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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为什么被咬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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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哪一天发生的呢?

    具体的日期陈知南也不记得了。

    只依稀记得那是个周六,林素珍刚带着陈宇泽从外地求医回来,恰好碰到应酬回来喝得烂醉的陈启丰。

    林素珍一身疲累地奔波许久,回家就埋怨了几句,两人当时就吵了起来。

    陈宇泽吓得哇哇大哭,转身跑到了街上,陈知南怕他跑丢于是追出去。

    那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条发了狂的狗,突然龇着牙朝他们两个扑过来。陈知南为保护自己和弟弟,慌乱中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中了那只狗。

    一般的小狗在人蹲下捡石头的时候就会被吓跑,可那天有些不一样,那狗被砸后非但没被吓跑反倒疯扑上来,刚好咬中了陈宇泽的小腿。

    陈宇泽疼得嚎啕大哭,陈知南也当场吓傻在原地。

    陈启丰和林素珍闻声跑出来,第一时间打跑了疯狗,然后就开始检查陈宇泽的伤势。两个人都围着陈宇泽转,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已经被吓坏了的她。

    若仅仅是不关心也就罢了,偏偏陈启丰酒后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朝着陈知南下火。

    陈知南到现在都记得那天陈启丰酒后发红发狂的眼睛,他扭头对着十二岁的她吼了一句:“为什么被咬的不是你?”

    而就这一句话,她记了好多好多年。

    再回过神,陈知南发现自己依旧举着电话,只是早已泪流满面。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对陈启丰说:“爸,咱们家的事故有可能是个圈套,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做些补救。给工厂做线路套管的人,还能找到吗?”

    陈启丰闻言眼神里起了一丝变化,在狱中这一年他也偶尔会想起那场让他倾家荡产的无妄之灾,也想过会不会是自己中了旁人下的套。

    当初爆炸事故一出他第一时间就是联系做线路套管的人,可惜那人电话空号,公司注销,人也早就消失不见。

    他又打电话给丁云声,丁云声却一脸惊讶地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说那人是朋友推荐的他并不直接与对方联系。

    所以事发之后,他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事掩盖过去,可最终却被陈知南揭了出来。

    他真的有些累了,思路也断断续续,很多事情想起来便觉得疲惫。

    所以只是思考了片刻,他就摇摇头。

    陈知南的心沉了沉,继续追问:“那单据呢?单据总应该有吧?”

    陈启丰张张干裂的嘴唇,缓慢吐出一句:“在你爷爷的遗照背面。”

    当初可能是怕被起底,陈启丰想了很久都不知该怎么办,但又总觉得这些东西不能轻易销毁,于是便把相关的票据资料藏在那儿。

    陈知南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陈启丰见状抬了抬眼皮,也站起身来。

    不知怎么,她又在原处站了一会儿,陈启丰见她不动于是就保持着手拿话筒的姿势。

    对面的狱警已经将门打开,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让陈知南一时有些眼花。

    她抬手轻轻遮在额前,另一只手突然拿起话筒又说了一句:“爸,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怕狗。特别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陈启丰有些惊讶,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很快掠过一丝愧疚之色。

    陈知南回到家就直奔楼上去了,二楼的客厅里摆放着爷爷的遗照。

    她先是郑重跪下来磕头,然后就将爷爷的遗像翻转过来打开后面的隔板。

    里面是一份简约的合同、一张报价单和一些收据。

    陈知南一张一张翻看下来,并没发现什么端倪。

    她顿觉有些颓丧,这些东西最多只能证明陈启丰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做了工厂的线路套管,却并不能证明他是被人有意暗害。

    如果不能找到那个跑路的合同乙方,获取有效的证言证词,即便是她拿到丁云声和那个刘老板的对话录音也构不成有效证据。

    陈知南握着纸张的手渐渐垂下去,她沮丧地坐在爷爷的遗像下,将脸深深埋进膝间。

    不知是过了多久,一道迟疑的询问声在她头顶上响起。

    “南南,你今天去看爸爸,就是为了这个吗?”

    林素珍不知何时自楼下上来,陈知南竟没听到一丁点儿声响。

    林素珍弯腰从她手中抽过有些起皱的单据,沉默着翻看了一遍。

    随即她便苦笑了一下:“你爸爸藏得还挺隐秘是不是?我后来几次问,他都说让我少管。要是当初听我的叫你表姑家的哥哥来做这个活,咱们家的工厂到现在也能好好的。”

    “你爸爸这个人就是这样,在酒桌子上喝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沉,什么人的话都能信。”林素珍又说。

    陈知南坐在地上没动,她盯着母亲的脸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早知道这是个圈套?”

    林素珍缓缓地笑起来:“哪能啊?我最初也不知道,想着他若是能找到更便宜报价的就由他去呗。直到后来我看到这张报价单,第一感觉就很奇怪,所有的物料和其他费用,匀匀溜溜的全部低于市场报价。”

    见陈知南不懂,林素珍接着说:“有些东西是有成本的。你想想,人家凭什么自己赔钱给你干活?做慈善吗?”

    陈知南这下听懂了,但有一点没懂,既然母亲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不一早提醒父亲注意?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林素珍用手慢慢捋平手中票据上的褶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提醒他了。但他坚称跟老丁是多年的朋友了,认为老丁不会坑他。还说被推荐的那个公司是新公司,老板前期为了宣传造势和冲业绩自掏腰包赔钱也要干。”

    老丁,是丁云声。

    陈知南听得有些头疼,她起身从母亲手中拿过单据合同,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又重新放回到爷爷的遗像后面。

    然后她又转头看了母亲一眼,说:“那个做线路套管的人叫什么?”

    林素珍想了想,说:“好像是叫,刘久发。”

    也姓刘?

    陈知南忽然就想起云海阁那个刘姓老板。

    于是她点点头,只道:“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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