该尽早除掉他，不然，一定会导致家破人亡。”苻健正准备杀掉苻生。

    苻健的弟弟苻雄劝阻说道：“儿子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改变，怎么能这样急不可耐呢！”等到苻生长大以后，能够力举千钧，徒手与猛兽搏斗，能和奔驰的骏马赛跑，击刺骑射样样精通，冠绝一时。

    太子苻苌死后，强太后想立小儿子晋王苻柳，前秦国主苻健认为当时流行一句谶语，说是：“三羊五眼”，于是就立苻生为太子。任命司空、平昌王苻菁为太尉，尚书令王堕为司空，司隶校尉梁楞为尚书令。

    永和十一年（355年）六月，前秦国主苻健患病，卧床不起。平昌王苻菁率兵进入东宫，准备杀掉太子苻生而自立。这时苻生正在西宫服侍患病的苻健，苻菁以为苻健已经死了，便攻打东掖门。

    苻健听到变故的消息后，登上端门，部署兵力自卫。苻菁的兵众看见苻健后十分害怕，全都丢下武器四处逃散。苻健抓到了苻菁，数说了他的罪行后把他杀死，其余的人不加以追究。并任命前秦任命大司马、武都王苻安为都督中外诸军事。

    不久，苻健召唤太师鱼遵、丞相雷弱儿、太傅毛贵、司空王堕、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右仆射段纯、吏部尚书辛牢等人前来接受遗诏辅佐朝政。苻健对太子苻生说：“六夷酋长以及大臣中握有权力的人，如果不听从你的命令，就应该逐渐把他除掉。”

    说完，苻健去世。太子苻生即位，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寿光。群臣上奏说：“即位不满一年就改年号，不合乎古礼。”苻生很愤怒，于是就追查提议的主谋，查到了右仆射段纯，于是就杀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