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伤
“她—该—死!”净音咬牙切齿得说出这三个字,脑子里闪过汪召嗣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样子,她眼中顿时充满憎恨的怒气。
赵士程冷声道:“你找错人了,汪召嗣是我杀的。”
净音瞳孔圆睁,一瞬的惊讶后脸上满是愤怒,咬牙道:“为什么?”
“为什么?”净音嘶吼出来,整个身子朝前奔去,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士程。
赵士程无意多说,抬眼看向紧紧抓住净音的小五,道:“带回去!”
此时沈氏和杨氏情绪稍微缓过来,都来到唐琬身边宽慰,沈氏拿出手绢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看到肩膀处猩红的血迹,双眉都快挤到一块去了。
“我来。”杨氏拿过沈氏手中的手绢,替唐琬擦着身上的血迹。
就在赵士程刚要走出去时,听到采云又是一声惊叫:“少夫人!”
“少夫人,你怎么了?”
赵士程回头,见唐琬已经晕过去了,他眉心一紧,快步折回去。
“让开!”赵士程蹲下来打横抱起唐琬,她此时一张脸惨白,丝毫没有血色。
看着被血染红了大半的上衣,还有地上的一滩血,赵士程皱了皱眉,问道:“房间在哪?”
采云赶紧引着赵士程去到西侧院的房间,赵士程将唐琬轻轻放在床上平躺着,吩咐采云道:“去打盆凉水,拿瓶酒来。”
唐氏等一众女眷都跟了过来,都站在房间门口处,赵士程望过去道:“再去催大夫,越快越好。”沈氏赶紧让身边的丫鬟再去请大夫。
“哪位夫人来帮忙?”赵士程喊道。
沈氏和杨氏快步走到床榻旁边,赵士程道:“把她上衣脱掉,莫要让衣服沾着伤口。”
若是衣服与血液凝固在一处,清理时必定疼痛难忍。
他此时能做的,就是在大夫到来之时把前面准备工作都做好,减少时间的浪费。
虽说这伤口不致命,但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更何况看起来如此娇柔的她。
赵士程退到房间门口等候,很快大夫便来了,采云端着清水,旁边一个丫鬟拿着酒,都在床边候着。
片刻后,在房间门口的赵士程听到唐琬一声惨叫,虽是预料之中,但这声音还是让他心中一纠,如被猛兽撕咬住不松口般难受。
拔刀的痛苦丝毫不比刀刃插进去时少,更何况还有后面的白酒消毒,又是一阵惨烈。
本来晕死过去的唐琬被这拔刀的剧烈疼痛给生生痛醒,她浑身颤抖,惨叫一声连着一声,待到大夫上了药,把伤口巴扎好后,唐琬额前的鬓发早已湿透。
沈氏心思细腻,赶紧让采云替唐琬擦汗,“身上怕是也起了汗,要仔细着,别碰着了,还有窗户,赶紧关上,可不能吹风。”
大夫写好药方,嘱咐道:“明日我再来换药,先按照这个方子每日煎服两次,发汗后要及时擦干,尤其是伤口,要保证干爽,避免化脓。”
大夫走后,赵士程也告辞要离开,唐氏挽留言谢道:“今日多亏了郡王及时出现,否则这后果不堪设想啊,若是郡王不嫌弃,不若在府上用完晚膳再走。”
赵士程道:“此事因我而起,连累少夫人受罪,本王愧疚难当,今日有事要处理,来日得空定来赔礼道歉。”
他言罢便转身离开,与在门口等待的小五一起带着被捆绑住的净音离开。
唐氏虽然满心疑惑,那净音主持为何要寻上门来杀唐琬,她又不敢直接问赵士程,但看着唐琬现在这幅样子,又不忍相问,嘱咐采云好生照料,便准备离开。
此时陆游正从外面跑回院子里,一脸惊慌,见到正出房间门的唐氏,焦急问道:“母亲,发生了何事?琬妹她?”
不等唐氏回答,陆游径自抬脚进入房间,看到床上的唐琬双眼紧闭,嘴唇苍白,整张脸也白得像一张纸,她一手抓着床沿微微抖动,眉心隐约能看出一个“川”字,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陆游走过去,床榻旁边的沈氏和杨氏让开位置,陆游坐在床沿,嘴唇微抖,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心中一阵绞痛,他出声轻唤,“琬妹?”
唐琬并未睁开眼,身子一个颤动,眉心皱得更紧,虚弱得发出一声:“疼。”
陆游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唐琬的手背感受到他脸上的泪水,“若是今日我不出门便好了,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这声音飘进唐琬耳朵里,她心想你一介书生指不定还要她保护呢。
她满脑子被疼痛感占据,实在是抽不出力气来应对这些关心她的人,最好还是闭着眼睛睡觉吧,睡着了疼痛的感知就会弱一些,她也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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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除了每日大夫换药时还要忍受一番剧痛,唐琬的伤口已经不像开始那般疼,慢慢开始结痂恢复了。
这日午后采云端来刚煎好的药,陆游接过来正要喂唐琬喝,便听到院子里唐氏的声音传来。
她走进屋见到陆游正在喂唐琬喝药,脸上的笑意淡去,道:“永嘉郡王来看望琬儿了。”
站在门口的赵士程看到陆游和唐琬同时朝他看来,他拱手一揖,便走了进来。
陆游把手中的药碗递给采云,朝赵士程抱拳行礼,“见过永嘉郡王。”
这是赵士程第一次见陆游,以前只听闻他才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翩翩才子温润如玉。
他心中更是纳闷,既得如意郎君,为何那唐琬还……
他扶起陆游的手,“无需多礼。”转眼看向唐琬,她脸上已经能见血色,看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赵士程朝门口喊了一声小五,小五迅速跑进来,双手还抱着好几个礼盒。
赵士程道:“我今日带了些进补的药材,还有些祛伤疤的药,这些你都用得上。”
小五把东西搁在桌子上,见赵士程只字不提,他忍不住道:“这些药材和膏药是郡王让人快马加鞭从临安送来的,都是极好的。”
唐琬愣了一下,便听到陆游道谢,“多谢郡王费心。”
赵士程直言道:“此事是本王拖累了少夫人,多少东西都弥补不了少夫人受的罪。”
陆游心中一团迷雾越来越大,他这几日想着养伤要紧,不敢多问,既然赵士程自己提了,他也想弄清楚其中原委,于是问道:“不知我家娘子为何会被那净音主持盯住?”
唐琬心中一慌,她本以为那件事过去了,不想净音竟然找上门,这下陆府的人是瞒不住了。
但是女子声誉甚是重要,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与赵士程私下有过交往,那她可受不起闲言闲语的折腾。
赵士程道:“因那日陆府女眷遭到山贼抢劫,本王恰巧路过出手相救,便识得夫人与几位少夫人,正巧本王在普济禅寺调查净音涉嫌倒卖朝廷文物之事,因莲花庵只接待女施主,便请求少夫人帮忙去打探一番。”
唐氏此时也走近,道:“我记得那日琬儿身子不适。”为此她还气闷了好一阵。
唐琬正欲解释,赵士程抢先一步,“确实,那日少夫人身体不适,本要拒绝本王,但当时实在找不到人相助,便请求少夫人忍住难受。本是强人所难,本王已心生愧疚,如今更是连累少夫人受伤,实在是罪过。”
唐琬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心道能说出这一席话来,倒也为难他了。
想起那晚在祈福树下,他那般讽言冷语,让她哭了半夜,唐琬心下叹息一声,对他这个人了解得还是太少。
唐氏点点头道:“原是如此,若是能帮上郡王,也是我们琬儿的福气。”
陆游道:“日后若是没有把握的事,还请郡王先思虑安全,毕竟人命关天。”
他不是针对这位郡王,只是唐琬受疼受苦的样子他看着实在是心疼。
唐氏皱着眉头拉扯陆游的袖子,随即赶紧对赵士程笑道:“小儿莽撞胡言,郡王莫要见怪。”
赵士程却不在意,道:“陆三郎所言极是,此次是本王行事不当。”
唐氏赶紧道:“郡王言重了,琬儿眼下已经好了大半,不碍事的,郡王千万别放在心上。”
唐琬:……
赵士程道:“既然无事,那本王就告辞了。”
唐琬再次无语,见他转身就要走,唐琬叫住他,“郡王稍等。”
赵士程回头看向她,不解问道:“还有何事?”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唐琬脸上顿时红了一片,但是她确实很想知道那件事的始末,若是今日赵士程离开,怕是不会再来了。
“净音主持她……”唐琬犹豫一瞬,道:“你是如何处置她的?”
赵士程环顾一圈,迟疑片刻道:“涉及朝廷事务,还请不相干人等离开。”
唐氏明白,赶紧带着不相干的丫鬟门走出房间,离开院子。
见陆游还在唐琬身边坐着,赵士程道:“陆三郎,此事与你无关。”
陆游愣了一下,若他离开,这房间便只剩赵士程和唐琬两人,但他见赵士程一脸铁面无私,没有说情的余地,只得站起身来走出房间。
见众人离开,唐琬问道:“净音她怎会知道是陆府?”
就算她见过唐琬的脸,那又怎么知道她是陆府的女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